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撲咚!」
丁香看到唐媱一下子跳進了水裡,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她嚇得雙目無神楞在了原地。
一瞬間反應過來拔腿就往岸邊跑,同時嘶聲裂肺大喊:「啊啊啊!小姐!!!」
她趴在岸邊朝著眾人喊:「小姐不會游泳。來人吶,來人吶!有人落水了!」
王婉等人終於反映過來,驚慌失措亂成一團,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她們湊在岸邊無措得看著水裡撲騰的唐媱和綿綿,終於放下矜持學著丁香大喊:「來人吶!有人落水啦!」
「有人落水啦,快來人啊!」
「來人啊!」
唐媱在水裡撲騰,口中不斷地被灌進水,但她堅持向著綿綿游去,綿綿此時手腳並用不斷撲騰卻也不斷下沉。
唐媱用力想抓住她,她對這個小姑娘一直有好感,因為她同自己的凜兒一樣,恰好8歲,都眉清目秀,乖巧聽話。
「咕咚~」唐媱又被灌進了一口河水,她手腳慌亂浮浮沉沉艱難向著綿綿靠近。
靠近,再靠近,抓住她,救下她,這樣她就不會有遺憾,就不會再餘生後悔。
眼淚流入河水中,三月乍暖還寒,冰涼的河水涼透了唐媱的身子,她卻心頭火熱,快了……
快了,就差一點了……差一點她就可以抓住綿綿,救下她,就像穿卻前世救下了自己的凜兒。
她並不水浮水,前世凜兒落水的時候她也想跳下去,被人抱住腰,卻沒人及時跳入水中救她的凜兒……
「咕咚~咕咚!咳咳咳!」唐媱又被嗆了一口,她控制不住地咳嗽。
她有些喘不上氣,眼前霧蒙蒙的,手腳也有些發軟,她好像夠不到綿綿了。
綿綿……她的凜兒……
耳朵嗡嗡嗡的轟鳴聲更大,蓋過了岸邊山丁香嘶聲裂肺的喊聲,唐媱透亮的眸子漸漸暗了下來,她抬不起手臂划水了。
難道,這就是宿命,她上世落水重生,這世要落水還了這條命?唐媱意識模糊地想。
「來人啊!!!」丁香看著自己小姐手臂突然不動了,好像僵住了,她涕泗橫流更加嘶聲裂肺地呼喊。
「來人啊,救命啊!」王婉等人一些人跑出水榭喊人了,一些人還湊在水邊呼喊。
「綿綿!」
「姐!」
唐彬和謝筠等人本是在隔壁亭閣聊天,聽著這邊的動靜又向驚慌去喊人的姑娘問了情況,拔腿向著這邊跑來。
「撲咚!」
「撲咚!」
「撲咚!」
接連三個落水聲,李樞瑾是第一個下水的,本來他們站在亭閣賞景聽說這邊有人落水了,他們第一時間跑過來。
後來聽到是唐媱和謝家小姑娘,他一時頓了下腳步不知道是不是該上前,他還記得前幾天唐媱厭煩的表情。
這幾日唐彬和他們一起玩,他讓陶柒和高黎都旁敲側擊了,可是仍不見唐媱出來。
他想她一定真的不喜歡他了。
當謝筠和唐彬腳步飛速從他身邊跑過的時候,塵土飛揚擊在他的臉上,他瞬間覺得巨大得空落和害怕。
如果,唐媱真的就這樣過去了……想想他就覺得痛得無法呼吸,脊背一陣冷汗。
仗著幼年與祖父父親習得的武藝,他腳尖飛點,一個飛身越過了唐彬和謝筠第一時間到達水榭。
「撲通!」李樞瑾目光鎖定水中唐媱的黑影兒徑直跳下水,沉在水中隔著重重水霧他看到了唐媱雙手抱懷蜷縮在水中。
李樞瑾心頭微沉,他腳上用力一個蹬腿撥水向下滑行了幾丈。
再一次撥水,李樞瑾終於到了唐媱跟前,他潛過去攔腰抱住唐媱的纖腰,一個猛蹬腿划水從水裡竄了出來。
「這邊,這邊!」岸邊有人喊著招手讓李樞瑾把唐媱遞過來。
