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難纏
蘇雲芊沉默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有回答他的話，刺客看著蘇雲芊的沉默，眼裡是一片陰霾之意。
「我知道了，王妃娘娘果真是厭棄我了，」刺客說著撇撇嘴，卻沒有發怒的意思，「裝模作樣是很累的，只可惜王妃娘娘只喜歡我裝出來的樣子。」
沒有人應他，因為他身上濃烈的雄黃氣味，周邊的蛇都不敢靠過來，三個人就這麼在蛇圍成的圈子裡站著。
刺客一個人自說自話，像是絲毫不在乎蘇雲芊能不能給他回應，「倘若王妃娘娘討厭我也沒有關係，只要王妃娘娘說出了那番話，我就願意跟著娘娘走。」
說著，他忽然把腰間的葫蘆拿出來，裡頭裝的應當是雄黃酒，把這酒往旁邊一撒，那些蛇便像是碰見了什麼天敵一般紛紛散開。
他看著蘇雲芊，卻也不著急催她，只是笑眯眯的站在原地，一副時刻等著蘇雲芊差遣的模樣。
這個人的性子著實是難以琢磨，蘇雲芊臉色微沉，卻也明白如今不是激怒他的時候，只能抬起眸子看向鳳墨淵，後者瞭然的點點頭。
「你如果願意跟著我就跟著吧。」蘇雲芊像是無可奈何，她如今也不願意管刺客了，「你既然要跟著我，叫什麼名字總該告訴我吧。」
刺客聞言微微一愣，沉默了一會兒，過了良久，他才緩緩開口道：「要是王妃娘娘不嫌棄，叫我可季便是。」
蘇雲芊知道這恐怕都不是可季的真名，可見如今她似乎只能叫這個名字。
「好，走吧。」蘇雲芊從未想過會碰上這麼一個難纏的人，如今讓他跟著自己容易可怕是來日讓他離開就難了。
可季笑眯眯的跟在蘇雲芊的身後，眼裡好似就只有蘇雲芊一個人，「那隻蠱蟲想必已經被王妃娘娘抓到了吧？」
蘇雲芊點點頭，隨即微微挑起眉梢，目光轉到了可季身上，「自然是抓到了，既然是你偷來的，想必你也知道那蠱蟲能用來做什麼吧？」
可季聞言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和枳楓有些相像的是他左邊有一顆虎牙，只不過相比起枳楓，他這顆虎牙要尖銳的多。
「這蠱蟲是我從藍色偷來的，只聽旁人叫他殿下，」可季倒是毫不隱瞞，「這蠱蟲倘若用在人身上，便會讓他人變成行屍走肉，對下蠱之人言聽計從。」
他說這話說的格外天真，可落在蘇雲芊耳中卻分外的心驚肉跳。
既然如此，可季對她下著蠱蟲，恐怕要的就是她言聽計從。
蘇雲芊聞言抿了抿唇角，終究沒有開口，可季看著他這副模樣微微歪了歪頭，快走上前兩步，在她面前倒退著走，「王妃娘娘怎麼不說話？可是被這蠱蟲嚇到了？」
「不過也沒有關係，如今這隻蠱蟲在王妃娘娘手裡，倘若有朝一日王妃娘娘對我用這蠱蟲，我也會心甘情願的站好。」
不知為何，他說這番話時眼裡多了幾分落寞之意，偏生讓蘇雲芊聽出了些許真誠意味。
「既然如此，你當初為何不答應我？恐怕不只是因為父親吧？」蘇雲芊說著微微抬起眸子，眼裡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意味深長。
可季像是沒想到蘇雲芊居然會主動問起他的過往，隨即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微微一笑。
「自然不全是因為父親，」可季說著眼中含著些許瘋狂的笑意，「只不過是因為我自己，我那時偽裝的模樣，是不是讓王妃娘娘信了我便是那樣的人？」
蘇雲芊點了點頭，她不得不承認可季的演技很好，從上到下，一舉一動，甚至眼神都分外的無辜，無論如何都無法跟眼前這個人聯繫到一起。
「因為我那時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從小到大，王妃娘娘是第一個說要我的人，倘若我再不偽裝下去欺騙自己，恐怕王妃娘娘活不到現在。」
就算是在說這些話，可季也說的分外理所應當，語氣也分外的平靜，目光落到蘇雲芊身上的時多了幾分暗色。
鳳墨淵聞言只是垂著眸子並沒有開口，他甚至都不大清楚蘇雲芊和眼前的可季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可季只是笑了一聲，他知道自己從小就和旁人不一樣，在旁人還在外頭抓野兔抓蝴蝶的年紀，他就已經在腹中害死了第一個人。
那是一個美妾，是父親新買進來的，父親那時候格外的喜歡她，卻因此冷落了他的母親。
母親終日鬱鬱寡歡，終於到有一天，他還記得母親面目猙獰地掐住他的脖子，嘴裡叫嚷著和我一起去死吧。
只是母親像是事先服了毒，還沒等掐死他，體內的毒反倒發作了，他就這麼僥倖的活了下來。
只是在那一日之後，他好似明白了一個道理，身處於府中，倘若他的手段不狠決果斷，那麼到時候死的就會是他。
就像當初跟母親一樣。
於是那一日，他悄悄的在美妾的飲食之中放了些毒藥，年紀尚小的他將毒藥放得分外粗略，甚至都沒有和食物拌開，只是靜靜的撒在了食物上。
但是那個美妾，那個空有一張臉卻沒有腦子的女人，居然把那毒藥當成了佐料，跟著食物吃了下去。
直到夜裡，美妾忽然腹痛難忍，沒有撐到大夫來就撒手人寰。
他的父親當然很生氣，在全府上下搜查，可最終只在廚房的一小個堆放垃圾的地方找到了一包毒藥。
但到底是誰拿進來的卻一概沒有查到，更沒有人會懷疑年紀尚小的他。
他一邊回憶，一邊把這事講給蘇雲芊聽，講完之後抬起眸子，「王妃娘娘是不是覺得我這樣的人特別不可理喻？」
還沒有等蘇雲芊回答，可季就垂下眸子，一臉無奈的嘆了口氣。
「其實我覺得我這樣的人根本不配跟在別人身邊，就應該獨來獨往，所以現如今有人肯要我，已然是我的奢望。」
「倘若王妃娘娘不趕我走，哪怕是豁出性命我也會保王妃娘娘一世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