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掠奪

很多人在等紅綠燈，張生局促不安，從末世而來，他就像是戰場上退下來的士兵，有著創傷后應激障礙。

左眼之中半透明的鏡子，還在折射著光怪陸離的舊世界。

一條綠色信息彈出——

是否挑戰當前目標？該目標相對普通，挑戰失敗將付出一點代價。

張生的左眼同時看見一個很瘦的男人，手裡夾著刀片，正在往他的包上劃下。他下意識地伸手，一把抓住小偷的手腕。

「是！」張生喊出聲來。

「你鬆手！」精瘦的小偷神態兇狠，想要恐嚇張生。

張生手指鐵鉗一樣，緩緩加力，小偷感覺半邊身子都痛得發麻，往下蹲去，手裡的刀片也跌落在地上。張生一甩手，把小偷推倒，前面綠燈亮起，他跟著人流走過馬路。他走的很快，手指、手腕和手臂肌肉酸痛不已。

這身體有些弱了，戰鬥式發力都承受不了。

挑戰目標王大力成功，你完成了兩次掠奪，可以在以下三種收穫中選擇一種——

一：壽命一小時。

二：奔跑能力+1。

三：手指靈活度+5。

挑戰目標成功，你獲得了一種隨機收穫——

開鎖術：竊賊王大力的看家技能，可以使用簡單工具快速開啟各種機械鎖。王大力將永遠喪失該技能15.5％的能力。

張生停下來，看著眼前出現的提示文字。

絕對不是假的，因為他的腦海里，湧出了許多關於開鎖的技術，沒有一種是用鑰匙。自己得到的是什麼東西！

張生的目光上移，落在壽命一小時選項上，他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心中只是想著選擇。他的念頭一出現，三個選項文字崩散，彈出一條新的提示——

你掠奪了一小時的壽命，因為你的掠奪，王大力永久損失十小時四十五分鐘的壽命。

張生站在原地，查看昨日之鏡上的信息，當日掠奪次數變成了01，可是身邊有人經過的時候，左眼前還是不斷彈出掠奪提示，偶爾會有挑戰提示。但是提示信息上，是否兩個字都是灰色的，沒法選擇，只能讓這些文字不斷地在眼前飄出來。

張生不勝其煩，決定還是先回家再說，按照記憶沿著馬路走，走了大概半個小時，他才看到自己住的小區。

紅磚的門房，歐式的大鐵門。

看了一眼穿著制服的保安，張生心情忐忑往裡面走，沒人攔他。腦海中的記憶清晰，他住十四棟三單元301房。張生加快腳步，感覺就要到了，頭頂上方光影一暗，他下意思地往前竄了兩步，就聽到嗚的一聲，一個花盤砸下來，重重地摔在了他的身後，泥土瓦片四下飛濺。

張生回頭，心有餘悸地看著四分五裂的花盆，眼前又彈出紅色字跡——

你當前世界融合度過低，請儘快加強融合。

什麼鬼？世界融合度？

張生往後退，靠在牆根，看到遠處一個大媽小跑著過來，沖著樓上大喊：「誰家那麼缺德！差點砸到人！」

張生看著那碎掉的花盆，咬了咬牙，舊世界也沒那麼安全。

找到十四棟，上三樓，在包里翻出門鑰匙。把鑰匙插進鎖孔，擰了一下擰不動，張生想了一會兒，往反方向擰，鎖就打開了。

回身帶上房門，張生站在門口打量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家。

南北朝向的房子，對面是玻璃窗，下面靠牆擺著餐桌，桌面是一個空玻璃花瓶。左手邊靠牆放著電視櫃，對面是沙發，沙發和電視櫃之間擺著茶几。陽台門在沙發後面東邊牆上開著，陽台很大，拐了個彎包住對著門的玻璃窗。

右手邊兩扇門，一個通往卧室，一個是廚房。

這面牆離著門框還有一米多遠的距離，張生把裡面門關上，回頭看見進門右手側有向後凹進的一個空間，差不多兩米。靠牆打著高低的柜子，低的柜子能當凳子坐人。張生就坐上去，想了想，在旁邊的鞋櫃拿了拖鞋出來換上。

換好鞋子站起來，往廚房裡看了下，進廚房左手邊是柜子灶台洗碗池，右手邊是磨砂的玻璃牆，打開玻璃拉門，裡面是洗手間。

這麼大的房子，租金才一千二。

張生原本對一千二沒概念，他也不清楚舊世界的貨幣購買力，反正這身體覺得便宜。他在雜誌社轉正後基礎工資就四千多，不用擔心租不起。

心忽然鬆弛下來，就這樣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世界融合度都在不斷增長。

也就是說，找回記憶本身，就能增加世界融合度！

進了卧室，上午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鋪在淺色的床單上。左手邊靠牆有組合的書櫃書桌，桌子上擺著電腦。衣櫃對著床尾，上面摞著行李箱。

