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世事漫隨流水,算來一夢浮生
金雞破曉,漫漫長夜殆盡,終於迎來黎明。
伴隨著接連亮起的燭火,丫鬟僕人井然有序步履匆匆,宋府早已沉浸在一片忙碌中,到處喜氣盈盈。
關於前一夜發生的一切,除了宋沈氏和蘭毓璟,其他人一無所知,而宋沈氏一早借口喜慶,特意給晞瑤換上了一身紅衣,之後便跟隨宋君儒在前廳照應。
府門外,管家攸寧時不時高聲傳報:「臨安江氏江老爺攜族人前來恭賀……」「琅琊顏氏顏夫人攜族人過府觀禮……」
隨著通報聲,一個個世家隊伍被迎入宋府,宋君儒帶著宋沈氏忙碌不已。
「徽州柳氏家主柳大小姐攜弟子前來恭賀……」攸寧話音未落,宋君儒忙朝府門看去,只見十幾個清一色藍色衣衫的女子正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面的是三個妙齡女子,相貌出眾各有千秋,藍色衣衫上,胸口用金線綉著極其簡單的幾片柳葉,看上去清新脫俗。
徽州柳氏,藍衣金柳葉,精棋藝,擅騎術,家主大小姐柳金風,是五大鼎立世家中最年輕有為的一個世家。
宋君儒忙迎了上來,與其互相行禮笑道:「柳家三位小姐能親自前來,寒舍真是蓬蓽生輝,三位小姐裡面請。」
柳金風颯爽英姿含笑道:「宋家大小姐成婚,柳家自當前來恭賀……」
宋府內宅,藤蘿館一片歡愉喜慶,一身大紅喜服的月晗坐在妝台前,同樣一身紅衣的晞瑤依偎身側,姐妹二人望著菱花鏡里姣好的容顏,眉山木水間都是溫柔笑意。
「姐姐仙姿玉貌傾國傾城,一定是全安平最美的新娘。」晞瑤透著靈氣的眼睛帶著炙熱的笑意說道。
月晗亦輕笑道:「我們阿瑤也是全安平最美的新娘子妹妹。」
晞瑤聞言咯咯的笑了起來,菱花鏡里兩張容顏燦若明霞,笑顏如花。
「大小姐,吉時將至,小姐該蓋上蓋頭了。」這時喜婆進來笑著催促道。
晞瑤停止了說笑,起身取了蓋頭,將大紅蓋頭一抖,覆在了月晗的鳳冠之上,月晗的眼前被一片紅雲籠罩,在一瞬的黑暗裡,竟驀名有些緊張。
晞瑤上前挽了她的手臂,低聲道:「姐姐莫慌,毓璟哥哥一會兒就會來娶姐姐了。」
前院,攸寧的聲音再度響起:「敦煌沈氏,雲極公子攜弟子前來恭賀……」
宋君儒再次丟下寒暄的眾人親自迎了上去,敦煌沈氏,依舊是萬眾矚目,沈雲極依舊是焦點。
「雲極拜見姑父。」沈雲極作為晚輩,率先給宋君儒行禮,宋君儒忙示意免禮,含笑道:「雲極快快免禮,你父親母親可好?」
這時有僕人行色匆匆過來,附在宋君儒耳邊低語幾句,宋君儒頓時臉色大變:「什麼?不見了?」
僕人神色緊張躬身點頭,宋君儒接著道:「還不趕緊去找!」
僕人應聲匆匆離去,宋沈氏有些不安道:「先生,出什麼事了?」
宋君儒看沈雲極在跟前,因而道:「沒什麼。」隨後對沈雲極笑道:「雲極裡面請,我眼下有件事需處理一下,稍後再來尋你說話。」
沈雲極禮貌的點頭道:「姑父且忙。」
待宋君儒帶著宋沈氏匆匆離開,沈雲極不經意間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微微側臉對身邊的子睿道:「去,打聽一下。」
子睿會意,答應一聲悄悄離去。
藤蘿館,月晗一把掀開蓋頭:「不見了?怎麼可能不見了?」
喜婆面露難色道:「奴婢也不知道,剛才過去催促姑爺時,才發現房間里空無一人,別院里丫鬟婆子都找遍了,就是不見姑爺的蹤影。」
晞瑤也大吃一驚:「昨日還好好的,怎麼可能不見了?前院可去找了?」
婆子如實回答:「已經派人去找了,想來此刻先生和夫人也已知曉。」
晞瑤這下急了,抓著月晗手臂道:「姐姐,這下可怎麼辦?毓璟哥哥,他不會逃婚吧?」
一瞬間的混亂讓月晗有些理不出頭緒,她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對婆子道:「毓璟公子不是任性妄為之人,再加派人手,繼續找。」
婆子答應一聲匆匆離去,月晗轉身,忽然想起昨夜蘭毓璟來尋自己的一幕,一種莫名的涼意襲上心頭。
「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說是因為昨天在金陵城,姐姐被雲極公子強吻一事?」晞瑤亦百思不得其解。
月晗搖搖頭:「毓璟不是心胸狹隘之人,他既然坦言不在意,便不會放在心上,他萬不會因為這件事而悔婚。」
「那可是除了這件事,也再沒有任何事能讓他介懷的了呀!」晞瑤急的團團轉。
「阿瑤,你不要慌,我們再等等,我相信他一定會來的。」月晗重新在妝台前坐下,嘴裡說的淡定,但心底卻是一陣陣的發慌,她知道,昨夜一定發生了什麼,蘭毓璟一定有事瞞了自己。
時間分分秒秒度過,更漏一滴一滴在流逝,前院賓客雲集,熱鬧非凡,后宅和別院則兵荒馬亂,到處尋找失蹤的新郎官。
一次次丫鬟婆子僕人來報:「前院未曾見到姑爺影蹤……」「姑爺依舊未回別院……」「內宅也沒有姑爺的消息……」
直到喜婆來稟:「大小姐,吉時已到,該到前廳拜堂了。」
晞瑤都快急哭了,一邊急的跺腳一邊道:「這可怎麼辦?他不來,你一個人怎麼拜堂?如今前面多少世家賓客看著,這不是明擺著把人放火上烤嗎?」
月晗緩緩閉上了眼睛,壓下心口萬千澎湃,起身道:「昨夜一定發生了什麼,他一定被什麼事絆住了,無論如何,這親,我是一定要成,這人,我也是一定要嫁的。」
「姐姐……」晞瑤吃驚的看著月晗,月晗神色堅定,一臉堅毅道:「告知前面,準備拜堂。」她話音落下,重新將自己的大紅蓋頭放了下來,遮住了眼前的世界。
晞瑤忙伸手攙扶了,握著她有些發涼的手,語氣堅定道:「若是拜堂他還不出現,我便替他,跟姐姐拜堂,姐姐決定的事,我一定幫你實現。」
月晗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晞瑤的手,就這樣,在一眾婆子丫鬟的簇擁下,月晗晞瑤姐妹,步伐堅定的朝著前廳走去。
「吉時已到,新人登堂行禮……」一聲響亮的吟唱聲使熙熙攘攘賓客雲集的前廳前院都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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