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
李樞瑾眼底殷紅殷紅,兩側額角青筋暴起,轉頭目光黑沉黑沉、咬牙切齒恨恨地看著陶柒道:「陶柒你放開我。」
說著他又身子扭了扭,用力抬腳用腳尖又踹了唐府大門一腳,扯著聲嘶力竭嗓子吼道:「唐媱你出來!」
陶柒忙又朝前緊抱住他的腰,卻抱著他的腰還制不住他的亂踢。
陶柒手上用力將李樞瑾按得更緊一些,同時他扭頭朝站在一邊茫然無措的王府小廝道:「還不趕緊過來拉住你家世子。」
王府的幾個小廝趕忙上前拉著李樞瑾退了好幾步,讓他遠離了唐府的大門。
「鬆開!」李樞瑾面色通紅,目光冰冷厲聲訓斥小廝。
幾個小廝的動作因為李樞瑾的話放輕了些,不敢用力抓李樞瑾太緊。
李樞瑾趁機甩開了小廝和陶柒,他握著拳頭怒氣沖沖、大跨步就要朝著唐府走去。
他腳用力踩在地上發出「嘭嘭嘭」的聲響,一霎間地面塵土飛揚。
「李樞瑾,你給我站住!」陶柒站在原地看著他大吼一句。
李樞瑾腳步頓了一下,下一刻他拳頭微微顫抖又朝前跨了一步。
陶柒抿著唇看著他,眼睛半眯著一字一頓冷聲道:「李樞瑾你要敢再走一步,以後我再管你的事兒我就不姓陶。」
李樞瑾腳步頓住了,他垂頭站在原地,雙眸微微顫動,唇瓣緊抿微微發白,面部牙根處因為咬合太用力而隆起。
他拳心緊緊握著,空氣中瀰漫著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兒。
「憑什麼!唐媱憑什麼這麼對我!」李樞瑾他猝然轉身對著陶柒大吼,他眼底紅得像染了血,聲音嘶啞。
「先回去!」陶柒不搭理他,一把拉過他的胳膊往回走。
他看著李樞瑾不動瞪著他冷聲道:「走不走!」
他瞅了瞅巷口聽見聲音駐足伸頭看熱鬧的群眾,上前一步盯著李樞瑾低聲道:「還不嫌丟人,先和我回家。」
李樞瑾看了看擠在巷口的人頭瞳孔一縮,他剛因為來時浩浩蕩蕩太過張揚而唐媱拒他禮物讓他沒臉生氣,卻驀然發現這會兒更是沒臉了。
他垂下頭唇角抿成綳直的直線,兩三步上前鑽進了自家的馬車。
陶柒看他終於不鬧了舒了一口氣,站在原地平復了幾下呼吸,也轉身上了李樞瑾的馬車。
陶柒上車就見李樞瑾雙手握拳放在膝上,低垂著頭雙目緊盯著腳面,不言不語如同木偶。
「唉。」陶柒嘆了一聲,他對著車外的小廝囑咐道:「回王府。」
「別。」李樞瑾猛地抬頭打斷。
他還記得昨天他和爺爺奶奶誇下海口:今天定能討得唐媱歡欣,且今天出門時爺爺還專門去他院里鼓勵他,拍著他的肩頭道等他的好消息。
不能回去!爺爺肯定在王府等著他的好消息,而他卻丟了如此大得臉,還鬧出了笑話。
李樞瑾眼眸輕顫,眸光黯淡無光,他闔上眼帘側臉倚在車窗上輕聲說了聲:「我不想回王府。」
語氣且輕且淡,多虧陶柒離得近才能聽清。
「好。」陶柒又嘆了口氣,他對著車窗外的小廝交代道:「這輛去我家,其他馬車送回王府。」
他說話的時候注意著李樞瑾,只看得李樞瑾閉上了眼睛不答,應給是應允了。
「哎。」陶柒又心累得嘆了口氣,昨晚他就知道李樞瑾會失敗,卻拉不住他。
唐伯傾著身體靠著大門,耳朵緊緊貼著大門聽著門外的聲音,終於門前沒了李世子的吼叫,「咕嚕嚕」馬車聲響起。
「呼——」唐伯倚著門拍著胸脯終於舒了口氣。
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招了旁邊一小廝道:「你去給大小姐報一下剛才的事兒。」
「是。」小廝也終於舒了口氣,接了任務小跑著朝唐媱的院子跑去。
「說吧,怎麼回事?」陶柒拉著一句沉默的李樞瑾到了自己院里,立在他身前把他按在椅子上問道。
李樞瑾垂著頭沒有說話。
