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挨一頓臭罵
夜裡十一點多時，三輛越野車風馳電掣地一頭扎進了無人區公路。官方建議夜裡最好不要進入無人區，以確保安全。
這條公路有八百多公里屬於無人區，存在著大量的非鋪裝路面，是越野愛好者長途穿越的夢想之路。每年都有很多類似的穿越活動在這條路上舉行，最著名的是每年一次的拉力賽，國內的頂級賽車賽事。
三輛越野車都做了比較專業的改裝，尤其安裝了副油箱，並且帶了油桶，確保能夠一口氣穿越八百多公里的無人區。這支車隊由醫生、律師、企業高管等十一人組成，其中有三名是雇傭的專業賽事車手充當司機。
頭車的天窗是打開的，一名中年男子戴防風鏡抱著頭巾，手拿遙控器操作著一架無人機，拍攝著車隊的行進場景。他不時的讓無人機爬升高度拍遠景，不時的俯衝下來拍攝迅速由遠而近的特寫。無人機搭載了多種攝像頭，清晰度非常利害。
他們從西南方向進入，沿著公路向東北方向行進。
黑暗的荒漠中，三輛車的大燈發出顯眼的兩道光柱，在九曲十八彎的公路上高速開進。
在他們前進的方向三百多公裡外，試驗基地外場各種航燈閃爍。今天晚上不僅殲-15B試驗訓練小組搞夜訓，第132戰術攻擊中隊也在組織夜航訓練，場面看上去比白天還要熱鬧一些。
炊事班做了夜宵，空勤地勤等分隊陸續過來用餐，隨到隨吃，吃完就走。李海他們兩個小時前就吃過了，這會兒正在不斷地彈射不斷地著陸，如此這般複製白天的模式，繼續猛乾電磁彈射系統。
李梓辛帶著中隊的飛行員過來吃宵夜，二十分鐘后他們就出現在了飛行簡報室里了。
「今晚搞跨晝夜，零時一點正開始，到十一時正結束，計劃用十個小時的時間，檢驗大家的高強度跨晝夜作戰能力。」
李梓辛開門見山地說話了。
狂魔大隊乃至整個西部鷹隼旅的風格都是如此，虛頭巴腦的話很少說，直接就進入了正題。他們的訓練風格也是如此，沒有最大強度，只有更高強度。幾乎每個月都有兄弟部隊到北庫基地進行駐訓，當他們了解到西部鷹隼旅的訓練強度之後，多少是明白了為什麼這支部隊戰無不勝。
當然也是有非議的——你一個旅的燃油消耗比人家十個旅的都要多，即便和沿海一線的航空旅相比，也是五倍於人家。
不過，需要指出的是，西部鷹隼旅編製戰機百餘架，基數本身就大。
李梓辛繼續說，「四個批次四個方向，每個人都飛三個起落，人不下飛機，實施戰時補給機制，各位記得把紙尿褲穿上。」
「接下來明確各個批次的任務，大家要記住，在劃定空域里怎樣折騰都行，超出劃定空域一定要請示報告，不要一時興起影響民航班機的飛機。」
……
彈射起飛訓練場，這裡的燈光完全按照航母飛行甲板的來，其實只有寥寥無幾的一些燈光，反倒是甲板導調人員手裡的發光棒最為顯眼了。
這裡充斥著發動機的轟鳴聲，所有在外的工作人員全部戴著多能式頭盔，通過無線電來進行溝通。人民海軍已經有了一號艦、二號艦，作為訓練來使用的一號艦也已經服役了將近十年。培養了一批又一批合格的飛行員以及相關的地勤機務人員。
在這裡，海軍將已經確定的三號艦的艦載機起降方案用上了，百分之百模擬真實場景。
583號殲-15B已經在起飛位置了，前起落架已經和導軌掛鉤連接好，擾流板也已經升起。座艙里，李海頭戴飛行頭盔，氧氣面罩還沒有戴上，按照步驟檢查戰機的各個分系統。
飛控系統、動力系統、通訊系統、導航系統、火控系統、輔助決策系統……
他雙手緊握操縱桿，扭頭看向了左前方的觀察員，然後握著操縱桿順時針轉三圈，再逆時針轉三圈，。這是在檢查飛機的各個舵面，確保可以正常使用。看到觀察員發出「正常」的信號，李海開始檢查動力系統。
他雙腳同時用力踩下踏板，戰機的起落架輪胎剎住，隨即慢慢向前推油門桿，發動機的尾部噴口擴大，噴出橘黃色的火焰。看到動力穩步提升，李海立即收油，確定動力系統沒有問題。
最後，李海查看了航燈系統，都在正常工作。
夜裡飛行，航燈系統很重要。
出現極端情況，可能就需要利用航燈和地面進行溝通了，儘管那樣的情況幾乎不可能發生。
彈射器啟動，瞬間加速583號殲-15B給甩了出去。
在看到標線后，李海全油門的同時，穩穩地拉起了機頭，戰機呼嘯著飛向夜空。獲得一定速度和高度后，李海立即向右大角度轉彎，乾脆利落地繞到了後面去，再一個漂亮的掉頭，對準了跑道進入著陸程序。
這已經是他今晚的第十五個起落了。
「洞三，滑行到待飛區等待，先讓幺三幺中隊起飛。」塔台發來指令。
李海回答，「洞三明白。」
