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先禮後兵
齊昊聽了,也不由冷笑:「縣衙可不是你一個小小公差說了算的,我齊昊是要去報考科舉,齊家報上名字了和我齊昊有什麼關係?」
那公差也絲毫不懼,反倒是撇嘴冷笑看著齊昊道:「我勸你趕緊滾,屁民一個也敢在此喧嘩?小心本差給你一個咆哮公堂的名頭,讓你嘗嘗水火棍的滋味!」
齊昊雖然知道沒了齊家,去縣衙報名肯定會被這些公差刁難,這些個公差一個個都是滾刀肉,凡是進了公堂的個個都要被他們里裡外外盤剝,而齊昊是在武寧縣出了名的窮鬼,落魄嫡系,這些老油條看不上他也是自然,修行路上本來就不是一帆風順,肯定是處處波折,今日他能走到這一步,已經說明了這武道修行之路一定要靠自己,若是靠著旁人給予一路直上青雲,到時候旁人抽身離去之後,定然會從雲端掉下來摔死。
齊昊眼神一瞬間凌厲幽深起來:「我父親齊暘乃是堂堂武秀才,我作為秀才之子前來報考武科舉,竟然還要被這般刁難,可見當年大魏太祖立下散戶報考科舉來牽制世家,根本就是痴心妄想,紙上談兵之見!」
眼看著齊昊就要發作,就在他正要擊鼓喊冤的時候,突然一個長相清秀的婢女從內廳裡面走了出來,手托一玉圭,脆聲道:
「齊昊何在?」
「主簿陳崖有令,著齊昊即刻入內敘話!」
那公差看到那少女,頓時感到心頭一跳,忙低下頭不敢多眼去瞧,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急忙道:
「知道了知道了。」
有了這婢女傳話,齊昊和小月終於順利的進入了縣衙,只是齊昊有些詫異,為什麼來找自己的是陳崖,而不是那無名老者。
三人一路穿過了幾座大殿,齊小月頭一次來到衙門內部,眼神中充滿了好奇,不停的四處張望,臉上還帶著一絲緊張,倒是齊昊面色平靜,這裡和江寧縣縣衙差不了太多。
「你們在此等候。」婢女輕聲道。
齊昊聞言頷,婢女輕輕推門而入稟報,很快就再次從內部走出來,對著齊昊道:「齊公子還請入內,侍女不可入內。」
齊小月抿了抿嘴唇,倒是沒覺得什麼,反倒是齊昊皺了皺眉頭,有些不願意,小月歡喜的給齊昊整理了一番衣袍,又給齊昊正了正髮髻,這才讓他進去。
陳崖看著入內而來的少年,劍眉斜飛入鬢,顯得有些冷峻,雙目狹長而清冷,眼睛眨也不眨,一路走來雖然不是那麼俊秀出塵,但自有一股器宇軒昂的氣概,對方一路走來,腳下生風,雖然極力掩飾,但是卻掩蓋不了胸中那口英武氣,陳崖內心暗嘆,齊大臨這個蠢貨,是怎麼想到去對付這樣一個侄子的,若是自己是齊大臨,肯定怎麼都要拉攏這個侄子,而非是處處打壓。
陳崖在打量著齊昊,齊昊也在打量著陳崖。
齊昊心中知道陳崖在武寧縣中的勢力有多大,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陳崖日後定然是武寧縣令的時候,朝廷卻派來了一位新的縣尊。齊昊不知道陳崖心中是怎麼想的,但是他感受得到,眼前這位主簿,身上雖然沒有正規的官袍,但是身著官靴,腰纏玉帶,還掛著一枚松紋玉佩,身上自然而然就散發出一股頤指氣使的味道。
「後學末進齊昊,見過主簿大人!」齊昊恭敬行禮道。
「好好好,不愧是齊家麒麟子,本官在你歲數,還在玩物喪志,遠遠不知大道輕重,不知道朝廷科舉。」
這都是客套話,齊昊甚至從中聽出了一絲貶意。
「主簿大人,這一次我來此是想要……」齊昊皺了皺眉頭,忍不住打斷道。
但是他話音未落,卻被對方擺手打斷了:
「齊昊,你來意本官已經知道了,但是本官也有一個故事想跟你聊一聊。」
「你終究還只是一個少年,當年有個人,他也與你一般無二,也是從大族支脈中出走,當時覺得自己胸藏十萬雲霓,只要憑藉著滿腔熱血,就能令天地翻覆。」
「可是走到最後呢?這個少年處處碰壁,他發現光憑自己的一腔熱血根本走不下去,走到哪裡都要看出身,看根腳,甚至都不看你的資質,不看你的天賦。」
「那個少年發現無論他怎麼努力,努力一輩子,兩輩子,三輩子……甚至還比不上人家一出生,有些人他一出生什麼都有,根本不需要任何努力……」
「你說這公平嗎?」
「這個少年後來明白了,最終只能靠自身實力,沒有一身修為奪取來的功名利祿,你看看那些看門的公差,可能都要為難你。」
「這世間人物,若是離了這一身修為,舍了這一身功名,站在路邊不動都可能會惹禍。」
……
齊昊皺起眉頭,他初始還不在意,只是後面陳崖越講越是偏激,甚至口中已經帶了些許不敬的詞句,若是被烏台的那群御史聽到了定然會炸了鍋,雖然在大魏朝尚武成風,但是並不是完全不注重文事,武科舉考完之後也是有文試的,大魏朝向來都是以武取士,以文排序!
他自然聽得出來,陳崖講的實際上就是他自己的經歷,只是這滿口滿懷怨望,也難怪對方會處處碰壁,只想著他人的問題,卻不想自己努力改變,這種人齊昊見得太多了,因著當年自己也是這般。
「主簿大人!還請慎言!」齊昊大聲打斷道,「在下不過是來科舉報名的,無意談及大人過往。」
「我知道。」陳崖神情帶了一絲複雜,他已經知道新來的縣尊就是這個小子的庇護傘,本以為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人物,可以任憑自己隨意拿捏,誰知道連樊噲這種軍將都任憑對方驅馳,兩者身份都來了個顛倒。
「本官想要求見瀾雲筆記。」陳崖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道,「你和我身份相類,應該知道我們想要更進一步,難如登天。」
「所以任何一個提升自我的方法,本官都不想放過!也不能放過!」
「只要你將瀾雲筆記予本官一觀,這個人情本官記下了!」陳崖目光灼灼的道。
「不行!瀾雲筆記是家父所留遺物,絕無外借的道理!」齊昊這個時候終於明白過來對方為什麼會將自己找來了,勃然變色道。
說罷,拂袖而去。
留著陳崖一個人坐在案前陰晴不定,就這麼看著齊昊離去,他身後屏風中驟然轉過來一個人:
「這下主簿大人應該明白了吧?我們是沒辦法和他和解的,當年我們就已經試過了。」
這人不是他人,正是齊大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