李樞瑾沒有理會,他一個用力躍身抱著唐媱跳了上來,半抱著唐媱一腿跪撐在地上。
「啪!」李樞瑾用力在唐媱背後拍擊,他雙手輕攬著唐媱,不讓她玲瓏的曲線外泄。
他撩開一縷濕噠噠貼在唐媱的鼻翼鬢髮,抬頭對一旁湊過來的丁香說:「外衫借我下。」
「嗯。」丁香利落地脫下自己的外衫遞給李樞瑾。
李樞瑾把外衫包在唐媱身上,才稍微讓唐媱離開了些自己的懷抱。
「嘔!」唐媱大口大口吐出一些水。
李樞瑾見狀又拍擊了幾次,唐媱每次都把水吐了出來,可是還是雙眼緊閉沒有清醒。
「姐!讓開。」唐彬在水裡沒找到唐媱,一個呼氣上浮看到了岸邊聚集了人猜想應是人救上來了,才趕緊爬上岸。
他一把擠開李樞瑾,湊到唐媱跟前攬著她輕輕晃了晃,聲音焦急得帶了些顫音:「姐!姐!」
唐媱面容蒼白,平日里嬌潤櫻紅的唇瓣蒼白無色,平日里水靈靈的杏眸雙目緊閉。
唐彬又輕輕晃了晃她,她毫無知覺,一動不動。
「姐——!」唐彬眼底通紅,痛聲喊著。
「洪珂這邊!」李樞瑾心底發沉,雙拳緊握,指尖刺破了手心,他抿唇仰面恰好撇到了一個青年擠過來。
正是前幾天的那個青年醫者洪珂,他擠著人群過來,口中說著:「醫者請讓一下。」
眾人為他讓出了一條道,他第一時間走到唐媱跟前,蹲下前看著人群道:「請大家讓開一些空間,落水人需要呼吸空氣。」
「陶柒!」李樞瑾聽了厲聲喊了一聲陶柒。
陶柒秒懂疏散人群給唐媱跟前讓開了一個開闊的空間。
高黎也意會在謝筠抱著綿綿上來的第一時間脫下外衫給綿綿披在身上,幫著謝筠疏散人群。
醫者洪珂蹲在唐媱跟前,伸手輕輕打開唐媱的口鼻看了下,翻了翻唐媱的眼瞼,又垂耳貼著唐媱的心口聽了聽。
聽罷,他眸色微沉,上前半步從唐彬懷裡接過唐媱讓她仰卧平躺著,做罷一手按在唐媱的額前一手捏唐媱的鼻子,低頭就要吻下。
「你幹什麼!」李樞瑾拉住了他。
「李樞瑾你放開,沒見他要救我姐呀。」唐彬急了動作粗魯上前去拉李樞瑾。
洪珂一如既往地不忙不慌,面色沉穩,看不出太多的情緒,他道:「救人,呼吸急救。」
說罷又要低頭吻下去。
李樞瑾又一把拉住了他,洪珂目光不解看著李樞瑾,他從不知道李樞瑾還有如此不知輕重的時候。
「我來!」李樞瑾撥開了他,貼在唐媱半跪下來。
「李樞瑾你會不會呀?你讓來!」唐彬眼底發紅吼他,洪珂也一瞬不瞬看著他。
「我會,軍營里學過。」李樞瑾拋下一句話,不再搭理他們。
他動作熟練重複洪珂剛才的動作,一手按在唐媱的額前一手捏唐媱的鼻子,仰頭深吸一口氣低頭吻下。
唇口相貼,此時他卻沒有任何雜思旎念,他薄唇撬開唐媱冰涼的唇瓣,一口氣灌下,又連著重複了兩次。
洪珂看他確實動作規範熟練就轉頭朝著綿綿那邊走去,那邊這會兒也是亂成一團。
李樞瑾灌了兩次氣之後放開唐媱,貼在她的唇邊傾聽是否有氣流聲。
好像聽到了什麼,他冷若寒霜的眉眼柔和了些。
等了一會兒,他又一次深呼吸重複了前面的動作,重複了幾次,終於「咳咳咳!」唐媱發出咳嗽聲。
「姐!你終於醒了!」唐彬一把推開李樞瑾攬住了唐媱,一顆淚珠兒猝不及防地落在砸在了唐媱的眼瞼上。
唐媱眉睫顫顫微微,半響終於撩開了眼皮,她抬手抹了抹唐彬發紅的眼尾輕聲道:「我沒事兒,別擔心。」
說罷她扭身左右看顧,急聲問道:「綿綿呢?」
「唔~」唐彬忍住發酸的鼻子抽噎了一下,他看了眼兒不遠處有些歡喜的人群對他姐輕聲道:「她也沒事兒。」
「嗯。」唐媱聽到這話深舒了一口氣,一個晃神兒眼眸又合上了。
「姐!姐!」唐彬抱著唐媱無措得喊著,他伸著脖子喊:「洪先生,你看看我姐!」
