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神仙打架
姚永燦瞥見外甥女臉色很難看,嫉妒之火幾乎從眼睛里冒出來了,不由得皺了皺眉。
在姚永燦看起來,貴妃此舉十分不明智,皇上是什麼人?天下之主,後宮美人如雲,對貴妃的恩寵算是獨一份了。
最重要的是,貴妃的兒子被封為皇太子,是頂天的實惠,貴妃此時若能表現出大家風範,寬容雅量,比拈酸吃醋更能迎合皇上的喜好。
外甥女年輕的時候雖貌美如花,但現在無論如何也不能和韶華正盛的昭妃相提並論,但這些年,皇上的後宮里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過?
只要貴妃沉得住氣,熬到將來太子登基,自有潑天的富貴尊崇,何苦吃一個異族公主的醋?若一不小心惹惱了皇上,只會讓皇上厭棄。
想到這裡,姚永燦身子微彎,臉上堆著忠君愛國的笑容,「皇上,臣認為昭妃娘娘所言極是,烏蘭親王身為大夏駙馬,自知皇上對他恩深似海,粉身碎骨亦難報皇上恩典,他臨時返回,想必有極為難言的苦衷,內心定然十分煎熬,微臣此去,定會協助鋮王將此事處理得圓滿妥帖,絕不傷及兩國情分,並永保長治久安,邊境安寧。」
姚永燦一番話讓皇上很是受用,「姚愛卿之言甚合朕意,鋮王,你定要不虛此行。」
烏蘭加瑪眼底掠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嘲諷之色,快得讓人捕捉不到,卻絲毫不掩她的萬種風情,千般嬌艷。
喬弈緋聽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姚永燦一個閑散伯爺,任個閑職而已,說起話來卻彷彿有經天緯地之才,定國安邦之智,能令四海歸一,天下一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今晚的宮宴,明明鋮王才是主角,誰都知道文寧伯看似在溜須拍馬,實則喧賓奪主,讓人差點誤以為他才是肩負兩國和平重任的主宰,臉皮真是比城牆還厚。
偏偏皇上不僅不怒,反而對文寧伯讚賞有加,喬弈緋看向秦湛的方向,卻見他面無表情,眼神也沒有半點波瀾。
這人真是沉得住氣,喬弈緋乾脆低頭專心對付盤子里的美食,今晚宮宴人不多,御膳房送過來的食物還冒著熱氣,精美細緻,很是可口。
宴會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章貴妃唇角無意識上揚,她明白舅舅的意思,只要能壓制皇后一派,烏蘭加瑪再得寵也翻不了天。
想到這裡,章貴妃鬆了一口氣,朝中許多人都對舅舅的這個伯爺憤憤不平,認為舅舅一無才幹,二無功勞,憑什麼可以得封爵位?
只是,舅舅的本事外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舅舅善察言觀色,揣摩人心,能說會道,連皇上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召舅舅進宮解悶,舅舅往往也能哄得皇上眉開眼笑。
這麼一個會討皇上歡心的人,封個伯爺又有什麼奇怪的?天下什麼事比皇上開心要緊?
太子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了,「父皇放心,朝野皆知,鋮王才幹過人,相信此行定會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廣德侯自然也聽出了弦外之音,他雖然打心眼裡看不起文寧伯這種只會耍嘴皮子的人,但他最近和鋮王有過節,自然樂意看鋮王倒霉,當即粗著嗓門道:「皇上,臣是個粗人,心眼實,不會說好聽的,一心只知道效忠皇上,效忠朝廷,只要對大夏有好處的事,臣萬死不辭。」
接下來又是一片表忠心的聲音,喬弈緋聽得頭痛,雖然秦湛名為使團負責人,但其他成員一個個都是居心叵測,各懷鬼胎,還沒出行,狐狸尾巴就爭相露出來了,比戲檯子都精彩。
還沒啟程,她就知道此行絕對不會寂寞,路上定然精彩紛呈,更不要說到北燕了,這麼一個不倫不類的使團,也虧皇上想得出來。
形勢一片大好,烏蘭加瑪舉起酒杯錦上添花,「皇上駕下文臣武將皆是忠心耿耿的棟樑之材,皇上是有道明君,群臣同心協力,難怪大夏會呈現出此等生機勃勃之象。」
