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處理完方皓的後事,方宇沉默得嚇人。大廳里,曉如還在哭哭啼啼,兒子的死是她的責任,她知道方宇有多麼疼愛兒子,更明白她與方宇走在一起也是因為兒子,現在兒子沒有了,是否代表方宇會不要她?想到方宇看凌玲的眼神,曉如還是壓不下那滿心的嫉恨,她甚至恨恨地想著,如果不是因為凌玲,她就不會失去兒子,是凌玲害她心緒不寧,才會疏忽了兒子,導致兒子的死。
凌玲!我不會放過你的!
方維坐在方宇的身邊,沉默地看著方宇,偶爾會伸出手拍拍方宇的肩膀。
黎菁臉色蒼白,默默地流淚。
猛地方宇站起來,幾大步上前提起曉如,用力搖晃著,大吼著:「都是你,都是你,你害死了兒子,你還兒子的命來。」在這一刻,方宇對曉如的愛徹底被毀了。
「宇。」曉如只是哭著,「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方宇用力地把她推倒在地上,冷冷地瞪著她,罵著:「對不起能換回兒子的命嗎?」說到最後,方宇的語氣轉弱了。
曉如自知理虧,不敢再說。
末了,她急急地爬到方宇的腳下,抱著方宇的腳,仰起頭似是安撫著:「宇,我們還年輕,我們再生一個兒子,不,生兩個,三個,只要你想要,我都給你生。」現在她不想去在乎身材走樣了,只要方宇肯,她可以再生孩子,這次她不會再對孩子冷漠的了。
回想起十個月來,她對兒子的態度,真是悔不當初呀。
原來,孩子生下來了,不一定就能平安長大的。
原來,孩子生下來了,媽媽的責任並非已了,而是更加的重。
她愛美,怕身材走樣,她不肯喂母乳,不肯帶兒子,生完孩子四十天後就急急回公司監視著方宇。兒子一天天長大了,她這個做媽媽的卻沒有抱過幾次,她甚至連一次奶粉都不曾餵過他。在她的意識里,兒子只不過是她用來攀上方宇的武器。
如今失去了,她才知道原來兒子也是她的頭心肉。
那錐心的痛,那樣真切,那樣痛徹心扉。
甩開她的手,方宇痛心地道:「像你這種當媽媽的,就算再生十個也沒用。」不愛孩子的媽媽,以為再生多幾個就可以了嗎?
方宇轉身往外面走去。
「宇,你要去哪裡?」曉如急急地叫著。
方宇頓了頓腳步,卻沒有回頭也沒有說什麼,舉步離去,只是那背影落寞不已。
方宇痛失兒子,他差一點就要瘋了,他沒有瘋是因為他記起了,他沒有了兒子還有一個女兒。雖說女兒不在他身邊,可是最豈碼還活在人世。
此刻,他想好好地抱著女兒。
方儀的腳傷好了,已經重回學校,方宇撲了個空,而他根本不知道女兒就讀於哪一間學校。
開著車四處遊走,方宇覺得此時是自己的人生最低谷之時。
而他卻不知道曉如跟蹤著他,看到他前往一間公寓,立即猜到是凌玲的住處,頓時陰毒的眼神瞪向凌玲的公寓,如果眼神能起火的話,只怕凌玲的公寓早已變成了火海。
凌氏設計有限公司。
總經理辦公室里,凌玲默默地看著一張報紙。
那刺目的標題寫著:商場新貴方宇痛失愛子,與太太關係日漸緊張。
看完了報道之後,凌玲沒有幸災樂禍,只感到痛心,可憐的方皓小小年紀卻因自己的媽媽疏忽而死於非命。她也是做媽媽的人,她也能體會到曉如的悔意與痛苦。