洪珂這邊剛用呼吸法喚醒了綿綿,聽著唐彬凄厲的喊聲他幾步走過來:「剛醒了嗎?」
「醒了。」李樞瑾接道,他聲音也帶了些不易察覺的喑啞和晦澀:「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又昏了過去。」
洪珂點頭伸出食指貼在唐媱的耳後量了量,又檢查了下唐媱的心跳眼瞼和脈搏。
一切作罷他舒了口氣抬頭看著李樞瑾和唐彬輕聲道:「應該沒啥大事了。」
「哇啊!」丁香一直站在旁邊緊張無措得看著幾人急救,不敢上前打擾生怕耽擱了唐媱的救治,此時聽到了唐媱沒事了,她大聲哭了起來。
豆大的淚珠兒漱漱的滾落,她走過來跪抱住唐媱,小聲抽泣:「小姐。」
洪珂正要起身看到了丁香,腳步一頓,他瞥了瞥丁香的正臉又不著痕迹打量了下唐媱的身量。
他眸光輕閃彎腰輕拍了下丁香道:「姑娘,你回去給你家小姐煮紅茶薑茶,然後去我那裡取葯,不要亂喝葯。」
「嗚嗚。」丁香淚眼模糊此時才看清這個醫者是誰,她瞳孔一縮生怕這個醫者多說話暴露了小姐找他看病的事情。
此時聽到這個醫生隻字未提其他,卻是囑託她不要讓小姐亂喝她放下了心。
她想起了,應該是醫者前幾天說得有孕之人不能亂吃藥。
聽到了沒什麼大事兒,唐彬放下心來,他朝洪珂道謝又轉頭朝著李樞瑾道謝,而後一把抱起了唐媱,朝外走去。
丁香抽噎小跑著緊隨其後,洪珂又去隔壁看綿綿,眾人三三兩兩散了。
李樞瑾獨自一人站在原地,他低垂著眸子神色不明。
王婉見眾人都走了,她輕步走上前從袖間掏出一個帕子遞給李樞瑾,輕聲道:「世子,你擦擦水跡吧。」
李樞瑾抬眼看她,一滴水珠兒從他如玉的額角滑落,「啪嗒」滴到了前襟。
王婉彷彿感覺到那滴水珠兒落到了她的心尖,她心尖尖跳了跳,指尖不覺輕顫。
她目光有些微閃有些不敢直視李樞瑾,此時他渾身濕漉漉的,長袍包裹著他的身體,卻不顯狼狽更覺得他身量修長。
水珠兒從他的額角滑落趁得他面部稜角更加分明,豪氣衝天,真真兒得男子漢。
更何況他的真的是面如冠玉、姿容勝雪。
王婉指尖緊了緊將手心的帕子又朝前遞了遞,抬眼看了李樞瑾一眼又瞬間垂首,耳尖兒帶了似紅暈她怯生生輕聲道:「世子,請用。」
李樞瑾目光如水,沒有絲毫波動,他看著地上唐媱留下的那攤水跡不知道在想什麼。
聽到王婉的聲音他抬眼略略掃過,沒有接王婉的帕子只單單道了聲:「謝了。」
說罷他轉身離去。
等面前的腳步聲漸消,王婉才抬眼轉身目不轉睛凝望著李樞瑾修長的身影。
她抿了抿唇,眸光輕輕顫動,手心的帕子緊擰。
這邊唐彬抱著唐媱坐上他來時乘坐的馬車,又讓丁香進了馬車幫唐媱把濕透的衣裳換掉,馬車裡正好有他的備用衣裳。
唐彬駕著馬車一路挑著平坦的路狂奔,又遣了小廝抄小路回家報信。
「娘的糖寶呀!」唐府唐母早就在大門口等著了,看到馬車到了唐母焦急得輕喚湊到馬車前去看唐媱。
「沒事兒,娘,姐睡著了。」唐彬看她眼圈兒發紅,眼眸里含著淚攬著她的肩頭輕輕哄她。
唐母摸了摸眼角,哽咽道:「快進府,我已經差人燒好了熱湯和薑茶。」
唐彬依言將馬車開進了正院,又抱著唐媱下車親自送到了唐媱的小院兒。
「百合你去伺候著小姐泡湯,芍藥你去端薑茶過來。」唐母小跑著跟著到了唐媱的小院,一刻不停地吩咐道。
等眾人忙起來,她站在原地輕輕抽噎,唐父上前攬住了她的肩,輕拍她的背安慰道:「沒事兒,快去看看媱兒。」
「嗯。」唐母抹了抹淚,小跑著進了沐浴房。
沐浴房裡氤氳的熱氣繚繞,唐媱半垂著腦袋閉著眼睛乖順地靠在浴桶上,面色蒼白柔弱。
