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深望

杜顏楓和年華點了點頭，又掃了我的方向便將馬車駕去了遠處，背影飄然又瀟洒。

夜的第一抹月色灑在我對面的年華身上，自杜顏楓離去后，他便不再爽朗的笑著，笑容漸漸消失，神情漸漸嚴肅。再到後來……只是靜靜地望著我，深深地望著我，彷彿要將我看穿。

從前，他從來沒有這樣望過我，在過去的四年，尤其是在太子府里的時候，他對我，最多就是一掃而光，爽朗而笑，他從沒有，這樣望過我。除了目光，他還藏了太多的東西，語言，身份，距離……所以，我不曾知道，原來，我的身邊還有一個可以當作是親人一樣的族人，原來，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而這個深望之中意味著什麼，我們，都知道。

最終，是我先出了聲：「年華，你是要走么？」

年華再不望著我，他抬頭，仰望著朗朗星空，聲音悠然卻又彷彿帶著無限的傷感：「是啊，要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我學著他的樣子抬頭，同他一起望著這一片星空，今天的天氣很好，又是深春，正有星星點點的繁星閃爍著的。一不小心便看花了眼，我問他：「你要去哪裡？」

「去哪裡？」年華重複了一遍，笑著悵然道，「天涯海角吧，天涯海角，都是我的家，沒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我輕笑：「這麼大的一個家，不知道是因為太富有還是因為太寂寞。」

年華聳聳肩，沒有回答什麼。

我知道年華一定是想要對我說些什麼或者交待些什麼，可是他還在猶豫說與不說。可我沒有點破，亦不說破。急什麼呢？沒有人催促，自己又為什麼要催促自己呢？頂多，就是晚一些回山谷，多喝幾碗苦澀的湯藥罷了。

離別，尤其是最後一次的離別，最好還是要慢慢道來。

又過了一會兒，年華仍舊沒有說什麼，我便笑著問他：「年華，你怎麼會在這裡的？或者說……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這裡？」

我在葯老山谷的事情年華一定知道，可我在山谷里已經這麼長時間了，他又是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在這一天出來的？又是怎麼知道我會在這一天的這個時候途徑這裡呢？

年華繼續望著那片星空，輕哼了一聲：「你忘了么？這世上，沒有我找不到的寶藏，沒有我走不出的機關暗道。自然了，亦沒有我打聽不了的消息和安插不了的眼線。」

我驚訝的望著他，心中有無數個疑問閃過，同時，卻又有無數個疑惑得到了解答。毋庸置疑的是，他現在不在撒謊，他的一定是安插了眼線在葯老山谷里，而他就是靠著那個眼線給他的消息才可以知道我今天會出山谷，而他，只要在這裡等著便好了。

我晃了晃頭，再不讓自己繼續想下去。縱然他有再多的城府都是我不曾知道的。可，那又有與我有什麼關係呢？我知道與不知道，全然看他告訴我與不告訴我好了。這樣想著，我只是像他昔日那樣爽朗的笑了一下：「天下第一神偷，又怎麼可能只是一個小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