按理說,曉如毀了她的婚姻,又曾經深深地傷害過她,她理應恨她的,可是看了今天的報道之後,她卻恨不起來了。正所謂可恨之處必有可憐之處呀。
「看什麼如此入神?」石臣走到她身邊,大手從她背後繞過,環抱住她,溫聲問著。視線隨便地掃了一眼那張報紙。
把報紙放在桌上,凌玲抬眼看著石臣,溫柔地道:「你來了?」石臣不再是她的助手,可是他依然天天粘在公司里,幫助她修改衣服設計圖,幫她推出新產品。
她為了氣段子龍,所以選擇了石臣,而石臣明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一味地寵她,愛她,想盡辦法讓她開心。她多麼希望自己愛上的人是石臣,這樣她就不用痛苦了。她也努力地想讓自己真正地接納石臣,可是每次石臣親吻她的時候,她總是想起段子龍。
「你新設計的風韻系列六就要上市了。」石臣輕吻一下凌玲的頭髮,便收回自己環抱她的大手,轉身走到窗前站著,看著窗上的世界是多麼的寬廣。「我想一定會在服裝界引起新一輪的風暴。」有他幫她修改設計圖,她想不引起軒動都難。
凌玲的設計已經很好了,但僅憑她個人的力量,她想真正成名,還是有難度的。
如今有他相助,她想不成名,卻難。
這或許就是他愛她的心吧,所以他甘願幫她。這是別人花天價也請不到的幫忙,他卻心甘情願地,分文不收地對她付出了。
從末嘗試過愛情的滋味,如今嘗到了,他雖覺得每天看到她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是他也知道在她的心裡還有段大少的影子,這讓他覺得又是一件難過的事。或許愛情就是這樣吧,既有幸福也有難過。
石媽媽老是催他快點與凌玲結婚。
結婚?
他何嘗不想呀,可是他不想凌玲後悔。
雖然心痛,可是那是事實,凌玲與他結婚的話,她一定不會開心。
還有一點的是,石媽媽根本不知道凌玲是個離了婚的女人,他明知道隱瞞不了,可是他還要隱了下來,他想等到凌玲真正愛上他的時候再跟母親說,那時候母親反對,豈碼凌玲愛上他了,兩個人能夠齊心說服母親。如果此時母親知道真相,反對之下,凌玲一定覺得這樣不如分開的。
雖然凌玲選擇他,是因為她在氣段子龍。不過他也不會放過這送上門來的機會。
回身再走到凌玲的身邊,把她拉起來,溫和地開口:「走吧,下班時間到了,我帶你去吃飯。」說完拉著凌玲朝外面走去。
「凌總好,石先生好。」
一出辦公室,公司里的職員看到兩人都點頭問好,臉上掛著恭謹的笑容,可是每個人的笑意都未達眼眸深處,看到凌玲與石臣手拉著手,他們的眼裡反倒有著另一層意思,那就是曖昧。
看到凌玲與石臣走遠了,一些八卦新聞在兩人的身後悄悄地響起:「我們凌總就是有女人味,不愧為風韻的設計者,你看看,她那身段,誰能看出她是個離婚女人,還有一個兩歲多的女兒?那女人獨特的韻味還真讓男人痴戀呀,看看石先生多痴情呀,揚名國際的頂級服裝設計師耶,連段氏集團都請不動他,可是他卻為了我們的凌總,甘願當一個小助手,唉,真不知道凌總咋就這麼大的魅力呢?」
「是呀,凌總的吸引力連我們公司里的一些未婚少女都自嘆不如呀。」另外一個聲音悄悄地附和著。