百合給她抬起手臂她無知無覺順從道,唐母又忍不住抽泣。
她上前站在唐媱身後幫她梳理秀髮,輕聲問道:「喝了薑茶了嗎?」
百合肩膀抽搐,輕聲哽咽答道:「喝了。」
唐媱在熱湯里泡了小半個時辰,迷迷糊糊醒了一次,唐母涕泣連連,她柔聲安慰將唐母勸回了房。
她打著精神又喝下了丁香剛去抓的葯,吃了些輕粥迷迷糊糊又昏了過去。
「凜兒!」
「小姐怎麼了?」守夜的丁香和百合聽見動靜都小跑進來,撩開床幃湊到床前。
只見唐媱眉頭緊皺團成一團,眉峰鼓皺成綠豆大小,她眼睛緊閉,眉睫急速顫動,輕聲呢喃不住得囈語。
丁香湊到她耳邊傾聽,聽了半響沒有聽懂唐媱說什麼。
突然唐媱一下子劇烈得顫抖,伸出了手臂打在了丁香肩頭,大聲喊道:「凜兒!」
「嗚嗚嗚!」唐媱喊罷眼淚兒漱漱得滾落,肩膀抽動難以自已。
丁香和百合神情嚴肅相互看了眼,丁香伸出手輕輕撫了撫唐媱的額頭,輕聲哄道:「小姐沒事兒了,沒事了兒。」
唐媱無知無覺只是顆顆豆大的淚珠兒漱漱滾落,語意不清地輕喃著什麼。
丁香抿著唇想了想,輕輕晃晃唐媱的肩頭喚她:「小姐,小姐。」
「嗯?」唐媱悠悠轉醒,淚眼朦朧輕輕抽噎著看向丁香:「丁香?」
「嗯,小姐,您做噩夢了。」丁香輕輕說道,仔細幫她掖了掖被角,問道:「小姐要不要喝口水?」
「嗯。」唐媱輕輕點頭,百合快步斟了半杯溫茶遞給丁香,唐媱就著丁香的手輕輕抿了幾口清茶。
茶水帶著溫燙的熱氣劃過喉嚨,唐媱方覺得身子回暖了些,也從剛才的噩夢中稍稍清醒些。
她看了看緊張看著她的丁香百合,嘴角輕扯了一抹淺笑囑託她們無需擔心,回去休息吧。
等丁香百合離開,床幃慢慢合上,外間的燭光熄滅,唐媱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床頂。
她此刻毫無睡意,剛才的夢魘又把她帶回了上世凜兒剛剛過世的時候。
今天她不會游泳跳下水有些冒失,讓父母親小彬等人都擔心了,可是她忍不住……
綿綿勾起了她對凜兒的回憶,凜兒當年在後花園的池塘邊玩耍,她一眼沒看著凜兒也如今天的綿綿一樣一頭栽進了水塘里。
她焦急要跳水救凜兒,可她不會浮水丁香抱住了她,她也記不清楚了為什麼那天她身邊只有一個丁香和原來李樞瑾院里的大丫鬟香兒。
她差了香兒是去喊人,可是她故意拖延,等人到了她的凜兒已經……
越想越是心如刀絞,唐媱難耐地翻來覆去,最後側臉而卧。
「嗚唔~」她心痛難耐忍不住抽噎,淚珠兒從她的眼角越過鼻翼滑到另一個眼窩,又順著另一個眼角划入鬢髮,落入耳邊的錦被中。
不一會兒錦被濕透透的,唐媱枕著耳邊的濕意模模糊糊睡著了。
外間的丁香和百合聽著唐媱漸漸平穩地呼吸聲,終於放下心來,夜裡又起了三四次去看唐媱。
第二日唐媱迷迷糊糊半睡半醒被窗外輕啼的鳥兒吵醒,她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身子骨兒都是酸軟的,半睜著眼靠著玉枕愣神兒了好久。
「吱呀呀~」丁香手上端了碗葯湯,輕手輕腳進屋。
「丁香?」唐媱輕聲喚了句。
「是的。」丁香將葯碗放在方桌上快步走到床邊撩起床幃,看著靠在玉枕上的唐媱聲音裡帶了抹兒歡喜道:「小姐你醒了。」
「嗯。」唐媱點了點頭,她抽抽鼻子,抬起水潤的眸子問:「有葯香,是要喝葯嗎?」
「嗯。」丁香點頭小步走到桌案前端回葯碗,遞給唐媱說道:「正要來喊小姐您喝葯呢。」
唐媱接了葯碗,有些躊躇,做了一夜凜兒的夢,她有些想凜兒了,凜兒會不會已經在她的肚子里呢?
