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豬不怕開水燙
最要命的是,在這種一眼看過去就能被誤會的場景中,姜言好死不死對翠花來了句:
「Hi.」
空氣都為她尷尬。
姜言太想打自己兩巴掌了!
翠花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著姜言精緻的鎖骨,還有那雙停在她胸前的大手。
顧謹居然在幫她系中衣的帶子!
她的眼睛有些濕,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眨了又眨,最後終於滾下一滴淚來。
「謹哥哥,你,你們,在幹嘛?」
聲音都是帶著顫兒的,配上她清脆的嗓音,我見猶憐。
顧謹瞧了眼她,面上毫無波瀾,低頭繼續幫姜言系衣帶。
「幫她系衣服,看不見嗎?」
翠花的眼淚落地更凶了,「謹哥哥,你,你們……」
「沒事兒就趕緊走,省的你娘又過來罵街。」
顧謹的話毫不客氣,說話間,衣服已經系好了。
「喝粥吧。」
顧謹又拿起濃稠的粥,親自喂她喝下,語氣竟然還有些溫柔。
天哪,姜言竟然從中聽出了溫柔!
她是不是已經中了愛情的毒?而且還中毒不淺?
顧謹盛了一勺兒粥遞到姜言嘴邊,姜言瞧了瞧那粥,眉心一跳。
他應該只是用白面做的粥吧?
至於為什麼是「應該」,那是因為姜言實在不確定碗里那一塊塊兒焦黃髮黑的片片和那個碗里的小黑粒粒是個什麼鬼。
「你沒看錯,糊了。」
從沒見人將自己煮飯煮糊了說的這麼理直氣壯。
姜言被塞了一大勺粥,她嚼了兩下,把焦鍋巴嚼碎了再咽下去。
兩個腮幫子因為咀嚼而一鼓一鼓的,像個小倉鼠。
她進食的樣子意外的很生動,卻一點也不做作,顧謹的嘴邊不禁帶上几絲笑意。
他喂著姜言喝粥,沒再理會翠花。
姜言見她哭的傷心,剛想開口叫她坐下,顧謹就用力塞了一勺粥過來。
差點兒沒把她噎死。
翠花一邊抹眼淚一邊跺著腳,就這麼被氣走了。
人剛走,顧謹就將勺子無情地塞給了姜言,一手舉著碗讓她自己撈著吃。
短短一刻鐘里,姜言嘗盡了人情冷暖。
不過,從現在開始,她要立志做一名打不死的小強,對追求顧謹這件事要充滿「小強精神」,只要追不死,就往死里追!
誰叫這個男人那麼地有安全感,那麼的帥,還那麼的……壞。
「顧大哥,剛剛那個,是誰啊?」
「翠花。」
姜言恍然大悟。
不過,看顧謹的態度,好像他對翠花根本沒啥個意思撒!
反而是翠花對他很有意思哦!
那她就好下手了!
姜言差點兒就露出了個奸笑。
「顧大哥,大寶他今年幾歲啊?」
顧謹抬眼,淡淡瞧了她一眼,沒回答。
姜言越挫越勇,「顧大哥你今年多大啊?我看你還很年輕呢!二十嗎?你也是前不久才被送來的殘兵吧?我看你家的房子和我家的一樣……」
姜言咽下那個「破」字,小心翼翼地瞟了眼他的神色,覺得還好,便繼續道:「你的腿也是打仗的時候受的傷嗎?現在怎麼樣?不要緊吧?」
顧謹略有些煩躁地閉起眼,「吃你的飯。」
然後一碗粥懟在她的臉上,姜言被迫低頭喝粥,焦鍋巴連嚼都來不及嚼就咽了下去,又是差點兒沒噎死她。
喝完粥,姜言拉過一旁的手帕一抹嘴,略有些幽怨地看著他。
那是顧謹剛剛為她遮領口的手帕,他嘴角一動,「你還真不客氣。」
姜言繼續幽怨地看著他。
接觸到她的眼神,鬼使神差的,顧謹就回答了她的問題,「十歲,二十,是殘兵,是。」
姜言的大眼睛瞬間撲靈撲靈,隨後一想,不對啊,他兒子咋只比他小十歲啊?
