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難得的溫柔

第三八章難得的溫柔

耳邊傳來的外文歌，歌詞雲簡聽得不甚了了。節奏卻是低緩輕鬆，淺語呢儂，襯上她這時懶懶地，暖暖的狀態，聽得更是格外舒服。

困意自然襲來。

雲簡努力告誡自己不能睡，不能睡！然而眼皮卻不聽使喚，越來越沉。

雲簡輕輕扭動一下身體，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又將膝上的外套拉高了些。

耳邊似是傳來低低一聲，「嗒」！

拂過頰邊的暖風更是撩起她的睡意。

音樂聲似乎小了些，又似乎停了。

雲簡最後一點模糊的意識在想，也許是安連城好心地關掉了音樂。其實雲簡很想說「沒關係」的，想說這音樂其實好聽得很，可她實在懶得張嘴，懶得睜眼。

好像是夢中，膝上的外套被拉到了肩頭。

又好像是夢中，她的腦袋被從玻璃上移到頭枕上。

座椅被放平，頸部有了支撐，雲簡睡得舒服多了。

再然後，雲簡沉沉地進入夢鄉。

安連城重新將車開上主道，關閉雙閃。

心裡一遍一遍罵自己「多事」，安連城卻忍不住頻頻側目去看副駕位上睡得正沉的女人。

副駕座的椅子並沒有完全放倒，而雲簡又朝他這邊微側著臉，安連城只需眼角一瞥，便可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

安連城當然不會承認這是他故意為之的角度。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在心裡作祟，出了收費站，下交流道，安連城突然一打方向盤，將車停在樹影之中。

安連城轉過身，側靠在座椅上，借著路燈的光線，仔細打量起雲簡。

這是他幾年以後的第一次，認真的，毫無顧忌地看她的臉。

她瘦了許多。

顴骨微突，兩頰沒有了幾年前的嬰兒肥。

所以第一次在酒店大堂再見，若不是雲簡碰巧喊出了庄默的名字，安連城竟沒有認出她來。

庄默……庄默……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安連城十分氣惱，很快便將心中所有的怨念歸結於庄默。

根據馮喬伊給他的資料，雲氏破產之後，雲簡撐起了養家的重任。

讀書，養家，照顧生病的母親。

這還是那個永遠昴著頭，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嗎？

彷彿有什麼在撕扯安連城的胸口，一陣陣的疼。

安連城極不喜歡這種感覺，這讓他有些手足無措，彷彿有什麼要從他身體里脫韁而去。

安連城覺得應該逃開。

安連城抬起左手，手指卻在即將碰上方向盤的那一刻轉了方向。

安連城的手指停在雲簡面前，許久，才一點點的靠近，然後輕輕貼了上去。

安連城閉上眼，仔細體會這時的感覺。

他的胸口，竟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適。

安連城拿開手指，再靠上去，輕輕觸碰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角。

他的胸口，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輕輕撥動，卻並不是平常那樣的痛苦。

反而如絲般柔滑的感覺從指尖瀰漫開來，挑逗他心尖的那一點悸動。

指尖再一次滑過雲簡的臉，安連城歪著頭，心裡帶著自己決然不會承認的異樣情愫一點點的描畫她的眉眼。

這是他曾經那麼驚艷的女子。

而這時的她，己與安連城記憶里不沾粉黛大不相同。眼前的雲簡畫著精緻的妝容，連眼角處都經過細細的描繪，拖出柔和的，微揚的眼線。

她脫去了少女模樣，悄然蛻變成成熟嫵媚的女子。

樹影閃爍，桔色的燈光若有若無的將雲簡裹在其中。她的臉忽明忽暗，朦朧中卻是驚人的美麗。

不知夢見了什麼，雲簡動了一下唇角，像在笑。

這和他腦海中那個花格裙馬尾辮，帶著天使一般的微笑，捧著書從他面前走過的女孩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目光落在雲簡微微嘟起的唇瓣上，安連城再移不開目光。

被他氣惱之下狠咬的下唇裂開結痂，還有些紅腫。

安連城伸指碰了一下，雲簡便哼了一聲，長而濃密的睫毛跳動了幾下。

安連城嚇了一跳，觸電一般的縮回手，轉而雙方捧住方向盤，目視前方，正襟危坐，像極了偷糖吃被逮個正著的孩子。

幸虧雲簡只是舔舔唇，別過臉去。

安連城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準備放開手剎繼續上路，轉臉發現自己現在對著的是雲簡的後腦了。

安連城伸指過去，輕輕的，不甘心地戳了一下雲簡的後腦，她不動；再戳，沒有反應；安連城用力又戳了一下，雲簡這才不滿意的哼哼了一聲。

「睡得像豬一樣……你還是女人嗎？」

安連城一邊壓低聲音嘟嘟囔囔，卻一邊伏過身去，右手撐住自己的身體，左手托雲簡的臉頰，極其小心的將她的臉從朝向玻璃的方向轉成面朝上仰平。

安連城坐回駕駛位，扣上安全帶，看了一眼後視鏡，然後朝雲簡伸手過去，用食指撥她的臉，往面朝自己的方向撥。

再看後視鏡，再撥她的臉，只到他只要一轉眼，便能從眼角的餘光清晰完整的看到她的臉的角度，他才滿意地再次開車上路。

打趣雲簡的睡姿就成了安連城一路之上最大的樂趣。

「嘖嘖，流口水！」

「睡得真難看。」

「嘖嘖，妝花了！」

「丫頭，這妝可不適合你喲！」

安連城一邊以眼角的餘光掃視雲簡的睡姿，一邊幸災樂禍地自言自語。

安連城心中陰霾漸去，心情大好。

雲簡衣服口袋裡的手機不識實務的響了兩回，結果被安連城不耐煩的卸去電池再塞回她口袋裡。

安連城的心情好到不行，跟著音樂輕鬆地哼起歌來，「打擾我聽歌！」

再十多分鐘出了省道，看見便利店，安連城下車買了兩杯熱咖啡，先是放在杯架上，看看雲簡，她睡得正熟。

安連城停好車，把咖啡塞進保溫箱，想了想，安連城取出咖啡，抓過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小心地將咖啡裹在裡面，塞在後座角落；

安連城歪頭想想還是不妥，再打開後備廂，翻出幾本書，公文包，一左一右將包著咖啡的西服包裹擋住，不放心的左右推推，確定穩妥之後，他才再次回到駕駛位，再次啟動車子。

折騰了半天，那杯咖啡最終還是被塞回了保溫箱。

安連城回到駕駛位，再次啟動車子。

駛出不久，前方右轉的箭頭指向長忠區榮新學府路，安連城的目光微沉，變得陰鶩，也不再去看雲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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