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個能講的都沒有
林三算是有些明白了。
自己這位少爺啊,從今晚開始就不正常了。
以前是傻。
現在不傻了,但好像沾上了愛吹牛的毛病。
不光是他,就連隔壁的呂小天也忍不住側目。
但這會兒他還真不敢招惹林非凡。
之前被懟得幾乎有些精神錯亂了。
心神這還沒穩回來,再招惹這災星弄不好真得送郎中那裡去了。
「冠林兄,你瞧,那小子好大的口氣!」
吳冠林問:「你說世子?」
呂小天道:「除了他,還有誰?」
吳冠林偷偷看了林非凡一眼,疑惑道:「呂兄,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呂小天道:「你說。」
吳冠林道:「這世子今晚真是與眾不同了,我覺得……」
呂小天品出了吳秀才話中的味道:「你是讓我別招惹他?」
吳冠林沒回話。
呂小天不屑道:「切!你還怕他?從前也就顧忌他是個世子,很快……我看他世子都不是了,你怕個甚!」
吳冠林訝道:「呂兄,此話怎講?」
「怎講?」呂小天那張馬臉上浮起一抹奸笑:「哼哼,到時候你就知道。」
吳秀才心中頓時數百頭草泥馬奔過。
狗日的,不是你要說的?
這勾起我的癮頭了,卻收口釣我胃口?
不過,這太守府的公子這番話,聽起來別有一番味道,難道……
林家要出事?
算了算了。
他暗自思忖道,這事跟自己八竿子搭不著,犯不著當包打聽。
城主府和太守府之間的那點兒嫌隙,整個鳳麟城都知道,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呂兄,這說笑話,你可在行?」
呂小天信心十足,挺了挺腰杆子:「在行啊,怎會不在行?你又不是沒看到過,我每次只要在這醉紅樓里講笑話,哪個不笑得前俯後仰的?」
「……」
吳秀才頓時石化。
心想,那是因為你是花錢的貴客,那些姑娘笑得前俯後仰不是因為笑話好笑,是出於職業道德。
他年紀比林非凡和呂小天都大,又是商人世家,從小耳濡目染,做事自然圓滑。
和呂小天平日里湊在一塊並非因為這太守府的公子和自己意氣相投,而是因為呂小天是太守呂經緯的兒子罷了。
說起來……
他忍不住又偷看林非凡一眼。
這世子如今的性子,自己倒是蠻欣賞的。
倆人談話的時候,台下已有人挺身而出,要講笑話博台上的天香姑娘一笑了。
「我先來!」
首先站起來的是城東蘇員外。
書院外家有良田百畝,還有豬圈幾十個,養豬千頭,日常供應鳳麟城內酒樓食肆,也在集市中售賣。
他沒念過什麼書,早年殺豬出身,是個屠戶,後來經營得當慢慢攢下豐厚家資,捐了個員外郎,建起了大宅子,做起了土豪。
林非凡循聲望去,之見那蘇員外長得膀大腰圓肥頭大耳,腰如水桶肚如圓球,臉上的皮膚如大慶油田一樣呼呼往外冒著油脂,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殺豬的都長得跟豬差不多了。
「天香姑娘,鄙人乃城東蘇勝,自告奮勇說個笑話搏姑娘一笑,你聽聽如何!」
蘇員外啪一下打開摺扇,一邊扇風一邊微微搖晃著臃腫的身軀,志滿意得地學著文人的模樣開始文縐縐地講了個笑話——
一財主家養了許多雞,又大又肥,可總是捨不得殺了請客。一天,朋友登門對踩財主說:「聽說雞有七德,你知道嗎?」
朋友說:「從來只聽前人說雞有『文、武、勇、仁、信,五德,哪來的七德?」
朋友答道:「倘若你捨得(德)我也吃得(德),加起來不就是七德嗎?」
……
說完,蘇員外晃著碩大的腦袋自我陶醉了片刻。
突然,他發現整個大廳里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
之前還有點兒人聲。
等他說了笑話之後,反倒連人聲都沒了。
他看看周圍,發現所有人用一種關愛智障的目光看著蘇員外。
坐在遠處的林非凡也懵了。
就這?
這也能叫笑話?
難道這世界的笑話標準不一樣?
