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交心

第五十一章 交心

幽歌將魚烤得香味四溢,朔澤聞著都要流口水了,肚子也跟著叫了起來。本以為她會將烤魚給他,但誰知幽歌自己撕掉一塊吃了起來。朔澤一直盯著,見她吃的津津有味,便問:「好吃嗎?」

幽歌淡淡的點了點頭。

朔澤湊過去,坐到她的旁邊,伸出手想要拿到那條魚,幽歌用手指抵著他的肩膀,還說:「冥界之人,也需要吃東西嗎?」

「我是不會餓,但是,」他咽了咽口水。「我的嘴巴想吃,肚子也想吃。」他點著自己正在叫的肚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本將不想吃了,不然丟了吧。」說完她便要將烤魚丟開,但朔澤連忙抓著她的手:「不要,不吃多浪費呀!」

幽歌看著他緊握自己的手,但他眼中只有烤魚,一時之間竟沒有發現。她便只好將烤魚給他,他這才鬆開自己的手。

朔澤嘗了一口:「嗯!真好吃!你竟然不想吃,真是糟蹋了自己的手藝。」他一邊吃著。一邊又說:「你若是不打仗,倒是可以考慮一下做廚師,定有許多人愛上你的烤魚!」

「本將只會打仗。」

朔澤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布條:「不過幸好你沒有當大夫,你看你包紮的,真是難看至極。」

幽歌冷哼一聲:「既如此,便拆了吧。」

「這怎麼能拆?堂堂戰神,想必從未幫人包紮,我該不會是你第一個照顧的人吧?」他眨了眨眼。幽歌輕咳一聲,便起身走到一旁。「看來我真的猜中了,雖然有些丑,不過我很喜歡。」他微微笑著,眼中流露出真情。

幽歌看著他的眼神便覺得不自在,撇過頭,不再看他。

天色漸晚,月亮高高掛起,璀璨的星光熠熠生輝,谷中有螢火蟲飛舞,輕飄飄落在石頭上。

「快來!」朔澤喊道。

幽歌走出來,以為出了什麼事。但朔澤卻讓她看星空,看螢火蟲。

「無趣!」她正打算回山洞,朔澤突然拉住她的手。她看著他的手,但朔澤卻牽著她走到溪水邊,又一起坐到大石上。

柔柔的月光灑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流螢三三兩兩的在他們周圍飛舞,忽隱忽現,像晶瑩的藍寶石,瑰麗神奇。

幽歌對此無動於衷,甚至有些倦意。

「你怎麼無動於衷的?」看著她有些困意,他便十分不解。「我堂堂一個大男人都覺得此情此景甚好,你竟感到睏倦,你究竟是不是個女人?」

「是。」

「人間女子,大多彈琴唱曲,踏青游湖,約放紙鳶,七夕放燈,這些,你可曾做過?」

「不曾。」

朔澤驚訝的看著她:「誰養的你,竟然錯過這麼多好玩的?那你平日里都做些什麼?」

「練功,比武,打仗。」

朔澤拍了一下腦門,實屬無奈:「燕國竟將你一個好好的姑娘家培養成一個只會打仗的將軍,心繫百姓如此之類,真是國之不幸啊!」

「胡說什麼?打仗又有何不好?保家衛國又有何不好?沒有這些,便不會有本將!」

「聽說,你是從戰場被發現的?」

「不錯。本將生於戰場,保家衛國,開闢疆土。但本將也希望,能夠有朝一日可以為之死。從何處來,便歸於何處。」她望著夜空中的月牙。

「保家衛國,你做到了。開闢疆土,你做到了天下一統,如今天下太平,哪裡還有戰爭?所以呀,你是不會為之死的。」

她突然苦笑一聲:「天下太平?近期以來,還是有人死於流寇,甚至死於妖怪之手。」

「所以你親力親為,便是想救百姓早日脫離苦海?」朔澤看著她,她的眼底有幾分憂愁,一個姑娘家,為戰場而生,為天下百姓而生,一生皆為之奮鬥,若是真的天下太平,是否,也會沒了她……