「你們說……」那個聲音更低了,帶著色色的味道,「凌總會不會已經和石先生上過床了。都說結過婚的女人,床上功夫都不錯的,石先生聽說還沒有女朋友的,未嘗過女人味的他怎敵得過我們的凌總呀?嘻嘻……肯定是凌總爬上了石先生的床,把石先生迷住了,才讓石先生甘願當她的助手。」
「有可能……」
「嗯……
這些女職員的猜測帶著無中生有,帶著嫉妒,只是圖一時之快發泄一下她們的嫉妒而已,卻選擇性地忽略了凌玲在創業之初時,石臣是以另外一種身份接近她的。
凌玲一千萬個想不到,自己公司里的員工會這樣看待她。
跟著石臣到了「錦豪酒店」,凌玲還是忍不住輕輕地抱怨一下:「石臣,吃飯只是為了填飽肚子,為什麼你每次都帶我到這種高級的地方來吃?」每次她想付錢的時候,石臣都已經先她一步付了。每次都是花石臣的錢,讓她倍感不安。
石臣淺笑不語。
這種高級的酒店,保安系統較好,不會有那麼多狗仔隊。
他的身份與凌玲的身份,一旦被媒體暴光了,流言蜚語恐會對凌玲不利。
而媒體一向都是無孔不入,捕風就捉影的,他們只求他們的報紙受歡迎,只求他們的收視率高,其他的一概不管,他們不會去想,一旦他們的報道不實或者歪曲了,會為別人帶來多大的不便與傷害,在他們的眼裡,只有利益與名氣。
他是國際級人物,情感上一片空白。如果外人知道他對凌玲的感情后,別人不會恭喜他,只會嫉恨凌玲的幸運,而嫉恨會讓一個人的心靈扭曲,心靈扭曲就會抹黑事實。然後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就會向凌玲襲來。他不要凌玲受傷。
石臣的擔心並沒有錯,可是高級酒店並不一定就不會有狗仔隊,而伏在酒店外面的的狗仔隊更多。
當他拉著凌玲的手下了車,拉著凌玲走進酒店的時候,早被人發現了。
暗中的相機不停地咔嚓著,忙著拍照。
石臣把凌玲帶到二樓一間廂房裡,然後吩咐侍者上菜,而菜式早被他安排好了。每天他都會來,每天的菜式他都先一步安排好,都是凌玲喜歡吃的,而每天變換,他是不想凌玲每天吃著同樣的菜式而厭膩。
石臣體貼地不停地替凌玲夾著菜,眼裡流露出來的寵溺那樣明顯,那樣讓人心動。
「石先生,有個電話找你的。」一位侍者走進來,有禮貌地對石臣說著。
石臣微愣一下,有誰找他打電話到這裡來?難道對方知道他曾經在「錦豪酒店」下榻過?
「凌玲,你先吃,我去聽個電話,很快就會回來的。」石臣溫聲說著,便跟著侍者離去。
石臣前腳剛走,段子龍後腳就踏進來了。
他行動迅速,凌玲還在愕然之間,他已經一把拉起她,邊拉著凌玲往外面走去,邊道:「凌玲,跟我走!」
他吩咐刀霸每天把凌玲的生活動態拍下來給他,可是那樣依然難解相思之苦,忍不住,他開始搶人,用他的方法把凌玲搶回他的身邊。
刀霸二十四個小時盯著,看到凌玲跟石臣到酒店裡吃飯,立即通知了他。他自己連飯也顧不上吃,就趕來了,然後讓刀霸打電話調開石臣,他則進來把凌玲帶走。
「段子龍,你放手!」凌玲掙扎著,不肯跟他走。
在看到段子龍臉色憔悴,下巴冒出了鬍渣的時候,她的心居然隱隱泛痛。
他真的那麼在意她嗎?
她真的不會是他新一輪的遊戲?
