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豪宅攝影 中

他忽然想起很久前曾和一個女人在法國餐廳吃飯，對方用餐的姿勢幾乎是從禮儀參考書里copy出來的，甚至更誇張，舉手之間流露著刻意的姿態，讓他倒足了胃口。魏珍珍

傍他的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她根本不在意什麼西餐禮儀，只是很自然地吃著盤中的東西，既不刻意遮掩，也不故意做作，而是把它們真正當食物看待，認真地享用。老實說

他沒見過像她這種類型的女人，或許正因為如此，他對她才會充滿了好奇。他凝視著她，完全忘了自己手上的刀叉，直到魏珍珍察覺了他的子，並且一頭霧水地盯著他。

「恩？」她嘴裡還剩下最後一口大蒜麵包，口吃不清地說：「你在看什麼？沒見過女人吃東西嗎？」

「當然看過，只是沒見過像你這麼會吃的女人。你平常都這樣吃嗎？老實說，我真是佩服，你剛剛不才吃掉一大快牛排嗎？接下來這些…你真的吃的完嗎？」

「啊，我只是物盡其用，沒什麼好大驚小敝的。」她指指夏冰的餐盤。「倒是你，東西都冷了，不快點吃完，我怕等會廚房的廚師會拿刀出來殺人，說你暴殄天物喔。」

夏冰搖頭一笑：「是∏∏。」

看著夏冰笑，魏珍珍自己也笑了，這一餐吃下來，簡直是她平常的兩餐分量，難怪夏冰會看傻了眼。

她吐吐舌：「好啦，老實告訴你，我是因為有好幾天沒好好吃頓飯，好不容易吃的象樣一點，總是捨不得放棄每樣東西。」

「怎麼這樣虐待自己？」

「沒辦法，找不到工作就得勒緊腰帶嘍，誰像你命那麼好哦，選了一個好職業，根本不會受到景氣影響。」魏珍珍邊說嘴角邊下垂，不再像剛剛一樣笑臉迎人。

「我看我得多介紹一些case給你。」

她卻搖頭拒絕：「不，剛剛的那一就夠了，請你相信我的專業能力，我會盡全力去爭取的，但其他的…我想欠你太多人情，我辦法償還的。」

「我不需要你還我什麼。」

魏珍珍停頓了一下：「但我不想欠你…我非親非故的…」

「為什麼？我是什麼可怕的洪水猛獸嗎？」

「喔，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應該書哦我想欠任何人，現在的我一無所有，將來會如何也不知道，所以我儘可能的避免別人的幫助，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能不能報答，就拿身上的

衣服來說，我真的不好意思拒絕你的好意，今天我會穿上也是為了表達我對你的謝意，等我洗乾淨之後就送還給你，所以今後請不要送我東西了。」

她居然說要送還他？夏冰很驚訝，過去他送東西給女人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送回的，不會吧？他子著她，發現魏珍珍的表情很認真，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這反而讓他有點難堪，

於是脫口而出：「如果…換成是歐陽健呢？你會拒絕嗎？」

夏冰的這句話嚇了她一跳，魏珍珍抬頭望著他，發現他的表情認真又嚴肅，不帶一絲玩笑，她的心像是突然被撞了一下，不會吧？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從她腦海里閃過，但隨即被自己否定。

對，不可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偷偷吸了口氣，鎮定自己的情緒，然後故做輕鬆地問：「為什麼要這麼問呢？」

「沒什麼，隨口問問，我只是很好奇想知道，沒有別的意思，如果你不願回答就算了，當我不曾說過。」

他拿起杯子放至唇邊，眼光則避開她，移到另一旁。接下來是一陣沉默。夏冰久久沒有說話，魏珍珍有些坐力難安。他不笑的時候看起來還真有點嚴肅嚇人，雖然他的眼珠子轉啊轉的，但面無表情，

讓人猜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她小心翼翼地、探試地問：「怎麼了？我說錯什麼嗎？還是因為我不願接受你的幫忙，所以生氣了？」