他把戰機滑行到了待飛區，讓發動機保持運轉，跟在了洛隼後面，等待第131戰術攻擊中隊先起飛。
李海把氧氣面罩摘下來，扭頭看向主跑道盡頭那一隊殲-16戰機，足有十二架之多。看樣子，第131戰術攻擊中隊名副其實，裝備的都是具備了強大的對地對海攻擊能力的殲-16。
他們採取了罕見的三機編隊起飛方式，一次起飛三架戰機，這就是一個完整的戰術小隊。十二架殲-16那就是分成了四個戰術小隊。
李海注意到，四個戰術小隊升空后飛去了四個不同的方向，他立即意識到，他們今晚搞的可能是小編組長距離的突防攻擊訓練，一來一去就是兩三千公里。
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哥們這會兒還處於繞著機場飛的階段呢！
「試驗小隊可以恢復訓練，繼續由塔台指揮。」塔台指揮員換了個人，聲音明顯不一樣了。
殲-15B彈射起飛試驗訓練小組繼續訓練。
反反覆復的彈射起飛、常規著陸，很枯燥。別說毛樂樂，就連李海這種經歷了那麼多事情的飛行員都產生了無聊的感覺。
訓練結束之後，朱煒做總結，當場就看出了李海和毛樂樂的狀態不太對，不過他沒有說什麼，而是晚些時候給李戰去了個電話。
凌晨三點，宿舍那台軍線電話機第一次響了起來。李海在洗漱，毛樂樂接了，只聽到對方說找李海，告知情況后，對方扔下一句「讓他給這個號碼回電話」后就掛了電話。
等李海出來，毛樂樂把記著號碼的紙遞過去，「師兄，剛剛有人找你，說是讓往這裡回電話。」
「找我的？」李海接過一看，記憶里沒有這個號碼。
以前的同班戰友除了黨為民，和其他人幾乎沒有聯繫過，可是黨為民在二號艦上，這會兒都過宮古海峽了。更不可能是常海洲他們了，他們連自己在哪裡都不知道。
帶著疑問把電話打了過去，響了沒幾下就被接通了。
「你好……」
「我是李戰。」
話筒里傳來一個永遠帶著強大自信的聲音。
李海驚喜得要跳起來，「師父？！」
這會兒毛樂樂也驚訝極了，想著湊近聽一聽，卻又覺得不太禮貌，只得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抓耳撓腮的。
「訓練怎麼樣？」李戰問。
李海說，「師父，訓練很順利，沒有什麼問題！」
「嗯，那就好。」李戰沉聲說，「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咱們的二號艦通過宮古海峽進入了太平洋，這一次要出去半年。我們的三號艦確定採用彈射起飛的方式，而且是電磁彈射。」
「朱煒和洛隼是非常有經驗的，但是他們身上有局限性。為什麼把你抽調進試驗訓練組，是因為你當過艦長，在海上扎紮實實地幹了一段時間，你比其他人更了解海洋，更了解艦上作業。」
「我可以告訴你，朱煒和洛隼也就只能到這裡了，關鍵在於你。你要確確實實地把彈射起飛這塊給我搞明白，形成規範。什麼叫規範就不用我來給你解釋了。你必須要明白一點，你現在的每一個操作，飛的每一個動作，將會是未來在三號艦以及後續十幾二十條核動力航母上服役的飛行員們所遵循的準則、法則。如果因為你，而出現了一些不符合實際的，或者帶有隱患的操作動作，在航母上，一旦出事就是大事。」
「響鼓不用重鎚，我相信你聽明白了。那麼，首次彈射起飛那天，你覺得你那麼做合適嗎？張首長是表揚你了，但我要批評你。大膽是好事，但要用對地方！」
「最後還有一句，把試驗訓練給我搞好，你交出讓我滿意的答卷，我帶你隨一號艦去亞丁灣護航。」
李戰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李海愣在那裡，好一陣子才慢慢把話筒放好。
他的的確確是產生了一些不好的情緒，認為彈射起飛沒那麼難。師父這一番話把他罵醒了。
起飛的時候，什麼時機推油門合適？
光是這個問題就值得反覆研究討論了，因為每個人的習慣都不一樣！
然而，這樣的問題，卻在自己的不良情緒下，被忽視了。能夠駕駛艦載戰鬥機的都是飛行員中的佼佼者，一百個岸基飛行員里可能只能挑出一個來，即便如此，艦載戰鬥機飛行員這個群體里，同樣有水平高低之分的。
試驗訓練小組能做到的，未必意味著其他艦載戰鬥機飛行員能做到，必須要站在大多數人這個角度，帶著這樣的想法去搞試驗訓練才能做到規範。
想明白了這些，李海臉上火辣辣的，羞愧萬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