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穿越篇（修）

多了三個孩子上來,空曠的峰頂才多了一絲人氣。蘇遇白盤腿坐在地上，一旁的蘭舟學著他的姿勢也盤腿坐下。兩個五歲大小的孩子不懂事，但在空曠的地方有些害怕,就趴在蘭舟的腿上睡起了覺。薛九卿從頭到尾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彷彿他就是一尊玉像，毫無人氣。

四下里安靜得只剩下風聲。蘇遇白浮躁的內心在安靜之中，漸漸沉靜下來。

昏暗中，他似乎聽到有什麼聲音在呼喚他。

蘇遇白心裡嗤笑,怎麼他穿越到這破書里，什麼東西都喜歡呼喚他？意識在嘲笑自己的通靈體質,他的心神還是不由自主地跟著那個聲音走了……

……

意識被抽離，跟上回在稽山腳下一樣，飄飄忽忽地就浮了起來。

漸漸的,蘇遇白看到自己走到了一個大殿。

殿中烏壓壓站著一群仙風道骨的修士。明明沒有見過,他的潛意識卻告訴他，這些人就是天衍宗的一眾長老修士。蘇遇白的意識懸浮在半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下面的人群,他看到自己一身玄底金紋的龍袍,高高昂著下巴跟著薛九卿踏入了大殿。

薛九卿走在最後面，高台之上的人在他踏入大殿的一瞬間激動地顫抖了起來。

就像是一出大戲，蘇遇白覺得熟悉。等看著眾人爭搶著要受薛九卿為徒，最終是天衍宗閉關的老祖提前出關，當眾收下了薛九卿。蘇遇白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不是《我欲成仙》書中的劇情么？劇情是怕他忘了還是怎麼，臨拜師之前還給他上演一幕加深印象？

後面的畫面果然不出所料，與蘇遇白看過的劇本一模一樣。

他看到自己被眾人嫌棄。因為同生共死蠱,被唾棄卑鄙無恥。扶桑老祖飛身而下,想一掌擊斃他,卻又為了顧忌薛九卿不得不留他一命。高台之上的人厭惡他，卻又受制於他。多番商議以後，還是同意他作為薛九卿的抱劍侍童進入天衍宗……

……

秘境廝殺，同門的背叛。一幅幅熟悉的場景出現，以往的劇情再一次在蘇遇白的腦海中閃過。雖然開頭有了不小的偏差，但是劇情似乎進行了偏差修正，然後又大差不差地回到原劇情。

不知過了多久，陷入昏沉的蘇遇白突然一身大汗地睜開眼。

他胸口劇烈地起伏，左右看看。

四周空茫的場景沒變，胸口被利刃穿過的場景彷彿一場夢境，他們此時還在峰頂等著。只是天色已經全黑了，風聲也更大，一層冰涼的晨露披在了他們身上。

蘇遇白的心口怦怦跳，耳邊是一吸一呼的呼吸聲，夢境之中薛九卿憎惡的嘴臉蕩然無存。身邊緊閉著雙眼還在打坐的薛九卿一動不動。

他緩緩地動了動腿，四肢都有些麻木。

蘭舟不知何時趴在了他的膝蓋上，兩個小的也一左一右地依偎著他。蘇遇白不懂自己一個人嫌狗憎的二世祖什麼時候這麼吸引小孩子，扭頭問薛九卿：「幾日了？」

周身的靈氣比白日里更亮的薛九卿鴉羽似的眼睫動了動，緩緩地睜開：「四日。」

「四日？」已經過過了這麼久？

蘇遇白將小孩兒放到一邊，站起身來。

左右晃了晃，他目光落到薛九卿身上，沉了下來。原先之時又模糊的記憶，蘇遇白還沒有此事真切的感受。經歷了夢境之中目睹炮灰蘇遇白的一生，親眼目睹了薛九卿從拜師到眾叛親離，再到師門死絕。此時再看薛九卿，他就十分得同情。

雖然他穿成了蘇遇白，但不得不說，站在第三視角看薛九卿，這廝真的是太倒霉了。好好的修真界第一人，將來會成為劍道至尊的天才，人生之中居然遇到蘇遇白那樣的瘋子。

明明不是他的錯，蘇遇白看著薛九卿都莫名愧疚：「師弟，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好的。」

薛九卿：「……」

兩人目光交匯，薛九卿淡聲詢問：「你腦子秀逗了？」

「……沒，」只是想到夢境里看到的場面，感同身受的可憐他，「我是打算補償你。」

薛九卿身子一僵，奇怪地看著他。

「我是認真的，」蘇遇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太可憐了。」

「……」不明白他哪裡可憐？薛九卿抿了抿嘴，拒絕：「我不需要你補償。」

「你這是在小看我？還是覺得朕一國之君給不起你補償？」蘇遇白聽到這話就不高興了。他皺起了眉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少年，「相信我，我能提供的補償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薛九卿更茫然了。

蘇遇白：「嗯？」

搞不懂蘇遇白睡了一覺醒來怎麼奇奇怪怪，薛九卿也不是很在意。他垂下眼帘，看向自己被握住的一隻手。蘇遇白眨了眨眼睛，順著他的視線也看向他被握著的那隻手。默了默，神色自然地放開，蘇遇白十分真誠地重申道：「我是真心地可憐你。」

薛九卿利眼如刀地刺過來。

「……行吧。」砸了咂嘴，剛剛從夢境里經歷了一切而涌動起來的一腔的感情此時彷彿全部都喂到了狗嘴裡。他蹲在薛九卿面前，暗紅的頭髮如海藻一般垂在胸前，他眯著眼睛看著薛九卿這張冷冰冰的臉，愧疚感情瞬間平淡起來，「還好你遇到了現在的我，不然你完了你知道吧？」