夏冰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忽然提到歐陽健。真是的！一提到那傢伙的名字就讓他渾身不舒服。唉！就連夏冰自己也還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與情緒，只覺得氣氛很悶，討厭這個話題，

覺得渾身不自己，想離開酒吧。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只是轉過頭來，子著她好一會。才又恢復之前愉快的神情，他接著提議說。

「等會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我手上有兩張免費的招待券。」

看電影？魏珍珍楞了一下，訝異地看著夏冰。她並沒有問要去看什麼電影，也沒有問為什麼要找她的原因，更沒有問為什麼又要和她約會…只是凝視著他的眼睛，魏珍珍並沒有多加思索，很自然地點了

頭。

「看午夜場好不好？我想等UveBarld表演結束，今天的表演團體可是我最喜歡的。」

…

電影才演到三分之一，魏珍珍就可以猜到後面的劇情：不過就是一個事業心很中的女孩，因為一次陞官名單中沒有她，原因居然是她年過三十尚未結婚，所以公司覺得她的穩定性不夠，女主角很生氣，於是

找了一個男人偽裝她的未婚夫，果然因為『即將結婚的身份』而取得上司的信賴，讓她的事業一飛衝天。但糟糕的是，後來女主角居然發現自己愛上了那個假冒的未婚夫…

謗據魏珍珍看了將近十年的羅曼史的經驗，之後他們一定還要遇到一些挫折，例如有第三者闖入之類，但那也只讓女主角更確定自己對男主角的愛意，最後誤會一定冰釋，然後有情人終成眷屬。她敢說

絕對八九不離十。實在很讓人驚訝夏冰怎麼會選文藝片，她一直以為男生都喜歡動作冒險片。她偷偷打了好幾個哈欠，眼皮越來越重，漆黑密閉的空間實在是良好的催眠劑，魏珍珍只覺得空氣有點悶，耳邊一直有

嗡嗡的聲音，眼前的熒幕越來越模糊…當魏珍珍的頭靠在他肩膀上時，夏冰嚇了一跳，轉過頭，卻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怎麼會？這還是夏冰頭一次碰上。他苦笑，竟然會有人在與他約會時睡著！真不可思議！原本以為女孩子都喜歡文藝片，所以才刻意選了這一部，沒想到她卻睡著了。他將眼光移到她臉上，熒幕上忽明忽滅的燈光，

絲毫無礙他的觀察，子著她熟睡的臉，安詳的有如初生嬰兒，不知怎麼的，或許是覺得被信賴，夏冰突然有一種很幸福的感覺，那是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時不曾有過的。不敢移動身子，深怕將熟睡的她吵醒，夏冰只能

端正的坐著，雖然眼睛子著大熒幕，但又忍不住不時回頭看她。

電影果然有個美好的結局，女主角終於明白自己所愛的對象，於是回過頭尋找真正屬於自己的真愛。熒幕打出『THEEND』，布幕慢慢放了下來，橘黃色的燈光漸漸變亮，觀眾準備離場，但他身旁的魏珍珍似乎還沒有醒

餅來的跡象。打掃的工作人員過來催他們，她睡得正熟，夏冰卻不忍心叫醒她，只對工作人員做了個『小聲一點』的手勢。還好是午夜場，打掃員並沒有硬性要求他們離開。

打掃人員好意替他們留了一盞頭頂上的小燈，整個戲院最後就只剩下他們。那一段短暫的時間裡，魏珍珍做了一個很溫暖的夢，她夢到自己被緊緊擁抱著，雖然看不見對方的臉，也聽不見對方說話的聲音，更不知道那是

誰，她唯一知道的就是擁著她的那一雙手非常非常的溫暖。然而當她一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在電影院，並且還倚著夏冰時，整個人跳了起來。

