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不休
倏爾,凜兒的一雙手掌也符貼在唐媱的肚皮上,和她與李樞瑾的手掌相對。
指尖的軟綿綿上唐媱眸光忍不住笑意,她回頭笑盈盈看了一眼李樞瑾,將李樞瑾的手貼在她腹上,柔聲道:「凜兒打招呼呢。」
李樞瑾大掌撫上去,能感受到一個不足雞蛋大小的綿軟的小掌抵著他,還好奇得來回對著,他手心能感受到一起一伏的觸感。
「好活波。」李樞瑾笑著對唐媱道,眉梢眼角都是慈祥、驚喜和和煦,這是將要榮升父親的欣喜。
他起身半蹲下身,臉頰貼著唐媱高起的肚子,悄聲對凜兒道:「乖寶寶,快出來,爹爹想你了。」
「還沒到時間呢。」唐媱看他難得孩子氣的樣子失笑,這會兒懶得附和她,嗔目望了他一眼嬌聲道。
李樞瑾撫著凜兒,凜兒在大的大掌中慢慢翻騰,他津津有味望了一會兒,撓了撓自己的額角對唐媱露出略帶痴氣的笑容:「我知道,我就說說。」
他已然不記得上一世時是什麼樣的心情,現在卻是每天都迫不及待,期待著凜兒的降世。
唐媱半靠著軟塌任凜兒在肚子里翻騰,今日的凜兒格外的有些活波,她想了想可能也與自己的心緒有關,她推了推李樞瑾的肩頭努努嘴:「幫我拿一瓣蜜瓜。」
「好。」李樞瑾立即起身為她拿一瓣蜜瓜,遞給她之前摸了摸瓜皮擔憂道:「不涼吧?」
「剛從溫屜里拿出來的。」唐媱結果蜜瓜利落地咬了一口,眯著眼睛小口嚼著清甜的蜜瓜心情甚好,感覺這蜜瓜也比一兩個時辰前吃得好吃。
其實都是同一個蜜瓜,冬日裡新鮮果蔬少,李樞瑾專門從西域給她運來,解她冬日口饞,卻交代了府中丫鬟必須溫著,不許她食寒涼之物,有交代她一次不許多吃,怕她貪食。
「啊——」唐媱一口剛咽下去,突然皺起了眉頭,呻吟起來,手中的蜜瓜也一下子摔在了李樞瑾身上。
李樞瑾壓根被弄髒的前襟,他焦急得扶著唐媱急聲問道:「糖寶怎麼了?」
「疼——」唐媱聲音裡帶著哭腔,杏眸含淚對李樞瑾委屈道:「肚子好疼。」
「好。」她感覺自己恥骨也開始疼,這是發動的標誌,她咬唇,額角沁出了一絲汗珠,她靈光一現,大聲道:「是不是像凜兒要出來了?」
「來人!快來人!」李樞瑾心中一個「咯噔」,他扶著唐媱,轉身朝著門口高聲呼喊,額角鼻尖沁著比唐媱面上更多的汗珠。
「小姐!」
「世子!」丁香和聽荷聽見聲音推門而進,望著唐媱捂著腹部疼痛的樣子都有些面色驚異。
李樞瑾手心發顫,脊背發寒,他強作震驚穩穩護著唐媱,對聽荷和丁香急聲交代道:「世子妃可能要發動了,快去請穩婆,通知前院。」
「是。」聽荷和丁香面色鄭重,躬身應道,快步轉身離去。
「等等。」李樞瑾猝然喊住了他們,他思忖一瞬鄭重道:「將洪珂醫者也請來。」
「是。」聽荷和丁香這次飛快得跑了出去,兩人有序分工,丁香去喊穩婆,聽荷差人通知前院,又差人去請洪珂。
不一會兒,武親王府熱鬧非凡又略帶些喜氣洋洋,丫鬟小廝小聲喜嘆道:「世子妃要發動了!」
「嗚——都怨你!」唐媱抬手重重捶了一下李樞瑾的肩頭,肩膀痛得輕輕抽搐,她撅著櫻唇嬌聲埋怨道:「都怨你剛才非要凜兒早點出來。」
「都怨我,糖寶不痛,不痛。」李樞瑾抬手握住她的指尖,將她的指尖放在唇邊輕啄,目光有些寵溺、心疼和擔憂,柔聲安撫道。
他不解釋也不反駁不可能他說一句,凜兒還在肚子里便聽了他的話沒到時間就降生,他只溫柔低聲順著唐媱,輕言細語安撫她。
「嗚——」唐媱輕輕抽噎,精緻的小臉皺成一團,她咬著唇抬腳去踹李樞瑾,瞪他:「還痛,都怨你。」
「啪嗒」一顆圓潤豆大的淚珠落在李樞瑾的眉心,望著唐媱團蹙的眉心他心痛如刀絞,恨不得以身代之。
他伸出溫熱的大掌敷在唐媱小腹上,慢慢得按摩,他柔聲道:「我揉揉,糖寶不疼。」
「咦?」唐媱雙眸微微瞪大,她抬起梨花帶雨的小臉凝視李樞瑾,驚奇道:「好像又不怎麼疼了。」
「那我多揉揉。」李樞瑾聽言大掌貼著她的小腹,輕輕得撫摸,力道輕緩又溫柔。
溫熱的體溫順著李樞瑾的掌心傳入唐媱的腹中,她動了動,換了一個姿勢,眉梢有些微微挑起,目光略帶了些微微疑惑,她低聲道:「好像真得不怎麼疼了。」
前院的武親王夫婦聽了消息披上狐裘就相互攙扶著朝李樞瑾的院子走來,武親王妃招呼著府里備熱水等一應事宜。
「媱兒,怎麼樣了?」武親王妃推開李樞瑾寢殿的門急聲問道,她在門口聽了一會卻連個呻吟也沒有,她甚是焦急,怕出了事。
李樞瑾輕輕掖掖被角,輕手輕腳走出來迎著去攙扶武親王妃,他輕聲道:「奶奶,剛媱兒痛了一陣,熱敷后便不痛了。」
