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無名之輩
隨著血液的流逝,張少傑的意識逐漸模糊起來,他感覺不到任何疼痛,疲倦感愈加強烈,映入他眼帘的最後一個畫面,是一個從烏雲中緩緩探出的巨大頭顱,以及頭顱身前漂浮的單薄倩影。
這是一個類似於蛇的龐然大物,渾身布滿了入痛鐵水澆築的黑色鱗片,三足六翼,盤旋在半空中的少女周圍,每一舉一動都伴有電閃雷鳴,若同末日降臨一般,恐懼寫在了每一個人臉上。
「鬼面蛟!這是鬼面蛟,這是神罰!是神降罪我們了!」看清了怪物的模樣,不少人便認出了這頭怪蛇,而根據櫻花帝國流傳中,鬼面蛟是由人的貪念所化的怪物,吃人無數,是神用來收割罪惡之人的惡魔。
高空之上,
鬼面蛟不斷的在烏雲中穿梭,遊動著龐大的身軀將空中的少女圍在了中間了,緊接著血柱開始緩緩向著中心收攏,表面也開始形成結晶,最後化為了一顆直徑兩米的水晶血球將少女包裹在其中,而鬼面蛟那顆猙獰的頭顱也隨之湊到了血球跟前,山洞般的蛟瞳之中滿是貪婪。
隨著鬼面蛟張開大嘴,恐怖的吸力從其口中衍生而出,只見天空之上的烏雲呈漩渦狀湧入了鬼面蛟的嘴中,連同著那顆包裹著少女的血球也隨之一點點的向著那張血盆大口滑去。
頃刻間,滿天的烏雲煙消雲散,陽光再次籠罩了這座古老的皇城,但高空之上的龐然大物依舊警醒這所有人,一切還沒有結束。
鬼面蛟緩緩合上了大嘴,下一秒,一股極為強大的威壓隨之覆蓋了其身下的城池之中,只見城中所有的人包括皇宮之中的滄海強者渡邊龍三,都在威壓之下緩緩屈下了雙膝,甚至一些身體嬌弱的普通人被威壓生生擠成了一灘爛肉。
強大!如同神一般,無助,恐懼感幾乎佔據了所有人的大腦,而這頭遮天避日的怪物將會是櫻花帝國史無前例的災難。
就在所有人被恐懼所支配時,一個人影悄然出現在了高空之上,正面停浮在了鬼面蛟這頭巨物之前,這是個十分年輕的面孔,二十多歲的男子,模樣十分普通,唯一顯眼的便是他額間有著一朵彼岸花一樣的圖案,淡淡的散發著藍光。
「你是誰?」望著自己面前的年輕男人,鬼面蛟似乎聞到了一種熟悉的味道,並且它並不喜歡這個味道。
鬼面蛟口吐人言,使得人們在驚慌同時也不由自主的抬起了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高空之上多了一個人影,竟還直面在了鬼面蛟身前,便不禁猜想此人是何方神聖。
「無名之輩而已,不過是看這裡出了有趣的東西,特意來收個小寵物。」男子大大咧咧的說道,說著還伸手摸了摸鬼面蛟身上的鱗片,驚的所有人都嚇出一聲冷汗。
「吾乃半神,小鬼,你這是找死?」鬼面蛟怒吼一聲,卻沒有動手,似乎有些忌憚男子身上那股奇怪的味道。
「你的身上確實有半神的氣息,但真正的力量卻只是堪堪雲鴻底端,如果我猜的沒錯,你還未正真的復活吧。」年輕男子說著,表情愈加張揚,似乎已經已經將對方掌握在手掌之中。
與此同時,在世界各地的偏僻角落裡,一些人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緊接著一根根紫色圓柱一同從他們體內飛出,浮旋在半空中,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微微發顫,有些圓柱的數字也隨之發生了變化,而這一現象只代表著一種可能,雲鴻榜上又多了一個名字。
「你究竟是什麼人?」被神秘的年輕男子看穿了自己的底細,鬼面蛟心中波瀾起伏,急於摸清對方實力的它,不由搶先出手,噴吐出滾滾毒霧,片刻間便將前者覆蓋其中。
紫黑色的毒霧若同烏雲一般鋪天蓋地,幾乎遮住了整個天空,一時間整個櫻花皇都下起了「紫雨」,澆蓋之處,房屋腐蝕瓦解,地面坑坑窪窪,普通人甚至粘上一點,便化為了一灘白骨。