她抬眼眸光清透微微顫動:「我沒多大事兒不用喝葯了。」
她目光輕愁哀婉,右手不自覺摸在了自己的腹部,丁香眸光輕閃好像知道了她家小姐在擔心什麼。
她微微彎了彎嘴角輕聲安慰道:「小姐別擔心,這個葯是我們去看得那家大夫開得。」
「嗯?」唐媱一時沒弄明白。
丁香便細聲輕語坐在床邊給她將昨日的事情講了,講到了李樞瑾第一時間把她救上水又給她做呼吸急救,而當時在場的醫者正好是他們去過的那家。
「嗯。」唐媱點了點頭表示知曉,她接了葯碗一口飲盡,她要好好對待自己的身子,這一世她還要好好活兒。
對於剛才丁香有意無意提到的李樞瑾,唐媱不置一詞。
她知道丁香是為她好,想告訴她李世子擔心她,可她此時心如止水對於李樞瑾已經沒有了相望。
不過聽了丁香剛才提到的呼吸急救法她心中又是一痛,為什麼當年她的凜兒沒有人用呼吸急救法救他?
為什麼當時李樞瑾偏偏去參加皇家宗廟祭祀不在王府?
她知道她不該歸咎李樞瑾,可是她忍不住,尤其明明後來她得知了香兒陰奉陽違害了她的凜兒,李樞瑾還縱容她!
「小姐?」丁香見她目光哀戚憤恨有些擔憂喚了一聲。
「丁香。」唐媱抬眼沉靜地看著她,眼中無波無瀾又像波濤洶湧暗藏其下。
丁香趕緊應了句:「小姐,我在。」
唐媱看著她認真道:「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李樞瑾了,我不喜歡他了,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好。可是……」丁香應了半句,又抬眼小心翼翼看了看唐媱放在腹間的手,她猶豫半響不知道如何開口。
唐媱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她輕輕摩擦自己腹部自己笑開了:「我以後也不準備嫁人了,就這樣過挺好噠。」
「那不行!」丁香厲聲打斷了她。
她看著唐媱嚴肅道:「京城裡那麼多好郎君又不是只有一個李世子,小姐一定會找到疼您寵您您又歡喜的好相公的。」
「好好好~」唐媱抬手搗了搗她緊繃的臉頰,歪頭笑盈盈道:「那我再找找,不行我去招個婿,養在家裡。」
說完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她自己痴痴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
丁香在外虛虛抱著她,生怕她一不小心掉在床外,接著道:「這有什麼不好。咱唐家富可敵國,想登門入贅的公子海了去呢。」
「哈哈,不說啦~」唐媱撐著坐起來,捂著嘴笑,笑罷還是認真提了句:「反正你以後不用在我跟前說李樞瑾的好了,我也不稀罕他了。」
「嗯嗯,記下了。」丁香認真地點頭:「小姐再睡會兒還是起來?」
「起來起來,我身子骨兒都是酸軟的,不能再睡了。」唐媱伸了伸胳膊,舒展下腰脊背,抬腳下了床。
唐媱梳洗完畢用了餐,吩咐丁香在小院正中給她擺了一張美人榻,她要去曬太陽。
今天的天兒特別好,風和日麗,天空清透明媚,碧空萬里,偶爾還有輕悄的微風拂過,帶來花香和鳥語。
唐媱青絲未綰,懶洋洋眯著眼睛靠在美人榻上,太陽暖陽陽熱烘烘照在她身上,驅散了昨日池水的冰寒,也驅散了她心中的陰霾。
「啊,天真好~」她伸了個懶腰眯著眼睛愜意地讚歎。
早在重來的第一天她就決定了這一世好好生活,遠離李樞瑾。
「小姐,外面有個姓王的姑娘來拜訪您。」芍藥匆匆前來恭敬地站在唐媱身前稟報。
「姓王?」唐媱想了想,估計是王婉,她點頭道:「讓她進來吧。」
她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襦裙,百合上前又幫她快手快腳綰了一個墮馬髻。