而且,如果顧謹的腿傷到現在都還沒好,那就說明他是幾個月前才被送來的殘兵,那他之前的幾年一定都在軍營里才對,又怎麼可能收養一個只小他十歲的孩子?
保留著這樣的疑問,姜言聰明地沒有再說話。
顧謹將碗放在地上,因為腿傷的緣故,這個動作略有不便。
可是姜言屋子裡唯一的一張桌子是缺了腿兒的,根本就站不住,更別提放東西了。
說到三條腿的桌子,姜言想起來,她今天出去拄的那根木棍兒,方方的,還挺長,好像就是她家缺的這根兒桌子腿兒。
她訕笑,「本來桌子腿兒是全的,但是我今天出去的時候撿了一根兒做拐杖,不然你就能放東西了。」
顧謹一想,今天下午她倒下的地方好像還真有那麼一根兒木棍兒。
不過後來他回去做飯的時候,被他順手撿起來當柴燒了。
顧謹有些心虛,「回頭我做個新桌腿給你。」
末了,他微不可見地嘆口氣。
「殘兵村像你這樣的女殘兵不少,但是大部分都在剛被送來的那段時間裡出了意外。」
姜言一怔,萬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事關自己的生命,她打起精神問他怎麼回事。
顧謹看著她的眼神突然就很奇怪。
他懷疑道:「如果你是在軍營里待過的女兵,你不會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女殘兵都死於非命。」
知曉自己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她的大腦飛速旋轉,掐了個理由企圖掩飾過去。
「我知道是知道,但是我不知道你想要告訴我的那些東西,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樣的。」
顧謹顯然沒有那麼好糊弄,他似笑非笑,側過身,追問,「那你想的是哪樣?」
姜言轉著眼珠子,思考間卻不經意露出她的一絲絲慌亂,顧謹將這一切都看在眼底。
「嗯……一個女人,拿著撫恤金獨自住在一個並不安全的茅草屋裡,還受著傷,村裡的還都是些從過軍的強壯漢子們,血氣方剛的,要麼為財,要麼為色,都有可能。」
顧謹尷尬地掩唇一咳,短短半天時間,他已經深刻地認識到了這個姑娘是多麼的——直白。
「其實,你可以稍微……委婉些。」
姜言睜著大大的杏眼,突然為自己的直白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借口。
「我只對你這麼直白。」
在顧謹頂著張一言難盡的表情離開姜家時,姜言瘋狂地左拳捶床。
天啦擼的!她都說了些什麼!
她這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人家她很放蕩嗎!
在進行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掙扎后,姜言很有阿Q精神地安慰自己,「死豬不怕開水燙」,「青春就是要豁得出去才能幹得漂亮」!
顧家,顧謹進了廚房,大寶奇怪的看著灶口,將一根形似桌腿的半截焦柴拎出來。
「爹,你缺柴也不能燒桌腿兒啊!咱家本來就兩個桌子,你燒了咱們用什麼吃飯我趴哪兒寫字啊?」
顧謹瞄一眼那熟悉的小木棍,面不改色,「這是撿的,放心燒。」
大寶果斷將桌腿扔進去,繼續燒水。
顧謹用傷腿踢踢他,「你去找個可靠點兒的,讓他今晚去試試姜言,如果人是真傷,就暫且放過她。」
大寶有些不太樂意,「真的要這樣?她雖然長得漂亮吧,但是瘦的跟個柴火棍兒似的,我今天在院外拉她的時候,感覺她根本就不是練武的人,應該不是……?」
顧謹嚴厲地目光掃過去。
大寶連忙禁聲,拍拍屁股飛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