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穿越篇（修）

蘇遇白從沒有想過,他的丹田能吸收那麼多的魔氣。彷彿一個黑洞，要將這整片天空的魔氣都吸收乾淨。眼看著空氣中魔氣越來越稀薄，濃霧消失不見。蘇遇白無法控制的身體漸漸從半空中落下來,方才潮湧般的魔氣蕩然無存，只剩下魔氣凝實肆掠以後的滿地狼藉。

他仰躺在地上，被他夾在胳膊下面的薛九卿不知去向。地下神廟的神像化作腓粉消失。只剩下一柄沉重的石劍。神廟開始坍塌，巨大的石塊掉落下來。

轟隆轟隆的聲響從地面傳來，蘇遇白原地一個打滾躲過石塊,就滾到了石劍旁。

手中是不靠譜師傅給的本命靈劍，如果他沒記錯,尚未訂立共契。如今這把據說是什麼神器還是仙器的劍在他手中也只是一把形狀比較怪顏色也很獨特的廢鐵罷了。蘇遇白一手抓破魔抵擋飛濺過來的碎石，一手抓住石劍，就翻身跳到了另一邊。

與此同時,巨大的石塊落到他方才所在之地。頭頂支撐建築物的塌陷趨勢越演越烈。夜明珠在滾動的過程中不知曲線,蘇遇白目光極快地在破廟中環視尋找，忽然感覺到一束光照了進來。

眼前瀰漫著粉塵,飛沙走石。一束一束的光像是穿透了篩子般的地面,照亮了整個空間。

耳邊求救的聲音消失不見，溫暖的光照進來，紅纓的聲音彷彿一場幻夢。坍塌的速度越來越快，蘇遇白借著光不停地在破廟裡找，但就是找不到薛九卿的身影。這傢伙憑空從頭頂摔下來,一身傷快死的樣子。如今又憑空消失不見，一點痕迹都沒有。

確定找不到，蘇遇白趁著石頭墜落的瞬間,踏著石頭一劍刺向透光的頭頂。大量的砂石落下來,蘇遇白衝出地面,掉落的這地方是一個水潭旁邊。

長時間呆在地底，突然被強烈的陽光照射，蘇遇白有一瞬間的失明。

等他終於適應了外面的陽光，溫暖的陽光披在身上，耳邊充斥的都是鳥雀的嗚噶叫聲。祥和的氛圍彷彿當初他初初踏入修真界時一模一樣。潺潺流水的聲音近在耳邊，參天古木遮天蔽日，明明這也是稽山。曾經荒蕪的稽山還歷歷在目，這到底是過了多久，稽山又變成了如今這幅陰森鬼魅的模樣。

他眯著眼睛打量這裡。許久，忽然意識到什麼，他衝進了林中。

陽光只是這一小片，等他沖入林中。巨大的樹木越來越茂密，人越往林中去，林中的能見度也越來越低。黑色的濃霧瀰漫形成了一種粘稠的空氣，進去之後衣襟都濕透了。從陰綠，到昏暗，再到漆黑。越靠近稽山的中心，濃稠的魔氣便越深沉。

蘇遇白身體里的魔氣彷彿能自由的運轉，此時隨著他往林中跑，一邊跑一邊猶如一個行走的黑洞，吸收了所有經過之時的魔氣。蘇遇白感覺自己就是個空氣凈化器，進來就是進化魔氣的。

但是這些魔氣吸收到丹田中，並沒有對他的身體造成任何損傷。蘇遇白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他莫名就是有種預感，魔氣對他有益無害。

壓下這詭異的預感，蘇遇白跟隨著自己的直覺，往稽山的山上跑去。

就在他衝到半山腰。天空之中忽然電閃雷鳴。碗口大的閃電划空而下，半空之中濃濃的烏雲瀰漫。頭頂隱約傳來刀劍打鬥的動靜。

他抬眸看了一眼，只見半空雲層之中，兩個純白的身影正在殊死搏鬥。

悶雷灌耳，風起雲湧。

他不清楚自己的視力何時變得這般好了，但是隔著層層疊疊的枝葉，他看到半空中不僅兩道雲層。在雷雲的更上層，似乎有什麼更恐怖的東西在翻滾著。

「束手就擒吧！」

風起雲湧之中，烏髮與衣擺獵獵作響的花悅城怪異的叫道，「在這片地域，你不是我的對手！仙人又如何？本君遇神殺神，遇仙殺仙！任你的手段通天，一樣會成為紅纓的養分！」

他桀桀地怪笑著，長年累月的殺戮已經模糊了曾經那個冷靜矜持的澈元君。

晦澀的靈氣從他的身體里迸發出來，他整個人，就像是年久失修的破舊建築物。連保護牆體的石灰風一吹都撲簌簌地往下落。他此時雙目赤紅，一舉一動刁鑽且陰狠。面孔再年輕俊美，也早已沒有了曾經朗月公子的孤高模樣。