唐媱讓丁香去備一壺明前龍井,自己則站在廳前等著王婉。
不一會兒聽到了「噠噠噠」的聲音,唐媱瞅著圓月門邊閃過一抹俏麗的香葉紅。
果真下一眼便見著了王婉身著一件香葉紅蹙金繁花綉錦羅裙,梳著一個飛仙髻,發間帶著累絲嵌寶石杜丹花紋金簪,蓮步輕移,婀娜多姿。
她不知道她在打量王婉的時候王婉也在打量她。
她身著一件茉莉黃齊胸襦裙,披著一件淡蕊香紅綉綉海棠邊短褙子,墮馬髻只簡單插了一個桃花簪欲墜不墜。
她站在門廳等她,臉色蒼白,粉唇淺淡,巧笑倩兮,有種嬌比西施的孱弱美。
王婉手心緊了緊,她不自覺挺直了了腰背,讓自己更顯端莊大氣。
「王姐姐你來呢,我正想著明天和您道歉呢,昨天一不小心碰到了你。」唐媱看她走進笑盈盈迎上去,挽住了她的胳膊。
「理應我來看看你,昨天是我們的失誤沒有看到綿綿那姑娘在戲水。」王婉面有羞愧向著唐媱致歉,握住了她的手一同向前走。
兩人此時像個好姐們一般相互噓寒問暖到了廳堂,又你來我往謙虛了幾番。
唐媱心中納悶感覺今天王婉應該不僅僅是來看她的,果真也下一句來了重點,只聽王婉說道。
「唐姑娘,昨天李世子第一時間下水救你,你……」王婉咬了咬唇,貝齒在她粉嫩殷紅的嬌唇留下一個發白的齒印兒。
「嗯?」唐媱點頭示意她接著說。
王婉手心的帕子擰了又擰,垂眸抬眼幾回方才開口輕聲道:「唐姑娘喜歡李世子嗎?」
唐媱還未開口她又接連補了句:「您想要嫁給李世子嗎?」
「這個呀……」唐媱托腮思索,一對明汪汪清泉似的杏眸忽閃忽閃,眼珠兒像算盤珠兒似的滴溜溜亂轉,看著王婉嬌笑。
王婉嬌唇上的齒印兒又加深了些,她垂下頭不敢再看唐媱忽閃的大眼睛,她也知道她唐突了,可是她忍不住。
唐媱逗趣兒了王婉,看到她指尖的帕子已經擰了三四圈,她抿了一口清茶輕笑出聲:「王姐姐想什麼呢,我和李世子沒有緣分的。」
看到王婉猛抬頭看著她,眸光發亮,唐媱放下茶盞笑道:「怎麼,王姐姐喜歡李世子?」
王婉臉頰瞬間浮起了團團紅暈兒,像熟透了兒的水蜜桃,白裡透紅,嬌艷欲滴。
她忙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羞答答沒了剛才詢問唐媱的勇氣。
「呵。」唐媱唇角輕勾笑了,沒想到李樞瑾又招惹了一個,還這麼痴情。
她嘴上笑說著讚美的話眸子里卻不帶一絲笑意:「這有什麼,李世子形貌昳麗,霞姿月韻,郎艷獨絕,京城多少少女春閨夢裡人。」
「嗯。」王婉此時才怯生生抬眸看著唐。
她媱補充道:「世子還對我有贈傘之恩,昨日我見他行事救王姑娘,品行俱佳,心生愛慕。」
「嗯嗯,應該的。」唐媱笑盈盈點頭。
她眨了眨清透的眸子,歪頭饒有興緻地望著王婉,笑道:「王姐姐是不是還有什麼沒有說?」
王婉直視著唐媱宛如一泓秋水的明眸,抿了抿唇,她來當然不是為了這個,她是見昨日李樞瑾好像很緊張唐媱,回家后一直心慌慌。
她端了桌子上的茶盞不疾不徐飲了一口茶,端端正正放好茶盞才望著唐媱。
看她好像真得毫不在意的眸子,王婉輕聲道:「我讓我爹今天去給我求一個賜婚聖旨。」
她眼睛不眨盯著唐媱的表情,一字一頓咬字清晰繼續道:「李世子這麼好,我想嫁給她。」
「那敢情好呀~」唐媱笑了,雙眼樂成彎彎的月牙,她道:「聖旨賜婚最是保險,李世子一定不會拒絕的。」
「是的嗎?世子不會拒絕吧?」王婉連忙追問,卻不覺得她問錯了人,可能真的是太想要一個肯定。
「當然不會。」唐媱肯定道。她上輩子可是試了的,聖旨賜婚以求一個準兒。
王婉此時又有些羞澀了,她忐忑得再次開始擰著她的帕子,垂首輕喃自語:「我可怕世子拒絕了。」
所以?唐媱真真得笑了,她搞不懂王婉今兒個來她這裡是幹什麼的,耀武揚威嗎?