待毒霧散盡,整個皇城皆是殘梁斷壁,白骨森森。哭叫聲,哀嚎聲相互夾雜,活似一副煉獄景象。
而高空之上,位於神秘年輕人所在的位置,也只剩下了一片不斷腐蝕的衣物布料。
「看來是本座多慮了。」望著那塊漸漸腐蝕殆盡的布料,鬼面蛟鬆了一口氣,隨後望了望身下狼藉的皇都,遊動了一下身子,便振翅向著西邊飛去。
「弄壞了我的衣服,還想跑?」就在鬼面蛟即將飛走之際,一個聲音突然在天地間響起,只見一隻巨大無比的爪子猛然從虛空裂縫中探出,一把抓住了鬼面蛟的身體,將其拉入了虛空之中。
隨著虛空裂縫漸漸合上,陽光再次普照大地,一切恢復了平靜,只有這一座破敗的城池以及滿地的白骨,才能知道,這裡剛剛降臨了一尊妖魔,也沒有人注意到,鬼面蛟消失的同時,一個躺在廢墟中的年輕男子也悄然消失在了原地。
。。。。。。。
「這。。。這是哪裡?我死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張少傑從昏迷中蘇醒,他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幽紫色的世界,四周除了一種類似於花的植物,便只剩下了一根根紫黑的石柱,石柱上似乎有著一些紋路,但卻已模糊不清。
在四周轉了半天,張少傑也沒有發現人跡,便隨手摘了一朵遍地都是的無名花把玩起來。
這種花他從未見過,遍體幽紅,花瓣反卷若同龍爪一般,十分艷麗,卻透露著一股憂涼。
「這是彼岸花,花中亡靈。」
就在張少傑望著手中的花朵發獃時,一個聲音突然從他頭頂傳來,只見一個樣貌普通的年輕男子正站在他身旁的石柱上,低頭看著他,嘴角還掛著淡淡的微笑。
「你是什麼人?」見男子的突然出現,張少傑不由緊張起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雖然一副普通人的模樣但卻將給他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
「別緊張,我就是一個無名之輩,你可以叫我無名。」見此,年輕男子縱身一躍,輕盈的落在了張少傑面前,拍了拍其的肩膀,接著又拿走了他手中的彼岸花。
「這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裡,西子呢?西子在哪裡?」見對方似乎並沒有傷害自己的意向,張少傑便開始盤問起來,此時的他迫切想要知道現在的情況。
「這裡是我的小世界,你自然是我帶到這裡來的,至於你說的西子,是不是那個被用來獻祭的少女,她的處境可不太妙。」面對張少傑的一連問題,無名頗有耐心的回答道,隨便還將手中的彼岸花插回了土裡。
「西。。西子她在哪?」聽了無名的話,張少傑的心猛的往下沉了一下,話語中也有哽咽。
「你隨我來。」望著張少傑陰沉的臉,無名不禁搖了搖頭,便轉身向著一個方向走去。
見此,張少傑立即緊隨其後,很快,他們便離開了這個張少傑半天也轉不出去的石柱群,來到一個幽藍色的湖前。
這是一個如同藍寶石一般的湖泊,平靜,毫無波瀾,而在湖的正中央還懸浮著一座巨大的水晶平台,場面十分壯觀。
「西子!」遠遠看到水晶平台之上抱坐一團的嬌小身影,張少傑著急的大叫著,身體更是不受控制的向著湖面跑去,但下一秒卻被無名只手摁在了原地。
「這湖裡的水,你沾上一滴瞬間就能把你腐蝕的乾乾淨淨!」無名冷著臉說道,似乎並不是在開玩笑,但看了看張少傑失神的眼睛,又禁嘆了口氣,只得拎起後者踏空向著水晶平台飛去。
「西子。」踏上水晶平台的一刻,張少傑心裡不滿了愧疚,他輕聲呼喚著不遠處的女孩,身體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聽到呼喊,少女本能的抬起頭來,而她那布滿無助和恐懼的眼睛,讓張少傑愈加心疼起來。