蘇遇白立在巨木之下，眼睜睜看著面目全非的花悅城，心裡有些說不出的複雜。

歲月無情，再美好的回憶也會被時間褪色，故人早已面目全非。就在蘇遇白小心地往半山腰攀爬之時，巨大的雷電劈穿了防護罩，重重地劈在了花悅城對面的華清腦袋上。

「！！！！」

感慨的話全部湮在了喉嚨里，蘇遇白雙目圓睜，特么都佛了，「卧槽！這他媽到底搞什麼？！」

花悅城來幫手了？花悅城不是獨來獨往嗎？

在看著華清和上山之間猶豫，就看到那破了一道口子的屏障縫隙劈進來。

雷電影彷彿有眼睛似的，追著華清，一直往他腦袋頂劈。華清飛快地閃躲。那有雷霆之鈞的雷電便追隨著他的聲音將這個被屏障包裹起來的稽山劈得體無完膚。

而與此同時，地底沉睡的藤蔓突然蘇醒。彷彿受到威脅而暴戾萬分的野獸，一時間群巢而出。

眼看著無數的藤蔓觸角衝破天際，也向半空中華清襲去。天空之中突然捲起了風暴，出現了一個真正的黑洞。那黑洞就好似萬級颶風，吸附著華清，試圖將他拉扯到另一個世界。

蘇遇白在底下別無他法，恍惚之中從久遠的記憶里找到了華清曾說過不能動用靈力，否則會被規則之力發現，並驅逐的話。此時心裡有一種卧槽的難以言表。而一直瘋狂攻擊華清的花悅城在看到這樣的場景之後，突然改攻擊為搭救。

他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寶，並下令讓地底的藤蔓同時抓住華清。

然而他們的阻攔是徒勞，華清一個仙人都不能抗衡的吸附力，他們這些魔化的東西就更不能抗衡。

一時間，漫天的風沙，樹木層層斷裂。地面上的附著物就彷彿羽毛一般全部飛向天空，蘇遇白抓著一棵搖搖晃晃的參天巨木，才能儘力穩住自己不被吸走。

漫天的風沙和灰塵，瀰漫了整片天空。只將將不入修鍊一道，還未有功法的蘇遇白難敵凡人的生理反應。在漫天的風沙之中閉上了眼睛。

然而這風沙狂暴的場景只維持了一炷香不到的功夫。等他能勉強睜開眼睛，被黑洞吸附住的華清早已消失無蹤。而照在雙門鎮之外的結界早已被巨大的雷電劈得碎裂不堪。飛花臨仙宮的守派大陣這一刻蕩然無存，長久以來被掩藏在結界之下的罪惡，彷彿忽然被天道發現。

然後，蘇遇白就親眼見證了一個仿若滅世的雷霆盛宴。

巨大的雷電凌空劈下。蘇遇白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消失，已經搞不清到底怎麼回事。耳邊紅纓求救的聲音又開始了。越演越烈的求救，以及耳邊此起彼伏的哭喊，那不是別人，是失去了屏障遮掩而被迫接受醜惡現實的人們被吞吃入腹的哭喊。

蘇遇白不敢再等，忙冒著黑暗和魔氣往半山腰沖了上去。

他的身體已經麻木，四肢全是破碎的樹枝和石塊劃破的痕迹。身上的龍袍早已被割裂得一塊一塊，但耳邊越來越多的哭喊聲令人頭皮發麻。

蘇遇白不清楚屏障對紅纓有多少克製作用，但失去了屏障做掩飾。人們的驚恐和絕望似乎加劇了魔氣的滋生。明明已經被蘇遇白吸收了許多早已淡化的魔氣，此時又濃郁起來。頭頂不知何時又響起了兵器交戰的聲音。蘇遇白沒有閑暇抬頭，他滿腦子——要去救紅纓。