「喝口水。」陶柒將一杯熱茶塞到李樞瑾手裡,拉過椅子與他面對面道:「說說唐媱做了什麼讓你這麼生氣。」
李樞瑾虎口攥著杯子,沉默良久蹦出了幾個字:「她不收我的禮物。」
「噗!」陶柒嘴裡的茶差點噴出來。
「咳咳咳。」他嗆咳了幾下憋得臉通紅,彎腰咽下去口裡的茶水,抬眼瞪著眼睛看著李樞瑾道:「就因為這事!」
「嗯。」李樞瑾點頭。
他不覺得有何問題,抬眸滿眼無辜、委屈、真摯得看著陶柒憤憤道:「我用心準備了這麼多,大張旗鼓給她送過去,她直接拒了考慮過我的臉面嗎?」
「當!」陶柒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他目光直勾勾看著李樞瑾道:「世子,誰說送東西別人就必須收?」
看李樞瑾想張口解釋,陶柒直接抬手阻止了他繼續嚴肅道:「唐姑娘和你一未定親,二無關係,你這麼大張旗鼓送過去她傻了才會要。」
「可我很努力找的珍寶,都是唐府沒有的,她都不看看我的用心。」李樞瑾蹙著眉頭看著陶柒道。
「別。」陶柒輕嗤一聲:「世子爺,你是太自我感覺良好了。」
他點了點李樞瑾的胸口道:「你摸摸你的心口。」
他道:「你找這些東西真得用心了嗎?你找得的時候考慮過唐媱喜歡什麼嗎?你送的時候又考慮過合不合適嗎?」
他一連三問擲地有聲,字字有迴音。
李樞瑾直接就懵了,雙眼愣愣得看著陶柒,一下啞口無言。
半響他看著陶柒訥訥道:「那很值錢。」
瞬間一陣疲憊席捲陶柒的心頭,他心裡沉甸甸得,看著李樞瑾良久說了一句:「唐媱比你有錢。」
「世子呀。」陶柒語氣一換變得更加得語重心長道:「你真得是……」
陶柒一霎那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李樞瑾。
他只得感嘆李樞瑾從小到大到底有多麼順風順水才如此不通人情世故!
「李樞瑾。」陶柒想了下還是要說,作為一個好友和大哥的身份也要說。
他重聲喊了一聲李樞瑾的名諱道:「你真的沒有用心,不說你的禮物,就說你送東西的方式就很有問題。」
「哪有。」李樞瑾反駁。
陶柒看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他伸出手指數著自顧自說道:「你根本沒有考慮場合、身份、當事人的心意、送禮物的方式方法,你完全隨你所欲,你想怎麼送就怎麼送。」
看著李樞瑾越皺越緊的眉頭他繼續說,聲音有著絲絲縷縷的諷刺道:「別人勸你也不聽,別人不收你禮物你就發怒,你真得太自以為是。」
「我……」李樞瑾張了張口看著陶柒嚴肅的面容低下了頭。
陶柒說了這些心頭的氣消了一些,心情也平復了下來。
他喉頭有些乾澀輕抿一口茶,看著李樞瑾低垂著腦袋落寞無助的側臉低著又嘆了一口氣。
「我和你說一件事。」陶柒眸光輕動,思索片刻,看著李樞瑾道。
「嗯?什麼。」李樞瑾抬起頭有些疑惑。
「我聽說前幾天謝筠去找了京城首飾鋪的師傅學習雕刻手藝,他好像前天在家磨了一整天的桃木簪。」陶柒端著茶杯漫不經心吐出這些話。
看著李樞瑾不以為意得樣子,他慢吞吞又加了一句:「好像昨天借綿綿手送給了唐姑娘。」
「什麼!」李樞瑾嘭得一下站起身,眼睛瞪得渾圓看著陶柒質問道:「唐媱昨天收了謝筠的禮物,今天卻不肯收我的!」
「她是故意給我難堪的。」說著他就怒氣沖沖又要往外走。
「喂!」陶柒拉不住他,站在原地吼他:「你聽到我說的重點了嗎!重點是謝筠很用心在準備禮物。」
李樞瑾並沒有聽到,此時他耳邊「嗡嗡嗡」作響,他心中就一個念頭那就是唐媱甩他臉子,不收他的禮物卻收了謝筠的禮物。
他此時心頭就跟抹了辣椒一樣火辣辣的,胸口漲得就要爆炸一樣。
他必須必須馬上找唐媱問清楚!
