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掌柜的提出五兩,看他走的那麼乾脆,還有點後悔給低了,萬一下次不來了呢?
他補了一句,「下次有好的,價格更高!」
「嗯。」藺洵帶著石氏就走了,石氏從頭到尾沒開口,等到了僻靜無人處終於說話了,「相公,五兩!五兩銀子啊!」她可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吶!
「拿著過過癮。」藺洵開玩笑的把銀錠子塞到她手上,石氏真的接了放在掌心,著迷的說:「冰涼涼的,原來銀錠長這樣,我只見過一串串銅錢,紮實的很,這銀錠子就能換五串嗎?」
「不能。」藺洵說。
「啊?為什麼?」
「還能多換到幾十枚銅錢。銅錢換銀子會有損耗,一千掛零才能換到一兩銀子,反過來也是。」至於掛零掛多少,就要看當時的物價和當時的銀價。
石氏一聽,珍惜的把銀錠子放進懷裡,「那還得好生收好,相公我們快點回去繼續做絹花。之前三百文的碎布還剩那麼多!」她盤算,三百文換五兩的買賣,值啊!
「就是為了賺銀子才來的。」藺洵無奈點撥她:「剛才能賣出五兩,主要是那隻鳳凰絹花用的織金緞子好,平常的織金端要二十多兩一匹,我們怎麼買的起?而且碎布里好看的布片都被我們用了,剩下的真的只能糊鞋底。」
「撿漏啊!」石氏格外失望,她還以為能很快賺到五十兩銀子,上次跟小草說話,打聽到之前有丫鬟提前贖身,杜家就要了五十兩。
藺洵心說,他還沒講到高端市場的飽和和店鋪之間的競爭等等,絹花這東西對富人來說不值一提,而窮人買一朵又會戴很久,涉及到消費頻次問題,他沒想跟石氏說這麼深入,留著以後講。
「去布店買布匹,做新的。」他道,「一次賣五兩的事可一不可再,先從普通的絹花做起。」
「喔。」石氏心想,對,她是被五兩銀子晃花了眼,踏踏實實的賺錢不好嗎?
布匹店還是那個模樣,他們選了五種圖案各扯了三尺,這就花去三兩多,還沒買銅絲綉線呢。做絹花售價高,可成本也不低啊,好看的布料都貴。
把布料收好疊好,掂量指頭大的碎銀和銅板,「去吃面。」他突然說。
「包袱里還有餅子,相公餓了?」石氏忙從包袱里取出雜糧餅。
「難得出來一趟,你就不想嘗嘗雞絲麵的味道?花不了多少錢,再賺就是。」藺洵不由分說的走到麵攤上,「兩碗雞絲麵。」
「好咧!」攤主響亮的應和一聲,麻利的手腳已經下面進鍋,熱氣騰騰的大骨湯一煮,冒出十足的香氣來,再加上一勺子提前爆炒過的臊子,提香開胃,好吃的不得了。
石氏惴惴不安的坐下,平時家裡有什麼好吃的都會先奉給二老或者幼子,像他們這樣獨自享受的還真沒有,石氏覺得屁股下的凳子猶如長了釘子,扎的她坐立不安,可面一上來,噴香的氣息鑽進鼻子,她在看相公大快朵頤,也試著挑起一筷子。
真香!
「吃,面不好帶,給二老帶兩個肉包子。」藺洵補充說,啊沒想到隨手點的小攤味道都如此鮮美,運氣真好。
聽到二老也有,石氏這才放心,呼嚕嚕吃完面連湯都喝了乾淨,而相公已經去旁邊的肉包子攤打包好。
等他們兩人走回家時,天色已經黑透,家裡人早就吃過飯,只在鍋里剩了點鍋巴和菜根。
藺洵沒說什麼,推出三個包子,「給孩子帶的。」石氏就拿著包子先回屋。
藺洵輕輕敲著窗戶根,老娘十足不耐煩的:「已經睡了,啥事?!」大晚上的,咋不清靜呢?
「有事跟爹說。」
「就不能白天說?」藺老娘剛說完就被身邊的老漢扯了一把,她這才不情不願的說:「進來罷。」還能說出個什麼花來?