她慢吞吞飲了一口茶,看著還在嬌羞忐忑得王婉道:「不會的,王姐姐回家只管等著好消息吧。」
王婉抬眸見她有了些送客的意味,忙不迭理了理自己鬢髮和裙角站起身笑了笑,又恢復了以往的雍容大氣:「王姑娘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嗯,提前恭喜王姐姐得償所願。」唐媱施施然站起身,送她到庭院。
「小姐,她什麼意思呀?」等王婉走了,丁香站在唐媱跟前咬牙切齒。
「管她幹什麼,你就當聽了段話本。」唐媱漫不經心答道,又懶洋洋躺在了院中的美人榻上。
「小姐?」丁香眉頭緊蹙蹲在唐媱跟前。
有陰影落下擋住了唐媱額間的日光,唐媱半睜眼看丁香滿目愁容正了正身體,她拍了拍丁香的發頂柔聲安穩道:「乖~一早不是和你說了嘛。」
她的嗓音清麗婉轉,此刻更帶了些溫和鄭重的沉靜,給人一種安全感。
丁香看了看她,她已經又閉上了眼睛,雙手交疊放在腦後,唇角微微勾起哼著清婉不知名的調子。
「小姐,前頭差人說外面謝筠公子拜見您。」百合小步趕來停在美人榻前面小聲得說。
「不見了。」唐媱眼睛沒睜,輕聲答道。
百合想了想提醒:「他好像還帶著綿綿小姐來了。」
她知道自家小姐還挺喜歡那個小姑娘的,昨天更是為了救那個姑娘自己落水了。
唐媱猛地睜開了眼睛坐直了身子百合道:「去把他們請來。」
「是,小姐。」百合應道快步走了。
唐媱這次比剛才王婉來更帶了些期待,她還挺擔心綿綿那個小姑娘的,她站在院子里伸著脖子朝外看。
「瑤瑤姐姐~」園月門外奶聲奶腔軟糯糯的聲音傳來。
「哎~」唐媱上前又迎了兩步,見綿綿穿著一身鶯飛草長雨絲錦襖和清水藍繁花羅裙軟軟得窩在謝筠懷裡朝她招手。
「綿綿小仙女~」唐媱眉眼彎彎軟甜得喊了一聲綿綿,小姑娘害羞得埋進了謝筠的懷裡。
唐媱望著謝筠道:「謝公子快進屋,外頭有風別吹著綿綿了。」
謝筠朝她點點頭,抱著綿綿跟著唐媱進了廳堂。
他放下綿綿恭敬地向著唐媱行了一禮珍重道:「昨日謝謝唐姑娘。」
綿綿小姑娘也有學有樣軟糯糯跟著說:「謝謝媱媱姐姐。」
一看就是在家裡練習過得,態度嚴謹,舉止端正。
唐媱趕緊扶了謝筠和綿綿有些慚愧道:「我沒有幫什麼忙,還添了亂子。」
謝筠抬眼認真看著唐媱道:「沒有唐姑娘等人發現綿綿可能就……」
說了半句他突然哽咽頓了下,眼圈兒瞬間有些發紅,抿唇頓住了話題。
昨天是他疏忽了,他將小妹交給一個族妹看顧,誰知道她竟只顧根株附麗沒有注意綿綿。
他家幾代單傳,這一輩他娘在他十歲時給他添了一個妹妹,他開心極了,性格也因肩頭有了責任感變得沉穩端莊,他不敢想綿綿如果出了意外他爹娘和他會怎麼樣。
「還是多謝唐姑娘。」他抬眼又鄭重說了句。
唐媱見勸不動他只能應了,她捏了一塊桌子上的核桃酥給綿綿:「綿綿吃不吃甜點?」
「嗯,謝謝媱媱姐姐。」小姑娘很是乖巧地道謝,雙手握著甜點像個小倉鼠一樣低著頭,腮幫鼓鼓津津有味舔著甜點。
唐媱目光如水唇間帶了抹兒輕笑註釋著小姑娘。真好,綿綿還在。
她不知她一雙瞳人剪秋水,眉眼盈盈,周身散發著至真至純的柔光,謝筠悄悄捂住亂了心跳的胸口。
等綿綿吃完了手中的甜點,謝筠起身朝唐媱道別:「唐姑娘,你好好休養,我帶綿綿先回去了。」
唐媱目光從綿綿可愛的動作里拔出,回神兒應道:「嗯?好,綿綿回去也好好休養。」
說罷,她彎腰摸了摸綿綿的小臉蛋兒笑道:「小仙女改天再來找姐姐玩哦。」
「嗯嗯。」綿綿重重地點頭,眼睛晶亮晶亮,目光炯炯有神看著唐媱。