李樞瑾一路健步如飛到了唐家附近,這次他卻沒有選擇直接走大門,他知道唐府的人肯定不會給他開門。
他站在小巷裡輕車熟路爬上了唐家後門一顆碩大筆直的楊樹上,沿著樹杈繞到了唐媱的小院。
李樞瑾坐在樹梢等待,等到唐媱遣了身邊的幾個丫鬟去幹事兒,房裡只剩下唐媱一個人的時候,他彎著腰、腳跟一點朝著唐媱的窗戶飛入。
「啊!」一陣黑影破窗而入,唐媱嚇得大聲喊了起來。
「噓!別叫。」李樞瑾動作利索得一把捂住了唐媱的口,小聲交代。
唐媱點了點頭。
看唐媱如此乖巧李樞瑾心頭暢快了些,他鬆手放開了唐媱。
「來……唔。」唐媱在李樞瑾鬆手的第一時間扯著嗓子喊起來。
李樞瑾一把又捂著她的嘴巴,比剛才多用了一份力,他按住唐媱撲騰的雙手狠聲道:「我就問一兩個問題,問完我就走。」
唐媱點頭示意他把手放開,李樞瑾這回沒信她威脅道:「你不許叫。」
他手悉悉索索從袖中拿出一隻耳環道:「聽我問幾個問題,不然我明天把這個耳環暴露出去。」
那個耳環正是唐媱很喜歡的那對唐母送給她的耳環,黃金作鉤,金絲雕成鏤空的鈴鐺,琉璃色瑪瑙和奶白色珍珠作飾,墜成流蘇,富貴又妖嬈。
唐媱一眼兒就知道李樞瑾什麼意思了,他威脅的不是耳環而是前些日子她頭昏做得糊塗事兒。
唐媱簡直氣炸了,覺得李樞瑾真是個神經病!
大變態!登徒子!
隨意擅闖姑娘家的閨房,偷藏姑娘家的東西,還學會了威脅人。
「快點答應。」李樞瑾一手按住唐媱的手,一手捂住她的口壓低聲音再次督促,聲音里有濃濃的不耐和威脅。
「嗯唔。」唐媱點頭,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
李樞瑾猶豫了下還是放開了唐媱。
「說罷,什麼事?」唐媱蹙著眉頭用力抹了抹自己嘴巴,又慢條斯理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眼睛甩都不甩李樞瑾一眼冷聲道。
李樞瑾克制著自己的怒氣耐著性子道:「你為什麼不收我的禮物?」
唐媱慢抬頭白了他一眼乾脆回道:「我不喜歡。」
「不可能!」李樞瑾蹙著眉頭盯著唐媱道:「都是特別精美別緻的珍寶,你為什麼不喜歡?」
唐媱輕笑一聲,她嫵媚多情水靈靈清透的杏眸似笑非笑瞥了一眼李樞瑾曼聲道:「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來得那麼多為什麼。」
「那你為什麼收了謝筠的簪子?」李樞瑾心中壓著怒氣,直勾勾看著唐媱繼續問道。
唐媱一愣,她剛想開口說自己其實本不想收的,如果當時是謝筠親自送她就不會收,奈何謝筠很是聰明借了綿綿的手。
唐媱心思幾轉咽下了口頭的話,她笑了,眉眼彎彎柔聲道:「我喜歡呀。」
這個笑容嬌俏嫵媚,這聲回答軟甜軟甜,正是李樞瑾昨天就開始期待得嬌柔淺笑和軟甜嗓音,卻不是說給他聽的。
他的心臟此刻像是被泡在了醋缸里,酸溜溜的;又轉而被泡在燒酒里,火辣辣的;還有被人踩在地上,踹了兩腳的憋屈鬱悶。
李樞瑾眼眉耷拉著,鳳眸里極快得閃過一瞬晶瑩水光。
「為什麼?」他又問了句,卻覺得喉頭乾澀,開口艱難,千萬石重壓在心頭。
唐媱本是目光遊離沒有看李樞瑾,突然聽到如此乾澀、低啞的聲音也是心頭一跳,她轉眼瞥了瞥李樞瑾,看著他如玉的臉龐卻還是心中說不出的生氣。
「為什麼?明明你以前對我……」李樞瑾又問了一句,他目光鎖住唐媱面容姣好的側顏,像是必須要等到一個回答。
「哪有什麼為什麼,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唐媱有一搭沒一搭得搭理著自己的指甲漫不經心得回了句。
李樞瑾也垂頭盯著她淡茜色的指甲,突然覺得眼睛有些發熱。
他眨了眨眼睛,看著唐媱的指甲低聲愣愣道:「為什麼對我這麼不好,看我丟臉你很開心嗎?」
「這就算丟臉?」唐媱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笑了,眼裡卻沒有一絲笑意。
沒想到李世子承壓能力這麼差,這就算丟臉了,那她上輩子算什麼!