「你為何來人間?」幽歌問。

朔澤嘆了一口氣。

冥界雖大,但處處死氣沉沉,毫無生氣,唯一稱得上美景的,只有三途河畔的彼岸花池,但彼岸花是亡人之花,那裡,邪氣不必別的地方弱。

他並不喜歡冥界,所以偷偷跑來人間。人間,有白雪皚皚的大地,亦有白沙細浪的海邊風光,有朝陽日落,亦有流水瀑布,哪一處,都透著生機,透著喜悅。

「我突然能夠理解你,單憑世間萬千風景,我也會想要保護。」朔澤看向幽歌,卻見她頭枕自己的肩膀,沉沉地睡去了。「既然累了,便好生歇息。」他伸出手,輕輕觸摸著她的臉。

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太陽悄然探出頭,紅色的朝霞將白雲染紅。

朔澤醒過來,發現懷裡的人身體滾燙,後背又流出血來,輕探額頭,發現她發了高燒,他連忙將她抱入山洞,又在旁邊生了火。

昏迷中的她蹙著眉,臉色蒼白。

他又到山洞外,四處找尋藥草,找了很久,才在石壁上發現一株藥草。

取了藥草,他便回了山洞。用石頭將其搗碎,又放到葉子上。

他扶起幽歌,讓她側靠著石壁,他伸出手,指尖碰到她的衣服。他突然想起來那次在客棧的事情,她下手很重,光是想想,便覺得手腕疼的厲害。

但看著昏迷不醒中的她緊蹙著眉,且高燒不退,他只能作出決定。「我可不是要佔你便宜啊,你的傷口必須要儘快處理才行。你不說話,我便當你同意了。」說完,便輕輕拉下她的衣衫,露出半片後背。

她的後背,除了新傷,還有舊傷,上戰場之人,身上總是會留下傷疤。為了天下百姓而活,究竟是她的幸運?還是她的悲哀?

布條已被鮮血染紅,他拿下布條,見傷口有些感染,便用水簡單的清洗一下,這才用早就準備好的草藥敷在她的傷口處,又為她包紮。

不知過了多久,幽歌才醒來,似乎睡了一個很長且很沉的覺。她看到地上帶血的布條,感覺後背似乎有草藥,卻不見朔澤的身影。

「你醒了?」朔澤拿著幾個果子進來。「我去探查了一番,此處山谷很深,看來也不會有人前來,待我內傷恢復,便帶你離開此處。」

「多謝。」

「沒事!你我二人被困此處,昨日你為我處理傷口,我帶你離開此處也是應該的。」他以為她指的是一同出去之事。

幽歌看了一眼地上帶血的布條,朔澤這才想起忘記處理這些東西了,怕她又打過來,手中的果子也掉在地上,他躲到一旁:「那個,你,我,你的傷口感染,必須要處理才行,除此之外,我可什麼都沒做!」他舉起雙手。

幽歌撿起一顆果子,擦了擦便吃了。

朔澤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你不生氣?」

「你,同清兒說了什麼?」她突然問。

「自然是帶她去冥界看望她的父母。」朔澤答道。

「妖也有情,也有向善之心。」幽歌喃喃道。這句話,於她而言,卻有幾分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一般。

一日清晨,朔澤四處都找不到幽歌蹤影,尋了很久,終於在石壁邊發現她。此時,她輕輕躍起,攀岩而上,但山壁陡峭,落腳點很少,雖然爬上了很高,但一個沒抓穩,她便掉了下來。

朔澤立即飛過去,但幽歌卻已經抓住了石頭,倒是朔澤沒踩穩便掉下來,幽歌見之,俯衝而下,一手抓著石頭,一手拉著他的手。

朔澤覺得有幾分丟人,本想去救人,最後反倒是被救,他堂堂冥界少主,叫人知道,定被嘲笑。他便飛了下來。

幽歌落在地上,見他似乎有些生氣,頭也不回地便走了,覺得有些反常,她便跟了過去。

朔澤走到溪水邊,撿起一塊石子丟入水中,水面便濺起層層波紋。

「你怎麼了?」幽歌問。

「沒事。」

「哦。」幽歌走開,誰知道朔澤突然拉住她的手,她回頭,但他仍是不語。就在幽歌又要離開的時候,他才終於開口:「待我內傷恢復,我會帶你離開的。」

幽歌輕輕點了點頭。

「那你方才為何……」朔澤有些不高興的說。「你不相信我?」

「本將只是擔心百姓又會遇到什麼妖怪,還有清兒。」她從未如此與世隔絕過,不知百姓是否安康。若是有心人知曉她失蹤不見,不知皇城是否有危險。

「你已經受苦受累那麼久,這段日子,便當作休息吧。」朔澤心疼地看著她,他可以理解她,但心中也十分心疼。「我很心疼。」

幽歌心中一直挂念著黎民百姓,也覺得自己便是為此而生,為此而活,甚至為此而死,從未有人如此對自己講過。她有些猶豫的點了點頭:「好。在這裡,我不再是什麼將軍,只是幽歌。」

「幽歌?」他淡淡的叫她的名字,她便輕聲應道,似乎是很尋常的樣子,但朔澤心中卻有幾分感動。他深深地凝望著她,含情脈脈。

突然,他感覺到唇間溫涼,濕濕的,麻麻的,待他反應過來,想起自己才是男子,怎能讓一個女子如此主動?他便擁抱著她,狠狠地親吻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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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遺之白髮三千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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