等送走了謝筠綿綿,唐媱心情更是好了些,她讓丁香給她在美人榻旁放了個几案,放些清茶甜點。
唐媱吃了一口核桃酥飲一小口清茶,仰躺著本眯著眼看著天邊的雲捲雲舒,側耳傾聽院里的喜鵲蟲鳴。
可惜呀,歲月靜好的日子總是奢求,丁香快步走開伏在唐媱耳邊輕聲道:「李世子來看您。」
「不見。」唐媱眼也不抬輕哼著小調兒。
「好。」丁香應了快步走到院門外回復來稟的小廝。
李樞瑾在唐府門外等了良久,「吱呀呀」唐府門開小廝上前帶著歉意和他道:「世子爺抱歉呢,我家小姐近日身體不適不見客。」
「不見客?」李樞瑾輕嗤,那他剛見到的謝家的馬車是來進貨的不成?
李樞瑾眸光發沉,唇角緊抿成一條直線,指尖不覺輕顫。
唐媱,你真是好樣的。
「世子?」唐府的小廝滿臉苦楚戰戰巍巍輕喚了聲。
李樞瑾不答,黑著臉轉身離去,小廝在他身後深深舒了一口氣,緩緩關上了唐府的大門。
「哈呵~」唐媱趴在美人榻上翹著腳丫子,雙手捏著話本正看得津津有味,不自覺輕笑出聲。
「這麼好看?」一個低沉冷峻的聲音陰森森響起。
「嘶啦~」唐媱指尖一顫書卷一不小心被撕成了兩半。
唐媱忙不迭轉身坐正,拉了拉裙擺蓋住腳丫,她抬眼朝著聲源處雙目微微瞪大。
唐媱瞬間回神兒,厲聲喝道:「李樞瑾你怎麼在這裡!」
只見李樞瑾翹著腿坐在唐媱小院牆頭,聽見唐媱冷喝不僅不羞愧反而一下子跳下了牆頭。
他看著唐媱目光涼涼冷聲道:「你不是身體不適在休息?」
唐媱漫不經心整理自己散落的鬢髮,懶洋洋應了聲:「是在休息呀。」
李樞瑾目光看著她微微散開的領口,豐潤白皙的秀頸白得發光,形狀姣好的肩鎖骨可以盈著一彎清泉,他眸光暗了暗。
他將眼眸轉到唐媱一臉無所謂臉頰上:「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不是一早讓人給你送了二十箱金玉古玩?」唐媱眨著無辜得眼神看著他。
李樞瑾一噎,難道他一個堂堂王府世子還缺什麼金銀俗物!
「世子爺來這兒有事兒?」唐媱綰好秀髮,又慢條斯理整理自己的領口。
李樞瑾覺得頸項血脈顫動,他握拳咬牙!
若不是擔心她的身子他怎麼紆尊降貴翻牆過來,這個沒良心的!
「對了~」唐媱圓溜溜的大眼睛嘀溜溜地轉,聲音雀躍道:「剛王婉過來了,她說她請王丞相求了一封賜婚聖旨。」
李樞瑾看著唐媱灼灼的目光莫名其妙道:「關我何事?」
「哈哈~」唐媱大笑:「人家可是求得和你的賜婚聖旨,世子爺還不趕緊回家接旨謝恩。」
李樞瑾額角血管突突得跳,因為唐媱的無所謂。
他心中說不出的煩悶和暴躁冷聲道:「皇叔不會答應她的。」
「那可不一定~」唐媱嘖嘖搖了搖頭,目光意味深長,上一世她可是一求一個準兒。
唐媱捧著腮歪頭嬌軟道:「世子爺還不回家?」
李樞瑾看著唐媱笑盈盈水眸,覺得自己腦子暈了才來看她,瞥了她一眼躍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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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上前一步撅住了香香粉嫩嬌軟的櫻唇,狠狠吸吮咬噬。
月色溫柔如水,春夜纏綿撩人,翌日顧恩澤摸著指尖殘留的軟膩溫滑嘖嘖道:果真是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