林子深處一雙雙赤紅的眼睛亮起來，野獸虎視眈眈的喘息，令人頭皮發麻。

蘇遇白的夜明珠丟在了地下神廟。他能看得見魔氣，看得見靈氣，更看得見仙靈之氣，就是看不見移動的活物。黑暗之中眼得看見各種能量又如何，根本來不及躲避。

一瞬間無數的東西破空而來，蘇遇白只能感覺到身體彷彿被什麼東西割裂，根本看不清是什麼東西。

「什麼人？」一道劍光破空而來，瞬間耳邊全是利器扎入血肉的聲音。

蘇遇白都來不及開口，就聽到一個少年暴躁的喊聲：「師兄！這裡還有個傻子！旁人都往山下跑，他一個睜眼瞎還盡往山上跑！」

「別管，打暈，扔出去。」

一道冰涼涼的男聲穿過來，「這種傻子跟他說了也是白說。」

「哦。」

說著，蘇遇白就感覺到後腦勺一道掌風襲來。

他矮身一躲。就聽到蹭地一聲刀劍出竅的聲音，不知何時又冒出來的薛九卿突然擋在他面前。他身上有種淡淡的仙靈之氣，為他整個人描上了一層熒邊兒：「還不快走？發什麼愣！」

蘇遇白瞬間回神：「不是，你怎麼……？」

「滾！」

蘇遇白：「……」行吧，搞不懂得一男的。

現在情況緊急，也沒時間給他弄懂薛九卿身上發生了什麼。眼看著少年的師兄聞訊趕來，蘇遇白丟下一句『你見機行事，保重自己』，便扭頭衝進了林子深處。

不是知不是蘇遇白的錯覺，他深陷這濃稠的魔氣中，不僅沒有感覺難受反而如魚得水。心裡震驚，蘇遇白卻趁著破空而來的掌聲擊空，他躲到了一個山坳里。

烏漆麻黑的，蘇遇白順著山坳就跑進了一條小路。

他埋頭就往裡頭沖，雖然看不見，但耳邊求救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近了，很近了。

紅纓的身體，或者說，紅纓的那朵伴生花就在附近。蘇遇白有預感，他跌跌撞撞地跑著。就在那瘋狂舞動的藤蔓已經快吃光半座山的生靈。那個因失去仙人而發狂的花悅城，瘋狂地攻擊所有進來打攪他好事的人。

就在這個世界即將變成許多年前煉獄的模樣，蘇遇白的身後跟來了不敵師兄弟二人而趁機逃脫的薛九卿。薛九卿其實也摸不清方向，但他目前也沒有別的判斷，便跟著蘇遇白埋頭苦沖。

就在兩人終於衝到了一個潭水旁邊，他剛想將沒出息崴腳摔倒的人踹出去。

就看到身後追上來大批的白衣修士。這些修士手持寒光劍，身形飄逸。然而再飄逸的打扮也顯得愁苦不堪，他們緊蹙眉頭，十分不贊同地看著蘇遇白薛九卿二人：「你們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就敢瞎闖？還不趕緊隨我師弟出去！」

薛九卿那雙異瞳在這個濃霧之中詭異地散發著光，彷彿妖獸的眼睛。

與此同時，不知從何處湧出了無數的觸角，一顆不耽誤地向在座所有人襲去。而薛九卿下意識要抓住蘇遇白，就看到蘇遇白表情彷彿魔怔了一般，一瘸一拐地跑到了一塊大石頭上。

他追上去，剛想給這人一拳讓他清醒一點，就看到蘇遇白蹲下身去。一隻手緩緩地握住了一朵花……

一朵花？

薛九卿以為看錯，但定睛一看，確實是一朵粉色的花。

就看到蘇遇白猶豫了幾息，忽然將那朵花拔了起來。

薛九卿：「？？？？？」

幾乎是一瞬間，游蛇一般的巨大藤蔓以摧枯拉朽之勢，迅速風化，煙消雲散了。一切快到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剛才那個要一掌給蘇遇白劈昏的少年從半空摔下來，瞠目結舌：「發，發生了什麼事？」

薛九卿目不轉睛地看著蘇遇白手裡的花：「這個是？」

「陣眼。」

薛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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