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是谷南伊的榮幸
……
谷南伊也知道謝初堯是好意,可他那粗魯的手法,簡直是硬生生地又把她背上長好的傷口撕開,她如何能忍得住?
「你別動了!換個人給我上藥,你——嘶!好疼!」
谷南伊很快又疼出了滿頭大汗,眼淚也洶湧而出,很快把身下的被褥都打濕了。
謝初堯額上的青筋跳了跳,手裡的金瘡葯在床邊一放,發出「噠」的一聲輕響。
男人沉著臉,冷聲問:「換個人給你上藥?換誰來?你是想要見宵,還是硯南碰你?」
谷南伊心頭一顫,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謝見宵和謝硯南來給她上藥?開什麼玩笑!
謝見宵看著無害,也沉默寡言,可其實是這一家子里心腸最硬的那個。他怎麼肯紆尊降貴,來照顧一個自己一直防備著的鄉下女人?
謝硯南更別說了!單是那惡劣的性格,若是要他上手,只怕得把她疼暈過去,謝硯南反倒會樂得發笑!
退無可退,谷南伊只好遲疑著道:「那,要不然,讓向雲來?他……」
他雖然性子有些大大咧咧,可認真做事時,也是非常仔細的。
可谷南伊心裡的話還沒說出來,卻被男人冷聲打斷了:「休想。」
她顧不上委屈,奮力扭頭瞪他:「為什麼?!」
謝初堯一雙劍眉擰的都可以夾死蒼蠅了,右拳握了起來,嘲弄道:「你真當自己是他們的親生母親了?」
雖然向雲如今還小,可谷南伊這樣衣衫不整的樣子,如何能給他瞧?她還敢讓向雲來給她上藥?
谷南伊順著謝初堯的視線看下去,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幾乎已經被剪爛了,也只是因為趴著的緣故,才阻擋著不該露出來的部位。
她怏怏地收回了視線,抿了抿唇,又重新趴了下去。
謝初堯冷哼一聲,重新拿起了瓷瓶,只不過這次換了左手。
而那隻常年握著刀劍,在戰場上拼殺一整日都不會有一絲顫抖的右手,拿起了用來給谷南伊擦拭傷口的軟布。
他沾了些溫水,儘可能輕柔地把凝結在傷口上,混著血污的藥粉硬塊擦了下來。
雖說麻煩了幾倍還不止,可谷南伊確實不覺得疼痛難以忍受了。
即便如此,每每他上手一次,她還是會渾身一顫。
謝初堯瞥了她一眼,見她一聲不吭,攥著床單默默掉眼淚。
谷南伊那雙明亮盈潤的眼睛已經哭得通紅了,腫的像兩顆小核桃。
謝初堯心道,他從未見過這麼愛哭的人。
他在沙場之上,見過丟了一條胳膊、一隻手的將士,那些男人都沒谷南伊這樣能哭。
謝初堯只好集中精神,儘可能快地把傷口處理完了。
最後上完藥粉,男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好了,別哭了。留著些力氣,晚上還要再換一次葯。」
就連謝初堯自己都沒有發現,他聲音里摻了些,幾乎稱得上是如釋重負的情緒。
谷南伊長長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也徹底放鬆下來,軟在了被褥里,彷彿一把張到極致的弓,順著力道緩緩鬆開了。
謝初堯看了有些好笑,他從未接觸過谷南伊這樣怕疼的人——
而她攀爬著猙獰傷口的後背,也是他從來沒有瞧見過的柔軟瑩白,彷彿上好的雪色絲綢,珍貴而柔軟,確實比不得粗布麻衣耐得住磨。
從這一次起,他彷彿知道了谷南伊的更多秘密。
男人收了藥瓶,不經意一般,對床上挺屍的女人說了一句:「這葯有祛疤功效,若你不想日後背上留疤,就老老實實換藥。」
谷南伊在被子里點點頭,悶悶地「唔」了一聲,聲音小的幾乎像是幼貓的第一聲叫。
他挑眉:「嗯?」
謝初堯的聽力一向過人,不可能聽不到。
谷南伊氣呼呼地抬頭,對他道:「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吧?」
她現在不想看到他!
男人輕笑一聲,抬腳離開了房間。
謝初堯原本打算今日從山下隨便找個女郎中給谷南伊上藥,可瞧見她死死忍著眼淚,暴躁又委屈的模樣,竟莫名有些讓人忍不住多逗弄幾下。
總之,她比之前裝聽話的樣子有趣多了。
謝初堯心道:讓外人來,山上小院畢竟不夠謹慎,還是算了。
他就再給她上幾次葯吧,權當謝她昨日對四皇子的捨命相救。
他還是前朝將軍,便宜了這山野村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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