她吃驚的叫著：「啊！」

「你終於醒了？」夏冰的手臂有點麻痹，他試著移動手臂與身體，然後伸了個懶腰。「走吧，吃消夜去。」

「我一直…靠著你的手臂…然後…睡著…」

他笑著點了點頭。

「真是丟臉，我居然在戲院里睡著了，電影演完多久了？」魏珍珍滿臉通紅。

「一個多小時吧。」

「一個多小時？啊？我…」她的臉脹的更紅了，緊張地喊著：「怎麼不叫醒我？」

「哈，如果你是擔心打酣流口水的樣子被我看見，放心好了，我不會說出去的。」

「才不是呢！我是…」

「恩？是為什麼？」夏冰微笑揮揮手。「我想你大概是累壞了，所以不忍心叫醒你，再說，讓你睡飽點，有了精神，這樣你就可以陪我去吃消呀。我知道有一家清粥小菜很棒，走吧。」

魏珍珍隨著夏冰走齣戲院，街道上冷清地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平日吵雜的車水馬龍的聲音全都小時，這時間、她才意識到已經很晚了。夜涼如水，她有些懷念剛剛夢裡溫暖的感覺，舒舒服服的。那雙溫暖的手臂是他的嗎？

她偷偷打量著他，看著他的側面，黑眼圈以及淡淡的倦容，他應該也很累了吧，卻一直陪著她到現在。魏珍珍很感動，但也很疑惑，為什麼呢？

他叫住走在前面的夏冰：「喂，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不要跟我說什麼是因為弄壞我的相機，對我做的補償，我是不會相信的。請你老實告訴我，究竟是為了什麼？」

夏冰停下腳步，望著她那張令他心動的臉孔，他忽然想賭賭看。他認真嚴肅地看著她。

「因為…你和我過去認識的女人不太一樣，我沒有遇到像你這樣的人，老實說，我被你迷住了，你的一切都令我好奇，我想認識你，更想知道你…」

夏冰看著魏珍珍的表情，從緊張的抿著嘴，然後張開嘴，眼睛越睜越大，雙唇也吃驚的合不攏，彷彿聽見或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他太急了嗎？看著魏珍珍的驚訝表情，夏冰有些猶豫，畢竟他們不過認識短短几天的時間，說這些話的實際好象不太合適，他實在不想一下字就把魏珍珍給嚇跑。於是他堆起笑容，一改剛剛的認真表情，露出充滿笑意的眼神，

做出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哈！被我唬住了吧？喂！不要太緊張了，那只是玩笑，看你那真納感驚訝的臉就知道從來沒有男人跟你說過這些話。」

魏珍珍好象還沒會意過來，她結巴地說：「只是玩笑…你…不是認真的？」

「當然是開玩笑的。」

不知怎麼的，魏珍珍竟然覺得有些失落而微微地嘆了口氣。「喔！不是真的！」

夏冰還以為她是鬆了一口氣，故意調侃她說：「怎麼？覺得可惜不是真的？你希望我的是真的？」

「喂，你很討厭哦！老愛這樣嚇我，差點就被你嚇出心臟病來，下一次不跟你出來吃飯了。」

「耶！別這樣，就算心臟病發作也沒有關係，我是醫生啊，可以馬上幫你急救，而且是口對口的人工呼吸。」

「討厭、討厭、討厭啦！」魏珍珍拍打著他：「我要找正牌的醫生急救。才不要讓獸醫對我人工呼吸。我有是狗狗、貓咪。」

「那又有什麼差別，反正都是嘴嘛！」

「我就是不要…」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在街上鬥起嘴來，經過的路人還以為又是情人間的拌嘴，笑笑地很快就走了過去。

「試什麼？」

「人工呼吸啊，以免哪一天你真的需要的時候，我會一時慌亂、措手不及，不如先來練習一下。」

這個夏冰！雖然有些生氣，但心中卻覺得有點甜。魏珍珍用力地以手肘撞了下他。「等你先把我娶回家再說吧。」

「啊？為什麼？」

她做了個鬼臉：「因為只有聽到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我才會暈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