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鬥地主

「怎麼了，小夏？又犯了胃病！」

旁邊的大姐一眼就看出夏婉秋不對勁，夏婉秋的手一直捂著肚子。

夏婉秋難受得只能點頭了，她最近胃病一直在發作，如同一個鬧鐘在肚裡準時折騰，偏偏就是在吃飯的時候。

其實像夏婉秋這樣的人不少，胃病不一定是光榮，而是紡織廠員工食堂折騰出來的。

紡織廠除了用一個稍微高於市面的價錢雇傭工人，還要負責他們的食宿，有些人想著法子要從工人口袋裡摳點錢出來。

工人不僅在肉菜方面遇到難以接受的分量和味道，還要從米飯之中找出異物，煙頭和釘子算是好的了，要是吃到其他東西就不好意思了。

其實工人已經投訴了很多次，但無奈何食堂的承包人賈平繼續在肉菜上面摳出有限的金錢，他此刻正陪著梁氏兄弟鬥地主。

「又是我當地主，真沒勁！」

賈平一邊洗牌一邊抱怨，他已經是第四次當地主了，有點不喜歡自己過於討好自己的姐夫梁順發和副廠長梁順國。

兩兄弟並沒有在意賈平的抱怨，而是繼續看著自己手中的牌，他們不僅在食堂方面給賈平放行，更是從中獲取了好處。

梁氏兄弟配合打牌，幾乎可以碾壓一切對手，這些對手都是求他們辦事的人。

「對二！怎麼今天要找我們鬥地主？」

梁順國已經察覺了今天的牌局是有其他要求的，特別是賈平這個外戚還不停給自己送錢，包里至少有了五六十塊錢。

「順子！我說小舅子，你最近也太不厚道了吧，連我的人都來抱怨，說你們煮出來的米飯永遠是餿的。」

梁順發也在牌局上把話題敞開，都是一家人。

紡織廠的米飯都是周邊小餐館里收來的，是人家前天賣剩下的，食堂不僅省下了煮米飯的成本，成袋包裝的米粒更是被賣到市場上去了。

最近賈平更是變本加厲，收來的米飯也越來越噁心了，但沒有人敢找他的麻煩。

「兩位姐夫，我最近想買輛汽車嘛，就只能嚴格控制成本，多點寬裕的錢給自己買車。」

賈平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說道，好像買車這個事情怪不得好意思得。

但有人不開心了，那就是身為紡織廠副廠長的梁順國本人，他都還沒買到汽車，一個從鄉下出來的傢伙先自己買到了汽車。

「都說了好幾次了，我不是你姐夫，咱兩沒啥關係。」

梁順國瞪著賈平說，他不願意跟賈平扯上關係。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有些緊張了，隨時都可能為了一些事情而打起來，必須要有人出來做個和事佬。

「小舅子，不是我說你，摳錢也要看人，我們的人就不能被輕慢，你自己說要怎麼辦吧。」

梁順發出來打個圓場，把話題又給帶偏了，順便扔出一張哥哥最想要的方塊二，讓大哥開開心心。

梁順國贏得很輕鬆，他的包又鼓了起來，而且三個人也達成了約定，跟著梁氏兄弟的那伙人會被特殊對待，食堂會另外安排新鮮的飯菜，供這些人吃。

「姐夫，還有一個事情，那就是夏婉秋的二流子老公，居然在門口開了一個包子店，他膽子忒大了吧。」

賈平確定了梁氏兄弟已經滿足了桌面上的錢，才敢把自己的訴求說出來。

李海峰的包子店開業在即，會對紡織廠的食堂造成威脅，對賈平來說是一個非常直接的威脅。

「我也聽說了，九世門口那個小鋪位嘛，要是真能賺到錢，他那個死鬼老爹不知道會多開心。」

梁順發肯定是為自己的小舅子說話，但需要一些語言上的藝術，不能直接求助自己的廠長哥哥。

梁順國沒有說話，聚精會神看著自己手中的牌，他想要贏得更多，好讓自己也可以買一輛汽車。

梁氏兄弟都認為那個鋪位基本掀不起多少風浪，加上二流子出名的李海峰來打理生意，估計不到兩個月就會捲鋪蓋走人。

比起門口的那些餐廳，食堂本身就是一個自然壟斷的存在，它在每個工人必經之路上，更是在價格上佔據優勢。

工人吃飯是不用給錢的，紡織廠的上層每個月會給食堂承包人一筆費用，用於改善伙食用的，但錢早已被稀釋了還幾次。

剩下的錢，也只能買餐館剩下的東西。

「喲，你就害怕一個包子店嗎？他最多跟你搶早飯的生意，其他兩個時間段不都是你的嗎？」

梁順國又瞪了賈平一眼，他知道採購食材中，賈平獲利頗豐，自己每次分到的錢少得可憐，只能在牌局大殺特殺。

其實主要是梁氏兄弟不信李海峰能做成這這門生意，他們堅信工人是不會額外支付飯錢的，包子店註定是失敗的。

「可是他做了早餐的那份，大家分到錢就少了，誰願意錢包餓癟了？」

梁順發繼續打圓場，不讓自己的小舅子吃虧，所以極力說一些非常沒有意義的話。

「是的，要是被他搶了生意，大家就少了一份收入。」

賈平馬上做出一副忠犬的樣子，他覺得還是利益來得實在一些，而不是所謂的道理。

「王炸！」

梁順國才是那個主導局面的人，他現在有些開心了，是可以仔細思考關於李海峰跟包子店的事情，的確稀釋在座各位的利益。

「放心吧，那個鋪位是老劉的，只要我跟他說一聲，馬上就可以收回那裡，他到時候賣個毛線嗎？」

梁順國終於出面了，他要及時掐住包子店的咽喉，對鋪位的使用權，其實他本人不知道劉作海跟李海峰的保密協議。

「還有，別老想著摳錢，多學多看，時機成熟了，你再用好的工資，去雇傭那些給李海峰做包子的人，一舉兩得。」

梁順國自認為對付李海峰這樣的人，如同鬥地主一樣簡單，只要自己身邊的兩個人配合自己的計劃，李海峰的包子店撐不了多久。

於是鬥地主結束了，三個人可以在辦公室吃起乾淨美食的食堂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