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女子
席將軍感激的笑了笑，隨即卻又搖頭拒絕，「就算是有了這些藥方，大夫也只有那麼閑，忙不過來，終究是忙不過來。」
林瓔沉沉的嘆了一口氣，「確實。若能夠成為大夫，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你修習醫術，用了多少年？」
席將軍有意轉換話題，「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造詣，一定非常不易吧？」
「我……」
林瓔剛想回答，然而，細細回想一下，卻發現自己也記不清了，「記不住了，沒事兒的時候就總會翻翻醫書，久了就記不得了。」
上一世，自己被囚禁於那一方後院，每天就看著那一方四四方方的天，吃飯，睡覺，看醫書……早就不知過了多少年。
「我倒是羨慕將軍，能夠馳騁沙場，」林瓔望著遠處的山嵐深吸一口氣，眉目之間全是嚮往，「不如，您給我講講，邊關的風土人情，讓我體會體會，也算是全了，心中所願。」
「你年紀輕輕的，日後能做的事情還有許多，」席將軍驀然之間，從他的口吻之中，聽出了孤寂之感，「邊關和京城不同，沒有這麼繁華，但勝在民風淳樸，那邊的花兒也不像府裡面打整的那麼規整，卻開得熱熱烈烈的，那花香聞起來也是熱熱鬧鬧的。」
「天呢？也是如同京城一般嗎？」
京城的天，總是會被劃分成四四方方的小塊兒，就算是夏日，一眼望過去，也是只能夠看到許許多多的亭台樓閣，把天幕分成不規則的大小，無論如何天朗氣清，那湛藍的天幕都給人一種壓抑之感。
「京城的天……不管是春秋四季還是下雨天晴，給人的感覺總是繁華的，」席將軍抬頭看著已經暗下來的天幕，「邊關也不一樣，一抬頭，湛藍的天空，遙望無際，雲朵也遮不住太陽，明晃晃的陽光照的人眼疼。」
「小時候我常隨父兄打馬，在馬背上一跑就是一天，累了就躺下來，渴了就喝一口酒。」
「京城裡的花，花氣淡雅為上，那些野花卻不盡然，」席將軍說著，面上有了懷念之色。面上的笑意也越發燦爛，「他們總是開得熱熱鬧鬧的，就連花香聞著也讓人覺得生氣磅礴，總是有蜜蜂嗡嗡的圍著打轉，躺在花叢里，身上的所有疲憊慢慢都消了。」
林瓔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長這麼大，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只是京城郊外而已，真羨慕你，能夠跑馬，到現在為止，我還不會呢，京城裡面的人都說女子就應該三從四德，相夫教子……合著咱們女孩子長這麼大，在他們眼裡，就只能夠，呆在這四四方方的天地里唄！」
「畢竟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嘛，」席將軍撐著下巴，毫無形象的坐到了台階上，話語中的戲謔卻掩不住心酸，「當初我跟著父兄一起習武，練習騎射，我一直以來的志向都是馳騁疆場，上陣殺敵，但是到了年紀，我父親和兄長，也還不是想把我快快嫁出去，若非剛好敵軍來犯之時，他們不在，我冒著那些要殺人的目光頂了上去，恐怕我現在也只能夠困在後宅里。」
「我最開始行醫的時候，就遭到了許多人的質疑，」林瓔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該同情自己，還是應該同情席將軍，「治病救人尚且如此。你一個女子卻在軍營裡面得了將軍的位置，想來定然比常人付出了更多才是。」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林瓔毫不留情的翻了個白眼，「那些人說，女子無才便是德，若……若當真如此，那些男人費勁心思的去讀書習武考功名做甚，可見吶，不過是不想女子比他們聰明厲害罷了！」
大概是第一次聽這種論調，習將軍稍微呆了呆，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原本我還以為你是像京城裡那些貴女一樣，被人教傻了的，」席將軍籠子里的欣賞絲毫不加掩飾，「想不到竟然是這麼個妙人兒，真是遺憾，沒有早點與你相識。」
「其實也不怪乎那些人，會認這麼認為我們女子，」林瓔聽了這話，面上的笑容忽然狡黠起來，「方才我說，讓席將軍帶回去一些醫書藥方，我知道你們那個城裡面大夫有限，但是你們面對的問題最多的也不外乎是那幾個。」
看了一眼席將軍，見他只是沉眉思索，並沒有面露不快，這才一鼓作氣的說出來。
「所以呀，這種情況我這邊呢有一個不是很成熟的想法，您以女子之身，成為了守城將軍，在臨江城那些女子是不是十分推崇於你？」
「確實如此……你是想要！」
席將軍眼前一亮，「你是想要我召集那些女子，學習你這邊帶過去的醫書藥方，到時候他們就可以充當大夫，是這個意思嗎？」
「對啊！」林瓔笑眯眯的直言不諱，「您說臨江城青壯男子都上了疆場，城裡面大夫也不夠，那既然如此，不是還有許多婦孺嗎？他們可以為將士們耕種糧食，縫製冬衣，處理傷口，這樣一來，也不會有些人優越感爆棚，就連為她們診治，都不願意了。」
「可是……」席將軍還是有些猶豫，「邊關民風淳樸，確實不錯，但是他們有些思想根深蒂固，軍營裡面都是男子，若是要治理傷口少不得就得挨得近些……我還是怕……沒人會願意來。」
「男女大防，是自古以來的，只是特殊時期，也應當特殊對待，」林瓔拍了拍席將軍的肩膀，「至於怎麼說服他們，讓他們能夠心甘情願的加入進來，就得要看席將軍你的本事了！」
想起很久之前那些事情，席將軍猶豫的神色慢慢的變得堅定起來。
「好，」席將軍狠狠地點了頭，「我當時後日離京，到時候還得勞煩永安縣主，將整理謄抄好的醫書藥方，著人送來，我得讓有些人知道，就算女子也是能夠，已巾幗之身報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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