段子龍停下腳步,卻把她大力地推倒在一張桌子上,然後他壓住她的身軀,低下頭給她一記窒息的深吻,吻得凌玲昏頭轉向之時,段子龍大手一撈,把凌玲整個人抱了起來,直接往外面走去。
刀霸與石臣並不相識,想拖久一點時間很難。段子龍明白這一點,就算剛才那權宜之計的深吻讓他壓抑的慾望急劇上升,他也忍了,先把人帶走再說。
段子龍霸道慣了,也在道上混過了。哪怕他真的愛凌玲,哪怕凌玲選擇了石臣,哪怕他不願意放手,他的方式還是與眾不同。他不想再花口水請求原諒,他只想用最直接的方式帶她走。
回過神來的凌玲,氣恨地捶打著段子龍結實的胸膛,臉色緋紅,氣他還是那樣霸道強硬,不管她的意願,直接就吻她。而她更恨自己,居然再一次沉淪在這個惡魔的深吻中。
「段子龍,你放我下來!」凌玲一邊捶打著一邊嚷著。
酒店內的人都睜大雙眼愕然地看著兩個人。
出入這裡的人都不是普通打工者,他們很快就認出了段子龍的身份,一時之間個個都開始咬耳朵了。
他們還從來沒看到段大少這樣對一個女人的。
「不準動!閉嘴!」段子龍低吼著。
「放我下來!石臣——唔……」凌玲扯開喉嚨就想大叫,可是段子龍大掌一蓋,把她的嘴巴封了起來,只能發出「嗯嗯」的抗議。
段子龍惡狠狠地瞪著她,低吼著:「再叫,我就地要了你!」
凌玲面露驚懼,這個男人……
他真的會那樣做。
當段子龍抱著不敢再出聲的凌玲往樓梯走去的時候,卻見石臣像一座大山一樣,立在樓梯處,雙手環胸,冷冷地瞪著段子龍。
石臣想不到段子龍居然會使出調虎離山之計,他更想不到N天沒出現過的段子龍依然對凌玲不死心。按理說段子龍是個天之驕子,在商場上情場上無往不利,被凌玲那樣拒絕氣過之後,他的自尊理應被傷得很重,重到不會再出現在凌玲面前自討沒趣才對的,可是……這個男人對凌玲的愛並不比他的少,反而更深。
如果凌玲最後回到他的身邊,一定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不過在他身邊,他一樣也會讓她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石臣。」看到石臣,凌玲就像看到了救兵一樣。
下意識地,段子龍把凌玲放下地,卻緊扣住她的腰身不放。
「段先生,可否請你放開我的女朋友?」石臣冷冷地開口,雙眼噴著怒火狠狠地燒著段子龍摟住凌玲腰身的大手。他更是加重了「女朋友」三個字,明明白白地告訴段子龍,凌玲已經作出抉擇了。
「她是我的!」段子龍霸道地宣告著。
「我不是你的!我與你早已經恩斷義絕了!」凌玲氣結地出聲。這個男人……真的讓她愛恨交加呀。
「恩斷義絕?」段子龍冷笑著,看著凌玲,一字一句一控訴著:「請問凌大小姐,你什麼時候報了我的改造之恩?我們的情義何時絕了?」
凌玲倏地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氣怒地叫著:「改造之恩?我只不過是你一個遊戲,你改造我只不過是為了讓方宇後悔,報答你?」她苦笑著,那抹笑卻比哭還難看,讓兩個大男人的心瞬間被揪痛。她苦澀地開口:「我算什麼東西,我一個離婚女人,被老公拋棄了,還要處處受到為難,你段大少心情好,無聊了,一邊幫著方宇為難我,一邊又以恩人的身份出現,你給我工作,讓我減肥,請莫少傑教我學電腦,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只因為我是你的遊戲,你只希望自己的遊戲好玩,從未想過我的感受。現在方宇不是後悔了嗎?你的目的不是達到了嗎?你還想怎樣呀?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呀……」
說到最後,凌玲說不下去了。
段子龍對她所造的一切,讓她愛恨難分。
「我……」段子龍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說。
看著凌玲臉上滿是痛苦之色,他才知道,原來痛的並不是他一個人。
想輕輕地安撫凌玲,可是凌玲卻掙脫了他的懷抱,重新回到石臣的身邊,拉著石臣轉身就往樓下跑去。
「凌玲!」段子龍大叫一聲。
酒店內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三人的身上。
每個人都豎起了耳朵,仔細地聽著,段家大少爺的情事耶,可是很值錢的。
凌玲沒有回頭,只是停下了腳步。
「給我一個機會!」段子龍的聲音帶著哀求。
凌玲沒有出聲,拉著石臣再次往下面而去。
「凌玲!」段子龍再次大叫,可是凌玲沒有再停留半分,他只得跟著跑下樓去。
臉色有點青白的凌玲,明亮的大眼壓著痛苦與淚珠,她緊抿著唇,那唇有點紅腫,是剛才段子龍發瘋地吮吻造成的,拉著石臣的手很大力,大步地,大步地朝酒店外面走去。
看到凌玲與石臣出來之後,暗處的狗仔隊更是拚命地拍著照,當他們看到追著出來的段子龍后,明顯怔了怔,然後拍得更歡了,他們心裡想著,這是天大的新聞,揚名國際的服裝設計師與商場太子爺同爭一個女人!