「這會兒她困了又睡下了。」李樞瑾回頭望了一眼拔步床,又回頭輕聲對武親王妃輕聲解釋道。
武親王妃手握住李樞瑾的手,放低了聲音又低聲道:「不是發動了?」
「沒有,應該不是,媱兒現下已經不痛了。」李樞瑾輕聲道,他雙手包裹著武親王妃的冰涼的手,低垂著眉目關懷道:「奶奶,抱歉,天冷讓您又空跑了一趟。」
「乖孫說什麼客氣話。」武親王妃眉目慈祥和煦得望著李樞瑾,同李樞瑾一同慢慢走出了門。
兩人剛跨出門便迎來了匆匆趕來的穩婆和洪珂。
「洪珂。」李樞瑾看到洪珂便眉目舒展了一些,洪珂醫術精湛,人稱「小華佗」,對婦科也稍有研究,是他在京都城最為信賴的醫者。
他言簡意賅為洪珂介紹了剛才唐媱的情況,洪珂面容嚴肅點了點頭,隨著李樞瑾一同進了寢殿。
半刻鐘后,洪珂提著藥箱出來,望著武親王夫婦和李樞瑾的灼灼目光,他輕咳一聲道:「無有大礙,臨近產期的假性陣痛,世子妃預產應該兩旬左右,那時若是規律的陣痛便應是要發動了。」
「什麼是規律的陣痛?」李樞瑾急聲追問。
洪珂耐心同他解釋「真性陣痛」,又同他細說了臨產前的特徵,再細細囑託了幾句方才離去。
虛驚一場,武親王府卻因為此事又捯飭了一番,特意請了三位經驗豐富的穩婆在府中候著,原備的生產用物又盡數添了一倍,以備不時之需。
轉眼,翌日清晨。
數日大雪,今日天終於放晴了,李樞瑾瞥了一眼透過窗欞的縷縷日光,又撂下了帷幔,側身托著腮靜靜得望著唐媱。
拔步床被厚厚的帷幔圍得密不透風,自成一個空間,靜謐昏暗,特別適合睏覺,剛李樞瑾撩開帷幔的那一瞬,一縷光線射了進來。
「嗯——」唐媱蹙了蹙眉心,輕輕呢喃一聲,抬手將手臂擋在了眼前,轉瞬又陷入了香甜的夢鄉。
李樞瑾靜靜得望著她,唇角盪上且輕且淺的笑意,伸手點了點唐媱嬌潤妍麗的唇珠。
此時已然日晒三竿,他已醒來忙了半個上午又回來的,本來想叫醒唐媱,可看著她睡得如此香甜,又不忍心驚擾她。
他就這麼托著腮接著朦朧的光暈端詳著唐媱,朦朦朧朧昏黃的光暈灑在唐媱的嬌靨上,她青絲如瀑散在頰便,襯得她膚白勝雪、嫵媚天成,撩人心弦。
「嗯——」唐媱輕嚶,側身翻了半個身子,正好搭在了李樞瑾身上,她像是喜歡上了身邊的溫熱怡人,小身子慢慢輕移,就這麼整個人投身到了李樞瑾的懷中。
她動了動,臉頰貼著李樞瑾的身子磨蹭,又回來試探了半天,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抬起雙臂環著人工抱枕就這麼睡著了。
李樞瑾垂眸望著整個人蜷縮在他懷中的唐媱,唇角的笑意怎麼壓都壓不壓去,唐媱軟軟的雪腮一呼一吸輕悄的起伏,他隔著一層輕薄的褻衣感受得一清二楚。
「糖寶。」他淺淺喚了聲,忍不住低頭輕輕在唐媱的雙頰蜻蜓點水的一吻,眸光寵溺繾綣。
「呢嗯——」唐媱像是感受到了頰邊酥酥的觸感,她臉頰又貼著李樞瑾的懷中輕輕摩擦,小身子動了動,更朝著李樞瑾懷中縮了縮。
她雙手也環住了李樞瑾,半枕著李樞瑾,啟唇輕輕喃了一句。
李樞瑾沒有聽清,他歪了歪頭朝唐媱更貼近了,傾耳在唐媱唇邊細細得聽,若有若無清甜的女子香撲鼻,他聽到唐媱且軟且甜的話:「我的瑾郎。」
「嗯,你的。」李樞瑾眸光驟然亮了起來,燦若星辰,整個人面容熠熠生輝,他半抬身深深凝視著唐媱,深邃的目光里深情似海。
他痴望著唐媱,溢滿胸腔的愛慕使他心口發燙,他忍不住輕輕撩開唐媱耳畔的細發,低頭在唐媱的耳畔落下輕悄的一吻。
「我的妻,吾之摯愛。」他難抑心中的愛慕之情,跨越前世今生,他終於可以坦誠真摯得唐媱無所畏懼得說出他心中所思所想。
「至死不休。」他指尖一厘一厘描摹著唐媱的輪廓,藏在口中的話卻不敢說出來。
他不要一生一世,他不會放手,歷時兩世他方與她心投意合,他不捨得放手,他想要生生世世。
上窮碧落下黃泉,他總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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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媱:你不是不信佛,不信神,你向誰祈求生生世世?
世子:糖寶,你便是我的信仰,是我生生世世的追求。
高黎:酸!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