唐媱抬眼看著李樞瑾,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冷淡道:「問題問完了,李世子趕緊離開,擅闖女子閨房這種丟臉的事兒下回兒別做了。」
她專拿李樞瑾的話堵他,這會兒特意在「丟臉」加重了聲音,看著李樞瑾更加暗淡的臉色她覺得心中暢快。
「你……」李樞瑾抿著唇,眉頭團在一起,盯著唐媱的目光從無助茫然轉為冷霜冰霜。
他拎起手裡的累絲鈴鐺流蘇耳環道:「你就不怕明天我把這個拿出來?」
「哈哈,隨便拿。」唐媱彎腰哈哈大笑。
李樞瑾眸光里閃過一絲疑惑,他明明記得唐媱很寶貴這個耳環,說是舉一無二的。
這樣的話,她不應該很是懼怕他拿出耳環嗎?李樞瑾納悶得看著唐媱
唐媱好心給他解惑笑道:「我們唐飾出了最新款不對稱耳環,這款耳環最為暢銷。」
她嘴角噙著笑意,眸光燦然:「世子爺明天可以試試將這個拿出來,你不會等多久的,半個京城的姑娘都會上趕著去找你的。」
李樞瑾越聽眉頭皺得越緊,看著唐媱得意洋洋看著他的目光,他指尖輕顫鬼使神差將耳環收到了袖中。
唐媱看著他的動作不置可否,她現在沒心情去搭理為什麼李樞瑾寶貝得私藏著她失落的耳環這一類的問題。
李樞瑾怎樣她現在一點兒都不關心,她只希望李樞瑾離她遠遠得,兩人橋歸橋路歸路。
「世子爺,請離開。」唐媱看著還垂眸站著的李樞瑾冷聲道,她此刻一丁點兒的耐心都沒有了。
看著唐媱眼眸里純粹的厭惡和不耐煩,李樞瑾心顫了顫,心中一陣巨大的恐懼,好像有什麼東西悄然流逝。
人急出昏招,李樞瑾看著漠然的唐媱心中驚慌脫口而出:「你不是想懷孕母憑子貴嫁入我王府?」
「什麼!」唐媱杏眸瞪大,愣愣得看著李樞瑾。
李樞瑾覺得此刻心頭有了些底氣,他深呼一口氣,站直了身子,腰背挺直趾高氣揚道:「我在洪珂的醫館見到你了,你難道不是想借著懷孕嫁入王府?」
「神經病!」唐媱冷下眸子,冷聲道。
「我說得難道有錯?」李樞瑾垂在袖中的指尖拳在掌內,他指尖用力剋制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
唐媱突然笑靨如花,她貌比芙蓉的臉頰笑開了,看著李樞瑾一字一頓道:「世子爺,你聽好了。」
李樞瑾揚著下巴,挺著脊背,手心緊握成拳,呼吸都克製得放輕了些。
唐媱眼睛不眨凝視著李樞瑾朗聲道:「我唐媱這輩子就是招贅、做妾、嫁給農夫都不會嫁給你李樞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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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糖寶,我有錢,給你,都給你!
唐媱:第一我不是你的糖寶,第二我比你有錢。
世子: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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