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協議(2)
「啊……」
撕裂的痛楚瀰漫到四肢,她咬緊的嘴唇尾隨一個加長的徹痛,滲出了漫長的血絲。
「啊啊——」
鼻樑上的烏黑眼鏡摔落到床下,拘束的髮髻散開后是一頭烏墨如鍛的黑亮髮絲,垂落在白瓷般的肌膚上,嬌軀猶如雪中精靈閃著嬌柔透明的美,被激情染紅的雲眸含了天生弱骨的妖媚。含著那一聲聲嗚咽,原始的韻律交織著窗外的雷聲雨聲,形成了一首人生的交響曲。
六年後。
大彎村的村口。
「羞羞羞——」
「你是沒有爸爸的孩子——」
一個六歲和一個七歲大的男孩,圍著一個四歲半的小女孩,拉長鬼臉,做出恫嚇的樣子。
小女孩長得像株小豆苗似的,小尖的下巴頜垂低在懷裡抱的兔子公仔上,頭頂扎的兩條長長馬尾與兔子公仔的兩隻耳朵一樣長。話說,這個兔子公仔有小女孩的半個人大,閉著眼,微笑的嘴巴,潔白的兔子毛像真毛一樣漂亮柔順,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真毛玩偶。
兩個男孩子見嚇唬了老半天,小女孩連眼淚都沒有掉一顆,伸出手來抓女孩手裡的公仔。
在這時候,兩個男孩的衣領子被一雙瘦長的手臂拎了起來,宛如老鷹拎小雞一般。兩個男孩看到女人冰冷若霜的臉,嚇得手腳顫抖。
抱著公仔的小女孩仰起頭,汪泉的雙目一眨,喊:「媽媽。」
年約二十幾歲的年輕女人,聲線像是對誰都冰涼冰涼的:「彎彎,媽媽怎麼教你的?」
小女孩彎彎聽到這話,衝上去,伸出小掌心「啪啪」往兩個小男孩臉上各掃兩巴掌,單手叉腰:「你們才羞呢!我是沒爸的孩子,可是比你們懂禮貌,不會欺善怕惡!」
兩個小男孩被打了巴掌,又被當街比自己小的孩子羞辱了一頓,又氣又窘,哇一聲哭了出來。
從女人手裡掙開后,哇哇哭著「媽媽,媽媽」跑回家了。
小女孩彎彎朝兩個小男孩逃亡的方向拉下眼皮:「羞!」
隔街倚在車門上的年輕男人看著這一幕,輕輕拉開文靜的唇線,一抹舒雅的微笑噙在了唇角上。
安知雅拉起女兒彎彎的手,忽見女兒目不轉睛看著其它地方。她順眼望過去,見到了倚在吉普車上的男人。
這是一個年輕的軍人,身材極是挺拔俊秀,陽光下一身草綠的陸軍野戰服閃著柔和舒目的光。
安知雅稍微一愣。這是個村,或許比平常的村莊大一些,但別說是軍人,縣城裡的人都很少有路過這裡的,因為地僻。再有,她從沒聽過這附近有駐軍地。
「是爸爸嗎?」女兒彎彎突然開口,「姥姥說爸爸是軍人。他穿著和電視里的軍人一樣的衣服。」
安知雅臉色稍顯一漠,牽起女兒的手馬上就走。
彎彎一步三回頭,熠熠的星眸望著那個年輕的軍人。
這個年輕的軍人奉書恬,被小女孩的神情觸動了,恬靜的微笑逐漸抹上了一層深色。
「總參?」從村裡買水回來的小祿見到首長一抹深思的臉色,問。
奉書恬望那女人和女孩消失在了道口,回身打開車門:「上車吧。我們還要上山,希望今天之內能趕回去。」
「是。」小祿不是沒有注意到在路口消失的女人和女孩,但首長不說,他不能過問。
兩人跳上車后,吉普軍車離開了大彎村。
安知雅把女兒牽回家,交給了自己的母親徐桂花,進廚房準備午飯。
門板鐺鐺鐺響,兩個小男孩的母親帶著被打的孩子上門討公道來了。
「有你們這樣教小孩子的嗎?竟然教小孩子打人!」衝進來的婦女渾身帶著潑辣勁,兩個小男孩躲在母親背後向小女孩彎彎做鬼臉。
彎彎抱著兔子公仔,與小男孩互瞪著眼睛。但姥姥徐桂花,比媽媽安知雅懦弱多了,面對那潑婦毫無招架之力,步步後退,直退到院子里的石桌上,無路可退,任潑婦指著自己的鼻子叫罵。
安知雅聽到院子里的動靜,熄了廚房的火后,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
婦女見到她出來,雙目圓瞪,擼起雙袖直線過去:「你打我兒子——」
「媽媽!」彎彎緊張到嗓子里,喊。
安知雅舉手一擒,捏住了婦女掄起的手腕:「林三嬸,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吵架,你非要爭得全村人都知道你兒子打不過我家女兒嗎?」
「什——什麼——」林三嬸瞪著大眼,「你女兒打我兒子,你也不管一管?」
「你兒子羞辱我女兒,所以我女兒打你兒子,天經地義。」安知雅慢條斯理地說著,也不生氣著怒。
林三嬸聽到這話,當然死活不肯承認:「我兒子怎麼會羞辱你女兒?我兩個兒子都很乖巧。」
「我知道你不會承認。做賊的誰會承認自己是賊一個道理。」安知雅咀嚼著道。
「照你這麼說,誰打得過誰誰就有理了,是不是?」
「如果兩個大的欺負一個小的,還被一個小的打敗了,你說這兩個大的不是做賊心虛是什麼?」
「安知雅,你嘴舌伶俐,又能怎樣?」林三嬸說著這話,朝兩個兒子努努嘴。
哪知道兩個兒子一看到小女孩彎彎捏起的兩個小拳頭,應是回憶起之前被小女孩甩巴掌的慘痛,抱著頭往外跑:「不要打我啊!」
林三嬸見狀,氣勢沒了,只能顧著去追兩個兒子:「你們兩個膽小鬼,看我不拿雞毛撣子打死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