這個消息保證能讓整個S市轟動!
「凌玲?」
耳邊再度傳來另一聲不敢置信的男低音,凌玲忍不住兩眼一翻,只覺得頭痛至極,那不是方宇的聲音嗎?剛失愛子的他,怎麼也會出現在這裡?
方宇四處遊盪,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可是當他看到凌玲的時候,卻閃過了一個念頭,就是他想跟凌玲重修舊好,他想凌玲替他生個兒子,只要凌玲生。
他忘了自己曾經怎樣傷害過凌玲,痛失愛子的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他要再生一個兒子。
看到段子龍,石臣,凌玲三個人糾纏不休的時候,他立即上前拉住凌玲,就往自己的車內塞。
這下子連狗仔隊都傻了眼。
那個後來出現的男人不是商場新貴方宇嗎?他不是痛失愛子嗎?怎麼也有空跑來跟段大少搶女人?
那個女人似乎有點面熟,可是一時之間,他們又記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了。
石臣的臉色沉冷,這段子龍、方宇這樣一鬧,明天的頭版頭條非他們莫屬了。
他想保護凌玲,沒想到這兩個男人卻想讓凌玲暴光,他們是沒有想到他們的名人身份,一舉一動都會引起別人莫大的關注,還是存心的?
但是——
一輛寶馬火速地停在酒店門前。
讓狗仔隊更傻眼的事情來了。
陳曉如一直跟蹤著方宇,當她看到方宇拉著凌玲上車的時候,再也忍不住了,立即衝出來,跳下車,上前去拉開凌玲,粗暴地把凌玲推倒在地上,趁凌玲還沒有爬起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騎在凌玲的身上,拚命地打著。
今天她凌玲是不是犯太歲了?
凌玲一邊躲閃著曉如的捶打,一邊悲哀地想著。
「該死!」
「該死的!」
「該死的瘋女人!」
三聲暴吼響起,三個大男人衝上前去,兩個把發了瘋的曉如拉開,一個把凌玲自地上扶起來。
方宇大手一甩,狠狠地甩了曉如一巴掌,惡狠狠地罵著:「瘋女人!你害死了兒子,還跑來這裡發瘋,要瘋,我送你到精神病院去瘋!」對曉如,方宇就像當初對凌玲一樣。或許這就是他的本性吧,愛的時候,可以寵上天去,不愛的時候,隨時都會丟棄。
說他反覆無常也罷,說他真實也行,此刻他對曉如是完全沒有了愛。他恨她害死了兒子,恨得連看到她,都想著掐死她。
「凌玲,你沒事吧?」段子龍小心地上下地檢查著凌玲,想確定她真的沒有受傷。
凌玲面色青紫,氣到有點發抖,聽到段子龍關切的聲音,她猛地揮開段子龍關心的大手,轉身卻跑了。
她心亂如麻,莫名其妙地被曉如打,她不想再呆在這裡了,她不想被別人當成猴子看。
她無心惹桃花,是桃花惹上她的。
她從來就沒想過再回頭與曉如搶方宇,是曉如自己這樣認為的。
這幾個男人都是她的惡夢!
