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賣菜譜
說著說著，他眼圈都紅了。
賬房先生姓林，是林家的遠房親戚，因識得幾個字，又念他年紀大了，便給他派了賬房的活。
但跟劉掌柜比起來，他跟主家的關係要更近些，也能時不時去林家轉兩圈。
今兒吃著酸鮮的酸菜魚，又聽到感人至深的話，他心中屬於讀書人的那點傲骨，又冒了出來。
「孩子，你放心，若是這酸菜魚，合了我家少爺的胃口，我們定會跟你買菜譜，絕不會抄襲，就是不買，今兒吃了你這一罐，也會照價補給你。」
沈青楓感激涕零，「這可就太好了，多謝老先生出手相助！」
「你留個地址，等劉掌柜回來，這事讓他去辦。」
「好咧！」沈青楓不認字，就口述，林先生執筆。
青禾聽完二哥說的過程，覺得這事能成，不過……
「林家？福滿樓的東家姓林？」
「好像是，怎麼了？」
「沒事。」應該不是同一人，難不成青石鎮就一家姓林的，「那咱就再等等，急也急不來。」
說是不急，可心裡存著事，也靜不下來。
劉掌柜過午就來了，是坐著馬車來的，帶著一個趕馬車的小夥計，進了村，又問了路，才找到山腳下的沈家。
站在門口，瞧著破門破牆，他心裡也不落忍。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話說的一點不錯。
「你找誰呀？二姐，來人了！」青楊蹲在院子里，跟小黑玩，他也隱約知道今兒家裡要來客人。
青禾在菜園子里忙活，二哥帶了些菜籽回來，她得趕緊種上。
什麼番茄，黃瓜，豇豆，茄子，萵筍。
萵筍她種的最多，灑了不少種子。
為了更好的催著它們發芽，她昨兒將種子用溫水泡過了，待會還要在上面蓋一層稻草保溫。
劉掌柜過來時，她聽見了馬蹄聲，只不過她蹲在園子里，他們沒看見而已。
青禾洗了手過來，並不害羞，很大方的請他進去坐。
家裡只有兩個粗瓷杯子，她洗的很乾凈，倒了水，擺在院子的桌上，「我大哥二哥都上山去了，您有話就跟我說吧！」
劉掌柜細細打量面前的小姑娘，據她哥說，有十一歲，可他瞧著不像，頂多九歲的身板，想來是家裡太窮，三餐不繼，給餓的。
不過，這丫頭身形雖小，但五官秀氣清麗，特別是那雙眼睛，亮晶晶的，像……像貓兒的眼睛，透著一股子靈氣。
再瞧她的舉手投足，剛剛說的那句話。
劉掌柜心裡有底了，想來這一家子兄妹姐妹，是她在當家。
不容易啊！
「丫頭，我是福滿樓的劉掌柜，你二哥回來跟你說了吧？今兒上午他送去的那罐子酸菜魚，我家少爺嘗過了，直說不錯，他胃口不好，能得他一句誇獎，實屬不易，所以我就過來跟你買菜譜，你開個價，我絕不往下壓，不過那腌菜，你得幫著弄來，我也不曉得哪裡有地道的腌菜，你說是吧？」
劉掌柜是生意人，即便他沒嘗，也曉得那道菜，材料很重要，否則很難達到那樣的酸味。
青禾對他的話，並不覺得奇怪。
生意人嘛！一切以利為主。
「這腌菜，我也是從別人那兒買來的，不過你放心，若有銀子，我就在村裡收一遍，再給你們送去，酸度我來把握，而且我可以再給你寫幾個菜譜，比如酸菜牛肉麵，這也能做成一道招牌菜，還有水煮魚，水煮牛肉，可惜我這兒沒有調料，要不然做出來給您嘗嘗，主料就是辣椒，牛肉，魚，本錢不大，但要想做的好，卻不容易，得有我的菜譜才行。」
說起來容易，但真要做出地道的味兒，卻不容易。
每一道工序都有他的用意，就那水煮牛肉，要想牛肉做的嫩滑，至少需要五道工序。
入鍋的油溫，時間的把握，差一道，那味道可就完全不同了。
劉掌柜敏銳的嗅到商機，青石鎮不管是小飯館還是大酒樓，菜色都得以清淡為主，但最近幾年，來往青石鎮的客商漸漸多了起來。
前些日子還有客人抱怨，說他們家的菜色，太過單調。
且冬季，春季，還有即將到來的梅雨季節，十分的潮濕，正需要辛辣的菜品調劑一下。
「丫頭，我相信你，我家少爺也不是那貪圖小利的商人，既然說了要買你的菜譜，你開個價，至於腌菜，按著市價，每斤高三文錢，你們負責送到福滿樓，不過味道一定要好。」
青禾聽完他說的話，腦子飛快的轉動，「腌菜沒問題，我先嘗過再給您送去，至於菜譜，不怕您笑話，我一共也沒過去幾回鎮上，實在不知該出什麼價，還是您說個數，我相信您不會佔我們的便宜。」最後一句才是關鍵，看他們一家子這麼可憐，還忍心坑嗎？
劉掌柜笑了，覺得這小丫頭心眼還挺多，給他下套，挺好。
劉掌柜摸著鬍子，「那酸菜魚我可以出二十兩，至於其他兩個菜譜，一個十兩，一共是四十兩，你看行嗎？」
青禾飛快的計算了下，按著比例換算，一百兩銀子，相當於前世的兩萬塊，四十兩就是八千塊。
嗯……不多，但也不少了。
「成交！您能否給我寫個字據，不然的話咱們空口白牙，萬一將來有個什麼，也說不清對吧？」
「說的也是。」劉掌柜真的要對她刮目相看了，這種窮鄉僻壤的小村子，也能養出她這樣聰明機靈的丫頭，不得了啊！
劉掌柜的馬車裡帶著筆墨，是為了以防不時之需的。
二人先說菜譜，青禾口述，劉掌柜執筆，再把注意事項寫上，最後就是責任條款。
菜譜既然是賣給福滿樓，沈家以後就不能再賣給別人。
其實這菜譜想保密並不容易，重要的是做法。
青禾在契約上按了手印，她不敢說自己識字，剛才瞄了一眼，契約上的文字，跟前世的繁體字差不多，她學過古言文，識得不少。
劉掌柜掏了四個銀錠子，笑眯眯的看著她，「以後有好東西，記得要送來給我瞧瞧，你這丫頭腦子活泛，會琢磨，我們開酒樓的，講究的就是推陳出新，咱們互利互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