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認不認,不由她
「不錯,這是望竹的字跡。寒竹二字,也很清楚。」蘇犰安道。
「怎麼會?」聞笛低聲道。望竹性情溫和沉靜更不會害人,什麼事情都只聽蘇犰安的,醫術又了得,不可能誤寫更不可能故意寫寒竹。而蘇犰安,她在他身邊十幾年,替他辦事無數,期間書信往來不少。蘇犰安不可能錯認字跡。
那麼就,只會是……
聞笛猛地抬頭,指著正抹淚的明逸道:「肯定是你這個……」
「聞笛,退回去,」望竹出聲阻止,「殿下,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奴婢,確實未寫過寒竹。」
侍女像是料到望竹不會承認似的,又喊了進貨的老李進了院子。
老李一番不敢一番真誠一番讓蘇犰安「無妨,你說吧」,方才開始說話:「回殿下的話,姚公子的小廚房一直都是望管事在打理。那天快正午的時候,管事向我討要一壺酒,說是姚公子想要用午膳的時候喝一些。奴才就給瞭望管事一壺清酒,卻不想……這酒,竟是做這用的。」
「正午時候,你確定么?」
「奴才確定,」老李對著蘇犰安磕了一個頭,「奴才方才說的,都是真的,如若有半點假,不等老天爺將奴才天打雷劈,殿下也可以將奴才碎屍萬段!」
「好,你先下去吧,」待老李走後,蘇犰安望著跪在地上的望竹,「望竹,你還有什麼話說?」
秋陽、聞笛皆在旁聽的氣憤,不時的兩人都想沖前去,可兩人又都相互阻攔的不上前。
「奴婢確實拿過酒,酒不是用來堡鵝的,是用來喝的。明公子,也確實喝了酒。但奴婢,確實從未在方子上寫過寒竹。除此之外,奴婢無話可說。」
「望竹姐姐,我家公子並未想要您去受多大的懲罰。您……為何還要抵賴?」
「小雅,你退下,不要再說了,」明逸的聲音好聽的可以讓人酥到骨頭裡,此刻臉上又浮著無辜、憂傷的表情,「望竹姐姐,我知道你我並無恩怨,你害我,定是有什麼苦衷的。你說出來,我是可以原諒你的。」
「奴婢沒有苦衷,您也說了,你我無恩怨。我望竹,跟著殿下的時候便對殿下發誓說不會招惹是非。望竹不該做的不會做,沒有做的也不會承認,」望竹朝著蘇犰安磕頭,「殿下……」
「我就是那個苦衷。」這時,一個從開始就沉寂的聲音突然跳出來。
明逸眼裡用淚掩蓋的笑再難擋住,又用手捂著嘴。
「哦?認了?」蘇犰安的嘴角微微勾起,嘴角微微勾起又消無聲息的放下。
姚藥學著望竹的樣子跪在他腳邊,身邊的望竹不斷用眼神告訴姚葯不要惹事,姚葯當做未看到似的對著她笑了笑,笑的淡然,笑的坦然。
她向蘇犰安磕了個頭:「是的,奴…才認了。這一切都是我指使望竹做的,望竹並未忘記對殿下的誓言。不願意聽奴才的話,於是奴才便……用一些事情去威脅她,望竹這才沒有辦法被奴才脅迫做了這些事。這一切,都是奴才做的。」
他們不會去問她為什麼要指使望竹做壞事,不會關心她是如何威脅望竹,不會要去了解她是如何做的壞事。
這只是因為,他們都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想要她,親口承認是自己做的。
「姚弟弟,我……那日我們明明聊得很開心,你也說你很歡喜我,可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害我。殿下,這世界好黑暗,我都不知道那個人是真心對我,哪個人是假意對我了,」他又一次哭倒在蘇犰安懷裡,「殿下……」
蘇犰安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只輕輕拍著他的背道:「好了,現在知道是誰了,你想怎麼處置?」
「姚弟弟年紀尚小,我想此番肯定是因為望竹姐姐管教不好……我也不願意讓姚弟弟去受苦受累,加上我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現在又有殿下為我撐腰,我……已經很知足了。姚弟弟,只是現在不懂事,不代表以後不會不懂事,所以啊,我想給姚弟弟一個機會,我想他經過了這次肯定以後就會安分很多了,」他在蘇犰安懷裡又抽泣幾聲,「可是姚弟弟就是犯了錯,這還是要給一些小懲罰的。」
「小懲罰?哦?你想怎麼給?」
「我想讓姚弟弟跪半天的鐵鏈子,在府中人最密集的梅花園,也是給大家的一個警示。」明逸雖然嘴上說的開心,可心裡也還是不安。
這個姚葯,被蘇犰安放在了整個府內最偏僻地方,派的人手又十分的少。姚葯小院子相較於他的來說又簡直不要太簡陋,這樣的人,看上去是最不被寵幸的。
可,去伺候她的人是望竹啊,是跟了蘇犰安十幾年只伺候他一個人的望竹啊!
可,她被藏起來來了啊,被藏在了最偏僻的地方啊,要不是跟蹤左木瀟的探子跟出來的姚葯,他根本不知道有這麼個男寵在蘇犰安的太子府,就好像,蘇犰安根本不想讓人知道啊!
這個姚葯,肯定來頭不小,那這個時候,蘇犰安還會護著他么?
「嗯,那就按你說的做吧,至於望竹,禁閉一月,罰俸一年。」蘇犰安答得漫不經心,見明逸愣在原地,又挽了挽他,「走吧,稍後就會有人帶他去花園。」
「嗯?嗯嗯嗯……」明逸擠出笑容,看著面無表情的蘇犰安,心中又不由得漫出一絲不安。
蘇犰安乖乖的聽了他的話,處罰了這個新來的男寵,可,明逸的心裡卻又是更不安心了……
「還不走么?」
「嗯,好,殿下你等等我啊!」
聞笛秋陽一人一個將跪在地上的兩人扶起。小樹林的院子門關的悄無聲息,當門被合上的時候,院子里又只有她們四人,彷彿並未發生什麼一般,只是從未有過的,四人之間的氣氛變得無比壓抑。
「公子,你是糊塗了么?沒有做的事情為什麼要承認?」秋陽在旁看著知曉一些,可還是忍不住問。
「認不認,由不得我,」姚葯淡淡道,眼裡透著一個十四歲少女不該擁有的無聲的憂傷和壓抑,「本來也就是一個俘虜,只是苦瞭望竹姐姐,無故被牽連。」
俘虜的生活,只是在小院子里每日吃吃喝喝。這,本來就是一個笑話。
有些人,生來就是為了收穫幸福。而有些人,生來就是為了收穫那些收穫幸福的人多出來的雜草,這雜草,扎的人,很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