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始作俑者

事情只發生在一瞬間，白凝安還沒來得及拉住那金邊的衣袖，那具小小的身體便被一下扔到了地上。

「你做什麼？」她鳳眼微紅，瞪著花玉樓。

一個小孩子，即便說錯了話，也不值得這樣嚴重的懲罰，她看向花玉樓。看見他眼中清明，憤怒已經佔滿他整個眼神。

他這次明明沒有瘋魔，為什麼還能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

孩子說錯了什麼，他什麼都沒有說錯，白凝安如同身處冰窖一般。她早該知道的，花玉樓殘忍並非來自於他的病症，而是他本身性格中便有。

「放開。」

她是對花玉樓說，也是對那些官兵說，他們仍舊壓制著那對痛徹心扉的父母，不讓他們再去感受一次那幼小身軀的溫度。

「聽她的。」

白凝安眼中流露出的情緒，花玉樓一分不差的看在眼中。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生氣，可是在乎的人被如此污衊，難道不該生氣嗎？

他看著那具屍體，喉中乾澀，要是剛才忍住就好了，明明沒有發病，為什麼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好好的游湖宴會變成了哭天喊地的現場，主角沒了作樂的興趣，其他人也很懂眼色的離去。

自從那件事之後，白凝安便沒有再跟花玉樓說一句話，父母的哭聲依舊縈繞在她耳畔，即使是做戲她也難以忍受。

花玉樓此時有些後悔，不是為了那個孩子，只是因為白凝安此時的沉默。他知道白凝安不想要看到一個這樣殘暴的他，也知道她更願意要他做一個賢明的君主。

「我...」道歉的話在嘴邊卻不知該如何說，他有錯，明知白凝安不喜歡這些，卻還是在她面前做出這種事情。

白凝安越是能夠體會花玉樓的心思，便越絕望。他對殺人沒有任何愧疚之心，不會憐憫，不會同情，只要自己滿足就好。

即便是此時他心懷著所為的歉意，都不過是因為自己對他表露出的情緒，並不為其他人考慮。

夜晚的遊船上點了花燈，地毯已經換新，好像這樣事情就不曾發生過一樣。

「很美不是嗎？」

原本昂貴的琉璃花燈，在這艘畫舫上卻隨處可見。

「很美。」他開口，白凝安總不能不回應。只是再美的東西，一想到這用人血堆積而成，也只會讓人覺得噁心。

察覺到白凝安興緻不高，花玉樓不在說話，只是靜靜侯在一邊。

今晚正是滿月，粼粼波光照拂與湖面。

忽然，湖中心燃起煙火，倒是讓白凝安驚了一驚。

她身後便是溫熱的軀體，那人在她耳邊解釋道：「這是那些道士鼓搗出來的小把戲，可以讓煙火在水面上燃燒，是不是很神奇？」

他極力逗著白凝安說話，可白凝安在短暫的驚訝后便陷入了無盡的死寂。

最後花玉樓要忍不住想要開口的時候，白凝安的聲音輕柔道：「你有過內疚嗎？」

這話太過直白，可是看著白凝安淡然的眼神，花玉樓情不自禁的點點頭，這件事他確實做得不妥。

「你既覺得內疚，為何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做？」白凝安轉過身，冷聲道：「你是為了什麼？」

那雙眼眸中全是凝重和失望，比剛才的冷漠還要刺痛人心，花玉樓一時無言答覆，這樣絢爛的燈火中，只有兩個人的各自沉默。

之後的遊船，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白凝安坐在窗前，還想著那雙懵懂的眼睛。

那樣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就這樣消散在眼前，白凝安心中只覺無限悲涼。

身後婢女為她披上斗篷，夜晚算不得冷，但白凝安的心如同身在冰雪中一樣。

她終於下定決心，支走那些看守她的人，提筆寫下一行字，卷好放入竹筒中。

「煮些麵糰和碎肉，不要放其他東西，」白凝安眉頭微斂，愣神片刻後繼續道：「這是我的習慣，在心情煩躁時能用來鎮靜心神。」

這話自然是假，不過這些婢女本就是照顧她的起居住行，這種簡單的要求自然能夠滿足。

很快，一碗煮熟的肉湯就放了上來。

白凝安支開身側的婢女，站在窗前捏碎那些吃食，撒上藥物放在窗檯。

不一會兒，一隻靈巧的鴿子便蹦蹦跳跳的來了，紅色的尖嘴配上雪白的身子，小小的模樣很是可愛。

它看見那些東西就像是看見了什麼絕世美味，不一會兒就打掃乾淨，白凝安連忙捉住那隻白鴿，在它腿上綁住竹簡。

她做的很熟練，鴿子也訓練有素的任憑她動作，最後甚至在她的掌心蹭了一下，柔軟的羽毛讓白凝安的心情好上不少。

「快去吧。」說這句話的時候白凝安仍在糾結，可回憶中眼前的場景，又讓人不得不狠下心腸，做出決定。

她走到窗前，白鴿已經不見了蹤影：「是時候該開始了。」

消息傳到了宮凌手中，對於白凝安的判斷他自然相信。有了白凝安傳來的消息，他終於能放心的真正開始他們的計劃。

最近宮中的氣氛有些奇怪，白凝安能很明確的感受宮凌所做的事情。

只是這宮中花玉樓的人不在少數，也不知宮凌實施這個計劃，能有幾分成功的把握。

「姑娘！」

當時那位統領跪倒白凝安她面前，花玉樓沒法把憤怒發泄到白凝安身上，也不能不顧白凝安意願懲罰那對夫婦，所以那參與其中的統領自然遭殃。

整整五十杖，差點將他打死在凳上。

僅僅是這樣也罷了，等他回家，卻發現自己家中東西已經被搬空，連位置都被別人佔了。

為了挽回自己的一切，他只能不顧體傷，變賣家產四處打點，才能尋到機會來到白凝安面前。

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按照花玉樓的習慣而來，可到最後，自己還是因為成了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承受了花玉樓所有的怒火。

白凝安看著跪在地上訴說的統領，心中一個計劃悄然形成。

這樣一個深處基層的統領，或許好好利用一番，能然宮凌的行動變的更加順利。

想法一出，白凝安立即安撫了一番統領，將他引薦至宮凌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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