「凌玲!」
三個大男人大叫著,都想追去,可是追了幾步之後,卻又都停了下來。
目送著遠去的身影,是那樣哀傷,那樣無助,他們的心被震住了,他們的糾纏讓這個他們都愛著的女人受了傷。
她本性溫婉,無心與人爭鬥,可是因為他們,她卻成為了與別人搶老公的壞女人,哪怕方宇曾經是她的老公。
她的自信,她的自強,在這一刻,卻被他們毀了,讓她只想縮回龜殼裡,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自己。
她並不像他們一樣能呼風喚雨,她只不過是一個單純地想賺錢養活女兒的小小生意人。她爬得很苦,也很累。
哪怕她走向了成功,可是隨和的天性讓她面對曾經的小三時,卻還是處於被動。
他們的愛,他們的追逐,對她來說是否重得讓她無法喘息了?
凌玲不知道跑了多遠,最後在公路邊的一張供路人走累時休息的石長凳上坐下。
喘息著,她低低地咒罵著:「真是衰到了極點!」
而她的衰卻是別人想求都求不來的。
考慮到陳曉如剛剛失去了兒子,她懶得跟曉如計較,不過她也不會任曉如打的。雖說被曉如推得措手不及,曉如最終沒有動到她分毫。
摸摸空空的肚子,都是該死的段子龍,害她沒有吃到飯,被他們那樣一折騰,她現在餓得發慌。
再摸摸身上,因為是被段子龍強行帶走的,她沒有拿到自己的包包,所以身上沒有什麼錢。她從上摸到下,居然一分錢也沒有摸到。
「真是犯太歲了,流年不利!」咒罵著,凌玲只能捂了捂餓得大唱空城計的肚子。
舉目四望,才發現這條街道很熟。
自從開了公司,她四處談生意,現在對S市的交通街道都熟了。
想了想,凌玲確定了這條街道是前往雅莉服裝公司的。
站起來,沒辦法了,先去找鄧總再說。
於是讓三個大男人心疼的凌玲,就這樣步行前往雅莉服裝公司。
鄧總自然接待了她,還跟她提議擴大生產。雖然凌玲自己公司也有生產車間,不過她並未中斷與雅莉的合作,雖說鄧總當初對她心懷不軌,不過她的事業邁入成功,鄧總功不可沒。
凌玲想不到的是,她進入雅莉服裝公司的行蹤,照樣被人拍了下來。
隔天。
正在埋首設計的凌玲,安靜恬然,一點也看不出是昨天那個痛苦無助的女人了。
石臣坐在她的不遠處,直直地看著她。
昨天下午凌玲回到公司之後,就變得沉默,除了對下屬之外,對他,都不說話。有時候他問得急了,凌玲只回一句:我想靜心地處理公事。
他只能無奈地,識相的閉了嘴。
「咚咚。」秘書敲門進來,她手裡拿著的並不是文件,而是一份S市的晨報。她走進來的時候,先是看了石臣一眼,然後再看向凌玲,那眼神少了平時的恭仰,多了一點不屑。她心裡想著:原來他們這個溫和的凌總,是靠美色來創業的,難怪他們公司的服裝銷售量那麼好了。
再看一眼石臣,秘書心想,她長相也不差呀,還是個未婚姑娘呢,共事數月了,也不見石臣看她多一眼?
再瞄回認真地設計著服裝的凌玲,她更是嫉恨地想著:凌總只不過是更有女人味一點,為什麼如此受歡迎?不但讓石先生愛上她,還讓段家大少心動不已,也令前夫回頭想重修舊好。凌總也太得天獨厚了吧?
