第354章 疑慮
「……不然留著給自己做個金絲銀窩鑲玉的大棺材嗎？！」
眼前的人罕見的明確發了脾氣，楊陵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那既然咱們都已經有了這個猜測，是不是要給京城那邊去個信？」
「給京城去信？」趙琅看起來並不十分贊同，「難不成就不怕打草驚蛇？」
「給陛下去信，」楊陵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咱們既然知道了這事兒，總不能夠不跟陛下說吧，您是陛下的孩子，像這種自己無法拿捏的事情，完全可以找父親援助的。」
趙琅聽了這話，忽然之間笑起來，面上有幾分諷刺，又欲言又止。
「平日看你是個冷心冷情的，」趙琅平靜下來，臉上還是帶著之前的笑意，「卻想不到，你是個心狠手狠的主兒。」
「哪裡哪裡，」楊陵摸著鼻子十分謙虛，「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不是和殿下你呆一塊呆多了嗎？」
趙琅被這麼調侃了，也不生氣，「好了，聽到了嗎，暗一，給皇上傳信去，就說江南這邊……總是有人能夠預先知道路線，並安排刺殺，兒子形單影隻，力不能戮，有負聖恩，還請父皇，在京中保重自己。」
暗一從頭到尾在旁邊獃獃地聽著兩人謀划，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該敬佩還是應該膽寒。
不過是寥寥數語，就刻畫出了自己一個形單影隻，但是依舊為父皇孝命的苦命皇子的形象。
後面說的在京城之中，保重自己，可謂是一石二鳥之計，表了忠心，也提醒了皇帝內奸可能在京城。
雖然以皇上的性子，他會覺得這是殿下在挑撥離間，可就算是如此淺薄的挑撥離間，皇上也依舊會提高警惕，去試探那些他認為有威脅的人。
而現在，他們在外頭，卻只要知道皇帝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的後續動作，就可以明白，回京之後，他們面臨的最大的敵人是誰。
「是！屬下這就去傳信，」暗一行禮，只想要趕快退出去，「請問還有什麼吩咐屬下的嗎？」
之前一直覺得跟在主子身邊的少年是個人畜無害的，平日里因為性格跳脫沒少招惹。
忽然之間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少年露出了獠牙，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應，就只能想著快些逃去了。
楊陵慢慢的眨著眼睛，看了暗一一眼，「大人，別急著走啊！好不容易來這一次，都說了是要買胭脂水粉，金銀首飾的，都沒有什麼推薦的嗎？」
這事兒不都幹完了嗎？還賴在這不走做什麼？！
暗一心中腹誹，面上還是不敢說出來，只能夠咬著牙笑嘻嘻的。
「不知道這位公子想要什麼樣的胭脂水粉？」
「就適合年輕姑娘用的，好看的，亮閃閃的，」楊陵回憶起自己記憶里的人，「把你們這最好的胭脂水粉拿出來，我慢慢挑，先告訴你們，如果說是些次貨……」
暗一覺得心裡頭肉疼得很，他們這些暗衛，平日里都是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是也有愛美的。
最主要的是，暗衛也不僅僅是男子，他還想要留著幾盒胭脂水粉拿回去給小師妹呢。
「怎麼可能拿次貨給您呢？」暗一笑得臉都僵了，「來來來，這邊走，這可都是我搜羅了好久的上好貨色，原本想著留給小師妹的，既然你感興趣，那就挑走幾盒，但可不要全拿了。」
楊陵沒有留意到暗一英語當做暗戳戳的挖的坑，興緻勃勃的選擇胭脂。
在他眼裡，不管是什麼年紀的女子，總是要打扮得明艷可人才行。
這樣才能夠看得出他們對自己的生活還有所期待和希望，不然的話，整日里素靜的仿若戴孝。
雖然……臉好看是好看，但是太過素凈也不是辦法。
「行了，就這幾盒，」楊陵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女子嘛，就該適合這種明艷的顏色……行了行了，咱們也要走了，這幾盒胭脂，你幫我送到這地方去。」
暗一接過小紙條，撇了撇嘴，還以為是個什麼地兒呢，這麼神神秘秘的，就是剛剛新建的縣主府嗎？
「行，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街上行人摩肩擦踵，不管這世道如何變化，頑強的人們總會找到生存的方法。
「你平白無故的，去撩撥他幹嘛？」
楊陵不知道從哪裡拔了一根狗尾巴草銜在嘴裡，枯黃的狗尾巴草上上下下的搖晃，慢慢的模糊了少年眼中冰冷的神色。
「他們以前都在暗處，做些你不方便的事情。」楊陵滿不在乎的回答，「現在好不容易，站在太陽底下，光明正大的走些日子，總要再多些人氣兒才行。」
趙琅點了點頭，不置可否，「你說的也沒錯，這麼多年也難為他們了，這一次下江南，就當給她們放個假吧！」
「你這個老闆還是挺有良心的，」楊陵裝模作樣的拍了拍趙琅肩膀，「我看好你啊，繼續保持！」
趙琅對於他的這種行為，實際上是極為包容的，見到他這副模樣，也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行了，咱們回去吧！」趙琅看了看天色，「好像又要下雨了，快先回去，免得淋成個落湯雞。」
飛鴿傳書總要比人力更快些，第二日一早，上朝之後，看著呈上來的這封密報，皇帝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原本以為只是當地官員貪財勾結，」皇上慢慢悠悠地說著，不帶絲毫感情，「想不到竟然和京城裡面的官員也有勾結。」
一旁伺候的周公公無聲的退下了些許，果然，皇帝突然暴怒，一把把茶盞摔在地上。
「怎麼有的人是打量著朕已經年老體弱了，所以想要勾結邊疆大吏謀反嗎？！」
熱茶濺上手背，燙的人一哆嗦，周公公卻悄無聲息地忍了下來。
過了半晌，皇帝終於快速冷靜下來。
「是朕想多了，」皇帝面無表情，聲音也沒有任何起伏，「朕的江山海晏河清，孩子們兄友弟恭孝悌和睦，怎麼可能會有人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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