「傑。。。傑桑?」看清了來人的模樣,西子先是楞了一會,隨後便撲進了張少傑懷裡,嚎啕大哭。
感受到西子嬌弱的身子在微微發顫,張少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後背。
一男一女擁抱著,站著,良久,才羞澀分開。
「傑桑,這裡是哪,為什麼我們會在這裡,你和琉子姐姐。。。」待情緒穩定下來,西子這才向著張少傑問道,從她迷惑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對鬼面蛟的事情毫無記憶。
見此,張少傑不忍心將一切告知與她,於是指了指不遠處的無名說道。
「櫻花帝國發生了一場大災難,是這位無名前輩救了我們,將我們帶到了這裡。」
「呦,想起我來了,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為此,無名聳了聳肩,陰陽怪氣的說著,將頭甩到了一邊。
「那父親他們呢?」聽了張少傑的話,西子立即著急的問道,而這卻恰恰刺痛了張少傑的心。
「他們無一倖免。」張少傑雖心中憤怒,卻又不忍心將櫻賀家的謀划告訴她,只能斷了她的念想。
待張少傑最後一個字音落下,西子早已淚流滿面,小手緊緊抓住了少傑的衣襟,憤怒而又可憐。
「好了,不是還有我嗎?」張少傑溫柔的抱住了西子,在她耳旁輕輕安慰道。
「真是不懂你們人類的感情,這小姑娘沒幾天了,你們好好珍惜剩下的時間吧。」望著這名被家族獻祭的少女,無名不解的撓了撓頭。隨後拂手留下了一座簡單的木屋,便消失在了水晶平台之上。
而另一邊,張少傑下意識的抱緊了西子,感受著她發涼的體溫,心疼的如同針扎一般。
「傑桑,已經足夠了。」與之相反,西子很清楚自己的身體,但相比死亡的恐懼,被這個男人抱在懷裡一切都不值得的顧慮。。。。。。
三天後,夜晚。
這個世界的月亮格外的大,白潔中帶著一份神秘,這裡夜晚的天空是淡紫色的,邪魅而又優雅。
少傑和西子依偎在木屋前,靜靜的欣賞著面前難得一見的景象,臉上都帶著淺淺的笑容,只是西子的生命力正在悄無聲息的流逝,終於,在一顆流星劃過天際后,西子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感受到身旁之人的呼吸聲悄然而止,一行淚水從張少傑的眼眶中滑落,順著臉頰流進了嘴角,苦澀不堪。
「啊!!!」
不甘的嘶吼聲撕破的夜的寂靜,張少傑緊緊抱著西子嬌小的軀體,恐怖的戾氣不受控制的從其體內迸發而出,此時的他渾身瀰漫著危險的氣息,彷彿一頭遍體鱗傷的凶獸,舔舐著傷口醞量著臨死的反撲。
「相當恐怖的表情呢,看來你業魔的體質要覺醒了。」
無名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只見他抬手覆蓋在了張少傑的右肩,瞬間便將其身體里的戾氣鎮壓了下去。
隨著戾氣消散,張少傑眼中的渾濁轉而消散,而緊接著在他身體開始發出若隱若現的紫色光芒,紫光由內而外散發,愈加閃耀,頃刻之間便將其覆蓋,另一邊,一團白色光影從西子體內鑽出,遊盪了一圈直接撲進了紫色光芒之中。
待紫光散去,一個身材修長長發女子驟然出現在了水晶平台之上,這是一個擁有著淡紫色瞳孔的女子,肌如白雪,冷艷勾人,與地上躺著的西子還有幾分相似。
「我這是。。。」感受到體內源源不斷的靈力,張少傑驚訝的問道,但隨後口中傳出的女聲卻讓他噶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