「凌總,這是今天的晨報,我想凌總很有興趣看的。」秘書的聲音夾槍帶棍,她把那份晨報放到凌玲的面前,動作有點粗魯。
凌玲抬眸看她一眼,有點訝然。
秘書卻轉身退出了辦公室,臨關上門的時候,再看了一直盯著凌玲看的石臣一眼。
隨手拿起那份晨報,凌玲一看立即傻了眼,只見那特大的標題寫著:離婚女人的魅力無限。題目看似很溫和,可是裡面的報道卻字字帶著諷刺,字字如針,狠狠地刺在凌玲的心上。報道說凌玲靠著美色,纏上了段家大少,讓段家大少對她心動不已。還讓揚名國際的頂級服裝設計師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再有就是讓前夫後悔,回頭求修好,最終與現任方太太大打出手。就連她出現在雅莉服裝公司的事情都被暴了出來,說三個優秀的男人都留不住她,滿足不了她,她還去找那個肥到能流油的鄧總快活。
報道的內容總結一條就是她凌玲是個**盪娃,靠著美色創事業,而且還附了大量的相片,有她與段子龍的,有她與石臣的,有她與方宇的,更有她與曉如扭打場面的。
而狗仔隊一知道她的名字之後,更是順藤摸瓜,把她的所有事情都挖了出來,知道了她是風韻的設計者,還是天使兒童服裝的設計者,說她的衣服那樣受歡迎,是因為她用身體取悅了石臣,讓石臣心甘情願地當她的助手,幫她修改設計圖,才能設計出那麼受歡迎的服裝來。
還說她能在短時間內成立公司,是因為她同樣用身體取悅了段大少,讓段大少砸了幾千萬給她創業。
琳琳琅琅的報道,都是對凌玲的傷害。
報紙的另一面,還附上了大量的床上戲相片,每一張都是她與男人交纏的,身體是別人的,臉是她的。明顯就是合成相片。
凌玲臉色青白,氣得全身都在發抖,一把將報紙揉成了一團,用力地甩到了地上。
「鈴鈴鈴……」電話響了起來。
凌玲連忙拿起話筒,裡面先是傳出了淫笑聲,接著便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他說著:「凌總,我很猛的哦,今晚要不要我相陪呀?」能引來幾個男人相爭的女人,味道定是不錯。那個男人心裡是這樣想的。
「啪」的一聲,凌玲連忙掛了電話,一張俏臉被氣得通紅。
不明所以的石臣撿起被她丟在地上的報紙展開一看時,臉色也大變,轉身就往外面走去,真他媽的該死的媒體!居然如此扭曲事實,他要找他們算帳去。
「凌總,外面來了很多記者,都說要採訪你的。」秘書的電話也打了進來。
凌玲起身去拉住石臣,雖然被氣得不輕,可是她還是冷靜地道:「此時還是迴避吧。」
她一扭頭看到秘書眼裡的不屑,她不禁苦笑地開口:「玉倩,難道連你也不相信我嗎?我像那種人嗎?」
秘書被點名,臉色有點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心裡卻在想著,無風不起浪,如果沒有這種事情發生,人家又怎敢睜著眼睛說瞎話?媒體不怕段大少的報復嗎?
看到自己的秘書那個樣子,凌玲知道她不相信自己,心不禁沉了下去,連自己身邊的人都不相信她,外面的人又怎麼會相信她?