蘇遇白覺得自己穿過來，估計是命運都看不過去，專門讓他來拯救了薛九卿的。

「薛九卿，你應該要感謝我。」

薛九卿：「……」這人睡醒之後腦子有不正常了。

眼一閉，理都不理他。

蘇遇白看他這幅冥頑不靈，撇了撇嘴。一旁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的蘭舟一眨不眨地盯著蘇遇白。蘇遇白被她看得心口一跳，覺得這孩子有些詭異：「你在看什麼？」

「啊，」蘭舟眨了眨眼睛，眼神又恢復了溫軟，「我在看大哥哥。大哥哥長得好好看！」

蘇遇白：「……」

從見面第一眼，這小姑娘就在說他好看。他當然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但也不用這麼花痴吧？薛九卿這根冰柱子毫無反應，蘇遇白放棄跟他搭話，見腿不麻了，又回到原位坐下。

蘭舟依偎在他的懷裡，那雙漂亮的杏眼眨了眨，忽然說：「大哥哥，你別喜歡他了。你喜歡我好不好？」

「啊？」語出驚人，蘇遇白愣住，「喜歡？誰？」

「他。」蘭舟指著薛九卿。

蘇遇白：「……」

「你喜歡我，我不會讓你傷心。」

「……」他什麼時候喜歡薛九卿了？蘇遇白覺得這蘭舟小姑娘眼睛是不是有點瘸？

蘇遇白還沒見過比他還能胡說八道的人，頓時來了點興趣。歪著腦袋，他上下打量了這個小姑娘。小姑娘瘦得跟麻桿似的，臉上身上都是髒兮兮的。此時巴巴地拽著蘇遇白胳膊，除了一雙眼睛格外的亮以外，看不清長什麼模樣：「要我喜歡你，也不是不行……」

蘭舟眼睛漸漸亮起來，像漸漸放光的星辰，目不轉睛地盯著蘇遇白。

「但是，大哥哥我就喜歡長得好看的，」蘇遇白故作苦惱，「長得越好看，大哥哥我越喜歡。」

「我也長得很好看！」蘭舟聽到這話更興奮了，「大哥哥，我長大以後會變得非常非常好看。真的，你相信我，所有人都沒有我好看，包括他！」

蘭舟不知為何，對薛九卿似乎有敵意，手指一指旁邊的薛九卿。

蘇遇白被小姑娘逗笑了：「這麼自信？」

「當然！」

蘇遇白看她這樣自信，忍不住想逗她：「那大哥哥我若是喜歡男孩子呢？」

「我也可以！」蘭舟堅定道，她突然抓住蘇遇白的手，信誓旦旦：「我就是男孩子！我將來會變成天底下最漂亮最好看的男孩子！大哥哥，你一定要喜歡我，好不好？」

「男的？你？」蘇遇白驚了，上下打量她，明明就是個小姑娘？！

「我是男的啊！」

蘭舟兩手往褲子上一搭，看那架勢，要當場脫褲子給他看。

蘇遇白魂都要嚇飛了，一把按住她企圖拉褲.頭的手，「冷靜冷靜！小蘭舟，大哥哥開玩笑的，你還記得你是來幹什麼的么？你是來拜師學藝的，不是來找大哥哥拉褲.頭的！」

小蘭舟兩手攥著褲.頭，咬著牙想往下扯。

蘇遇白按住她的手不放，反倒把她急得滿頭大汗：「我給你看，我給你看大哥哥！我的大.鳥很漂亮的！大哥哥你一定會喜歡！！」

……這特么是什麼虎狼之詞，蘇遇白快哭了。天衍宗的問心梯頂峰，崑崙鏡眾目睽睽之下，他蘇遇白出師未捷身先死。就要在大庭廣眾之下上演一波哄騙未成年少女的戲碼了么？

「等等，等等你冷靜！小蘭舟你冷靜啊，大哥哥我看著不像好人，但其實正根正苗紅的社會主義接班人！」蘇遇白沒想到這小孩兒看著瘦小，力氣卻賊大，扯都扯不過她。眼看著她就要將自己的褲.頭扯下來，那小丫頭一個鬆手。蘇遇白的手就直接按下去了。

然而按下去的一瞬間，蘇遇白的表情空白了，佛了，空洞了。

……真的是有鳥，大.鳥，按照她現在的年紀，不對，應該是按照他現在的年紀，以後妥妥的驚人。蘇遇白木著一張臉麻木地看著眨巴著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他彷彿在邀功的蘭舟，若無其事地將手拿起來，塞到了身後。

「大哥哥，我可以的對吧？」蘭舟湊過來，輕言細語的，「你以後就喜歡我怎麼樣？別喜歡他了，他長得沒有我好看！」

蘇遇白感受到了劇情的毒打，一種莫名的委屈，他覺得自己不能接受。雖然他的人設是斷袖，但是不代表他走到哪兒都遇到這樣的人吧？一個西烏月，一個蘭舟，兩人都是一眼都看中了他。難道他的磁場已經發生了變化？直男氣場蕩然無存，開始變得吸引基佬了？

蘇遇白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雖然他做過，但是他真不是：「其實，大哥哥剛才是騙你的，我還是喜歡女孩。」

一旁薛九卿不知何時睜開眼睛，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彷彿能將蘇遇白洞穿。

他嗤笑了一聲：「嘻。」

蘇遇白：「……」薛九卿你人設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