有家的感覺很奇妙，在廢土末世，他屬於公司，有集體宿舍，沒有女朋友。

他把挎包摘了，丟在電腦桌上，打開衣櫃，找到乾淨的衣服內衣丟在床上，然後他把自己脫了個精光，轉身去洗手間。

他和小喬說過，回家后先洗個澡，換件衣服。

這感覺真好，他微笑著，一件件找到洗髮液，沐浴露，洗澡巾，打開噴頭，讓溫水從頭頂衝下來，帶著乾乾淨淨的味道。

活著，原來不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只是……

張生想到現在是2002年八月，公司收集的歷史信息里顯示，末日大概起始於2012年的冬季。

管他呢，至少還有十年的快活，在這身體最好的時候。

張生把自己洗乾淨，又拿了杯子牙膏，去洗手台前準備刷牙。昨晚他吐過，也許是腦震蕩，也許只是昨日之鏡的信息弄的他眩暈過度。

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張生的笑容消失，一行血紅色的字在左眼內出現——

是否挑戰當前目標？該目標極度危險，挑戰失敗將付出慘重代價。

張生血都涼了，鏡子里的自己臉色慘白，神色猙獰。是錯覺嗎？張生感覺自己臉頰的肌肉都是發抖，他舉起左手，鏡子里的人也跟著舉手，那動作就像是牽線木偶。張生再把手指一個個屈起來，鏡子里的他也跟著做相同的動作，感覺慢了半拍。

一定是腦震蕩的後遺症！

張生逃回卧室，在床上拿了衣服穿好，心跳卻越來越快，無法平靜。

不行，自己得驗證一下。他記得抽屜里有一部數碼相機，帶錄像功能。電腦桌的抽屜上了鎖，張生腦子裡混亂，一時想不起鑰匙丟在哪兒了。

翻了一會兒，找到根曲別針，張生把曲別針掰直了，再彎過來，捅進鎖孔。

王大力肯定是個不錯的小偷，十幾秒的時間，張生就把抽屜的鎖捅開了，拿出了數碼相機。

你使用了開鎖術，開鎖術能力固定，將不會遺忘。

張生沒心情理會這消息，他打開相機包，取出相機和短支架裝好，調出錄像模式。這相機內存卡很小，只能錄製短視頻。研究的差不多了，他帶著相機進了洗手間，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把相機架在洗手台上面，對著自己和鏡子，開啟錄像后，他就揮舞雙臂，做一些比較誇張的動作。

大概錄製了三分鐘，張生把相機帶回卧室。

拿了數據線，視頻導入電腦里，張生把視頻速度放在0.5倍上，眼睛盯著屏幕。這一次他看得清清楚楚，鏡子里的他，動作真的比現實里慢。就像是絲線牽引，又像是有人按著鏡子里的影像手腳，強行讓影像跟著他動。

生硬的動作，就像是恐怖片的場景。

張生心跳的厲害，在廢土末世，他聽過很多奇詭的傳說，也親眼見過精神體，墮落者和變異魔，但是眼前這種事情聞所未聞。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張生差點連人帶椅子摔倒，他抓起電話接聽。

「張生，我晚上去你那兒，一起吃晚飯。」是小喬的聲音。

張生沉默，小喬要來？自己的洗手間鏡子里，還藏著個怪物。想到小喬有危險，他心裡就說不出的疼，那就是身體本能的反應，他強奪來的身體。

「你怎麼了，身體還不舒服？」小喬擔心地問。

「沒什麼，我等你。」張生掛了電話，又把目光落在挑戰消息上，進入次級界面。他得明白挑戰原理是什麼，他得殺了鏡子里那個怪物，他不能讓小喬受到傷害。

世界融合度，悄然增長。

鏡子里的消息雜亂無章，張生看了許久，才算總結出了一點規律。

對他有敵意的目標，鏡子會彈出挑戰信息，而對他沒敵意的人，他只能強行掠奪。強行掠奪就算成功，他也只能獲得一次收穫。

而挑戰成功，他會有兩次掠奪收穫。如果擊殺了目標，那就是三次掠奪收穫。

最普通的是隨機收穫，強行掠奪成功就能得到，然後是選擇收穫，可以在三種結果里選擇自己喜歡的一種，就像是他擊敗了王大力那樣，可以選擇壽命，奔跑能力，或者手指靈活度。

如果擊殺目標，還可以獲得第三種收穫，昨日之鏡會從目標身上，掠奪更好的屬性或者物品，甚至技能。

紅色目標極度危險，黃色目標相對危險，綠色目標相對普通，而白色目標相當弱小。

這四種顏色，對應的是他自己當前實力，以他為基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