藺洵從包袱里取出四個包子擺在桌上,「給爹娘帶的。」雖然冷了,可香氣還在,一聞就是油脂香。
「你哪兒來的錢?」藺老娘卻狐疑的問。
「小花娘納鞋底綉帕子賺的,我帶著換了一家店降價,多買了一文,所以才給爹娘帶了東西。」藺洵輕描淡寫。
「合著這段時間她躲在屋裡繡花呢!哪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藺老娘一拍大腿,響亮極了。她完全沒發覺自己暴露出天天偷看二房的事。
「娘,我瞧著她們綉帕子挺賺的,從各村收起來,一倒手就能賺錢,農閑又沒事幹,我打算先干這個。」藺洵才不是來送包子,而是為了把他經常外出去布匹店的事光明正大化,讓誰也挑不出錯來。
「你想干就干唄!我又不攔著你。」藺老娘不解。
「本錢,沒有本錢怎麼收帕子?」藺洵伸出兩手,「沒錢誰搭理我啊?」
「老娘也沒錢!」藺老娘拍桌子,「你自己要做生意就自己想辦法去賺唄!去偷去搶也無所謂,反正我沒有。」
「娘,我每月交一兩月例,怎麼會沒錢?就算花了用了,總歸有剩吧?」
「你還提這茬?你吃的用的不花錢?幾個孩子不花錢?石氏生病不花錢?你要做生意自己想辦法,老娘反正也不沾你的光,你賺多少花多少。」藺老娘越說越理直氣壯,「兩個字,沒錢。」
她才不信自己這個四體不勤的兒子能賺到錢。
藺老爹也說家裡花銷大,根本沒存下錢。
藺洵正中下懷,卻要裝出唉聲嘆氣的模樣,「行叭,我找人借去。」
要讓藺老娘掏出手裡的錢,不吝於虎口奪肉,反正不談錢一切都好說。
藺老娘把兒子打發了,從茶壺裡倒出熱水,有滋有味的吃起包子,皮薄餡大的包子咬一口就是滿滿的香,她只吃了一個就停了嘴,留下的給她小孫子吃。
三房的小石頭是家裡最小的男孩,有什麼好吃的永遠有他的份兒。他嘴刁咬一口就曉得好吃,吃了精光后拍拍手就跑了。
彭氏聞到小兒子身上的香氣,逗弄他:「奶奶給你什麼好吃的?」
「肉包子!白白的肉包子!」小石頭立刻說。
家
里做什麼飯吃什麼彭氏了如指掌,公公婆婆也沒外出過,哪來的包子?再結合唯一外出過的人,很明顯就是二房的帶回來的包子,憑什麼東西不分給其他人?
彭氏想著不爽的很,就去自己相公面前念叨,念叨著藺安城心裡也不爽起來。大哥是長子就算了,憑什麼二哥也壓在他頭上?獨獨唯有二哥有讀書的天分嗎?這時候他完全忘記了自己當初如何不肯上進的,一門心思覺得爹娘偏心。
這股怨氣就在心裡發酵,不免就帶出來幾分。這天又是吃飯里,藺安城不陰不陽的說,「二哥,什麼時候再去縣城,也給弟弟帶幾個包子嘗嘗?弟弟還沒嘗過是什麼味道。」
幾個包子本是小事,誰還買不起包子了?可被明晃晃擺出來,就顯的藺洵做事格外不公一樣,尤其是大哥藺安家還滿臉懵逼的抬頭:「什麼包子?」
藺洵不慌不忙的抬頭:「三弟想要就拿銅板來,我下次回來一定不會忘記給你帶。」說完他反問,「怎麼我孝敬爹娘你有意見?我不該這麼做?」
「孝敬爹娘是應該的,可也不能忘了家裡其他人吶!」
藺洵冷笑,「爹娘是家裡最辛苦的人,總共也就那麼幾個包子,是不是該給爹娘先吃?再說了,我倒是想曉得,三弟是不是躲在窗戶根下頭,爹娘說每句話都伸長耳朵聽著呢!」
「你放屁!」藺安城被戳穿心思,他急了他急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他怎麼可能承認偷聽?再說本來也不是偷聽來的。
「好了!包子是我給小石頭吃的,老娘兒子給的孝敬,我想給誰就給誰。」藺老娘嗓門更大,一下子蓋過藺安城,「來吃飯還是來吵架的?不吃就滾出去。」
老大也發話了,「就是,老二你少說兩句。」
怎麼不讓老三少說兩句呢?倒來裝和事佬。藺洵坐下捧碗,風波消弭,而他在想,他得想個法子分家,天天跟人為了雞毛蒜皮吵架,煩也煩死了。
雖然父母在分家難,也不是沒有辦法,最後在名義上吃點虧,至少能落個清靜。
吃完飯,藺洵便低聲跟石氏商量,她吃驚:「村裡還沒有提前分家的。」都是父母全部過身後才分家,這時代枝繁葉茂齊聚一堂才是福氣的象徵,要不然四代同堂怎麼是誇耀的話呢。
「你就借著收帕子打聽打聽消息,也別天天在屋裡待著。」不光是石氏,他也要出門去打聽,坐以待斃可不是他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