這時候電話又響了,秘書接起來,一聽,便遞向了凌玲。
凌玲上前接過話筒,裡面傳來的依然是無聊男人的騷擾電話。
氣極地掛上電話,凌玲真想把那該死的媒體炸了。
「我要找他們算帳去!」石臣忍無可忍,再次跑了。
「石臣……」
石臣一出凌氏設計公司的大門口,大批的記者就蜂湧而上,圍著他不停地拍照,問話。
有的問著:「石先生,你真的愛上凌玲這個離婚女人了嗎?」
有的問著:「石先生,是你看上她的,還是她勾引你的?」
有的問得更直接:「石先生,離過婚的女人是不是特別有滋味?」
石臣臉色鐵青,揮手就拍掉了記者手中的相機,大吼著:「都給我滾!」面對媒體,他還是第一次如此生氣。
方宇的情況也跟石臣一樣,就是段子龍的情況稍微好一點。
沒有幾個記者敢到段氏集團採訪的,但是段子龍還是知道了報紙的事。
他一個電話下去,那些報紙立即在回報狀態了。
但是對凌玲的報道早已經被傳得漫天飛了,就算報紙被回報,對凌玲的傷害已經造成了。
當凌玲前往學校接女兒的時候,連學校的老師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她,有些學生的家長甚至讓自己的老公不準看凌玲,好像凌玲是毒藥一樣,一粘就死。
接受著別人異樣的眼神,接受著所有人的指指點點,凌玲除了沉默還是沉默,可是內心的痛苦已經快讓她麻木了。
她其實才是受害者,為什麼別人都把她當成了壞女人?為什麼曉如成了被傷害的人?
更讓凌玲難過的是,自己公司里的職員在下午的時候就有十幾個人遞上了辭職書信,說得好聽是想換換工作環境,說得難聽就是不願與一個**盪娃一起共事。她們看不起凌玲以色創業,在離開凌玲的辦公室時,她們甚至說凌玲是個賤人!
「凌小姐,請問那些報道是不是真的?」當凌玲把方儀放進車內,她正想坐上車的時候,一個女記者猛地衝到她的面前,對她進行採訪。
凌玲壓下心傷,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溫和:「小姐,對不起,我拒絕採訪。」說完,她鑽進車內,開車離去。
「我呸!賤貨一個,裝什麼清高!」不等凌玲的車開遠,那名女記者很沒有修養地沖著凌玲的背影吐了一口口水。
其實這篇報道引起的只是別人對凌玲的嫉恨,嫉恨她得到幾個優秀男人的真心愛護,嫉恨她的得天獨厚,嫉恨她成為服裝界的新星。女的嫉恨,男的也嫉恨,嫉恨讓他們不想去追究事情的真假,只想逞逞口舌之快,最好就是用口水能把凌玲淹死。
委屈的淚水最終順著凌玲的臉頰流了下來。
「媽媽。」小方儀不解地叫著。
凌玲連忙拭去淚水,她不能在女兒面前表現軟弱,她要堅強地替女兒擋去那些流言蜚語,讓那些流言蜚語只傷害她一個人就夠了。
「鈴鈴鈴……」凌玲的手機響了起來。
有點遲疑,也有點害怕,不過凌玲還是接了。
「凌總,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那是鄧總打來的。他的語氣中沒有惱恨凌玲把他扯上了風頭之上,而是擔心,他急切地道:「所有客戶都退了風韻、天使的所有訂單了,而各大銷售風韻、天使的商場也都把衣服退了回來,他們都說……」鄧總停了停,對於那些報道,傷不到他,但是凌玲是一個善良的女人,那些人的口會把凌玲往死里說的。
「鄧總,他們都說什麼了?你說吧,我……沒事。」
遲疑半響,鄧總才輕輕地說著:「他們都說穿上你設計的衣服,就像是賣娼的一樣臟,所以……他們都退了貨。」
凌玲手裡的手機掉了,這就是人言可畏吧,在她剛推出風韻的時候,人人都搶著購買,現在卻是人人都爭著要退貨。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淚眼迷濛了視線,她不想哭,可是她止不住淚水。
「媽媽別哭,儀儀聽話。」小方儀懂事地從車頭抽出一張紙巾幫凌玲擦去淚水。
把車子停在路邊,凌玲痛苦地摟緊了女兒,此時,誰能安慰她這顆受傷的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