正當所有人都鄙視蘇員外的時候,台上的天香卻輕輕地鼓起了掌。
啪啪啪——
「蘇員外,這笑話很有意思,譏諷秀才迂腐,妙趣橫生,天香在這裡謝過了。」
蘇員外見天香誇獎自己,本來已經尷尬的臉上頓時有了笑容。
「多謝姑娘誇獎,你聽了沒笑,我這裡還有一個笑話,我再講一個。」
「吁——」
周圍立即發出了雷鳴般的噓聲。
「老蘇,別在這裡裝大頭了,還什麼嗚呼哀哉,你連私塾都沒念過,在這裡裝什麼文人!」
「下去吧!每人只有一次機會!你說了一個又一個,說到天亮天香姑娘都沒笑怎麼辦?」
「就是,你那個能叫笑話?就是念首詩都比你好笑。」
「蘇員外,我覺得你這個笑話最好笑的地方就是你說了之後所有人都不笑了,哈哈哈哈哈!」
蘇勝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顯然,他是大受打擊。
這些年掙了錢,他也不是沒有附庸風雅,整天跟城中文人湊在一塊,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什麼都學點,什麼都學不好。
請老師的錢花了不少,可惜都扔水裡了。
這會兒好不容易說個笑話。
連笑話都不好笑……
在眾人的鬨笑聲中,蘇勝鐵青著臉下了台。
接著,又有幾人上前,一一講了段子和笑話。
可這些笑話和段子要麼如同啃蠟,要麼流於普通,聽得人越來越尷尬。
最後,每個上前講段子的人都在噓聲被轟了下來。
呂小天有些按捺不住了。
「切!一個能講的都沒有!」
他冷冷地自言自語,忽然轉頭問吳冠林。
「吳兄,今晚你對天香姑娘也有興趣?」
「不不不。」吳冠林連忙擺手:「君子不奪人所好,你請自便,我只作陪。」
呂小天露出滿意的笑容,手在吳冠林肩膀上重重一拍:「果然是我呂小天的好兄弟。」
林非凡在不遠處聽見呂小天的話,馬上懟道:「兄弟是用來出賣的……」
呂小天臉色又是一變。
吳冠林也愣住了。
倆人好生尷尬。
叮——
來自於呂小天的怒氣值+10……
叮——
來自吳冠林的怒氣值+15……
嘖嘖!
連吳冠林這種秀才都比呂小天的怒氣值高。
林非凡開始想念梅仁愛了。
這老胖子也不知道跑哪去,至今沒見影。
算了,能薅多少是多少吧。
薅完回家睡覺去。
他笑嘻嘻地端起一杯酒,朝呂小天那頭舉了舉,挑釁般一飲而盡。
呂小天的火又被勾起來了。
「林世子你是不是也想和本公子搶天香姑娘?」
林非凡說:「這不廢話嗎?我本來對天香倒是沒啥興趣,不過你有興趣的我都有興趣,和你搶是我最大的興趣。」
「你——」
「你什麼你?你不是說一個能講的都沒嗎?你行你上!別吹牛逼!」
呂小天連吞兩口唾沫,這才壓住怒火。
「天香姑娘,我來試試!」
他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朗聲道:「本人太守府呂小天,願意一試,免得姑娘以為我鳳麟城中無能人。」
他越眾而出,朝前走出數步,來到台前,向台上的天香輕輕一拱手。
「原來是太守府家的公子。」
天香起身回了個禮。
「奴家這廂有禮了。」
「那就聽好了啊……」
呂小天清了清嗓子,先是環視周圍一圈,然後才開了口——
「一隻黃鼠狼先後兩次竄入一戶主人家的雞窩裡偷雞都得手了。誰知大年初一凌晨第三次偷雞時被主人放的捕鼠夾夾住,黃鼠狼疼得直叫。
主人聞聲趕來,氣憤地對黃鼠狼說:『你叫什麼叫?深更半夜竄到我家偷雞,把你活捉是罪有應得,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黃鼠狼辯解道:『我真是冤枉啊,我來雞窩不是偷雞的。』
主人不解地問:『那你來我家雞窩幹什麼,難道是與雞約會』
黃鼠狼一本正經地說:「不,我是來給雞拜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