喬弈緋差點以為烏蘭加瑪被人奪舍了,多日不見,一張嘴巴竟能甜如蜜,完全不亞於自己,真是士別三日已非吳下阿蒙。
好聽的話由可心的人說出來,效果自然加倍,皇上笑容愉悅,「諸位愛卿,朕預祝你們一路順風。」
「謝皇上。」
皇后眼底掠過一道暗影,語重心長道:「鋮王,此去北燕路途遙遠,事關邦交,皇上擔心你年輕氣盛,所以多派些得力人手從旁協助,你可要體會皇上磨鍊你的一番苦心。」
不愧是皇后,不著痕迹輕飄飄地就能讓這些跳樑小丑般的牛鬼蛇神自取屈辱,知道自己的位置,不要妄圖在她面前本末倒置,顛倒是非,喬弈緋佩服得五體投地。
秦湛終於站起身來,淡淡道:「兒臣明白,多謝父皇恩典,多謝母后提點。」
宮燈為俊美淡漠的秦湛增添了一層華美的琉璃色光澤,越發顯得他清雅尊貴,太子看在眼裡,不可抑制的嫉妒湧上心頭,神態多了一絲陰鬱,目光落到喬弈緋身上,故作好奇笑道:「聽說寧樂郡主是鋮王舉薦的,本宮有些想不明白,鋮王莫不是有什麼私心吧?」
自從成親之日寧樂郡主突發疾病,靖樂公主臨危受命之後,寧樂郡主就是個尷尬的存在,但畢竟是皇上自己的女兒做了虧心事,總不能朝令夕改地把郡主的封號收回去,一則皇上還沒有不顧形象到這個地步,二則大夏也不差這一個郡主。
太子這麼一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喬弈緋身上來,本來就有人對她的出現心存疑慮。
使團中人個個都大有來頭,唯有她顯得有些古怪,畢竟是郡主,不是普通婢女,但在皇帝面前,大家又不敢問,太子只不過是把大家的疑問說出來了而已。
太子似笑非笑,等著看好戲,連皇上的視線也看了過來,眾人矚目中,秦湛平靜道:「太子英明,臣弟的確有私心。」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這話的意思大家都懂,連皇后臉上都浮現一閃而過的怒意,秦湛這是要氣死她嗎?
姚永燦笑而不語,廣德侯面露哂笑,章貴妃一臉得色,烏蘭加瑪面不改色,坐在後排的徐天舒俊秀的容貌掠過一道訝然。
「哈哈哈!」太子發出愉悅的笑容,看看喬弈緋,又看看秦湛,臉上的笑容都快綳不住了,「寧樂郡主雖然出身是低微了些,但聰明伶俐,容色傾城,也難怪鋮王有此私心,此去北燕,千里迢迢,一如不見,如隔三秋,鋮王向父皇請求寧樂郡主同行,人之常情,人之常情,本宮能理解。」
皇後幾乎要拍案而起了,雍容的面容下已經是壓抑不住的怒火,廣德侯火上澆油,連連頷首,「太子所言甚是。」
有人強忍住笑意,寧樂郡主什麼名聲大家都知道,退婚兩次的人,沒想到素來清高的鋮王居然會看上這樣一個女人,而且還居然堂而皇之帶在身邊?
也有人朝喬弈緋投去鄙夷的目光,這女人憑著一副好皮囊,先是勾引烏蘭親王不成,轉頭就勾搭上鋮王,商家女子,手段果真了得,品行實在叫人不齒。
「郡主同行,乃父皇恩准,太子此言莫非在置喙父皇旨意?」秦湛眸色幽涼,不疾不徐道。
太子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姚永燦見勢不妙,忙笑道:「鋮王此言差矣,太子也是一片兄長好心,履行皇長兄之責,還請鋮王不要介意。」
「本王若是介意,又當如何?」秦湛可不是會給人台階下的人,也不理會姚永燦能把死的說活的一張嘴。
姚永燦畢竟是老江湖,聞言也不急不怒,呵呵兩聲笑,「殿下介意也情有可原,殿下身份尊貴,血氣方剛,看上個姑娘也屬人之常情,殿下放心,大家都年輕過,都懂得。」
神仙打架,喬弈緋很安心地吃著面前一道棗泥糕,御廚手藝不錯,酸甜爽口,安安靜靜做一個看戲的小鬼。
徐天舒看到旁若無人的喬弈緋,臉色晦暗不辨,劍拔弩張到了這份上,她倒是安心吃得下?
秦湛不理會姚永燦,幽深的目光落到太子身上,淡淡道:「太子就不好奇臣弟是怎麼對父皇說的嗎?」
太子眼神一閃,「鋮王不妨告知我等?這樣大家心裡也踏實。」
「寧樂郡主出身商家,通曉北燕風土人情。」除了皇上之外,秦湛波瀾不驚的聲音讓眾人齊齊一驚。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寧樂郡主看起來這麼嬌滴滴一個黃毛丫頭,真的通曉北燕風情?
但幾乎是同時,眾人就把心頭的疑慮壓了下去,有太子前車之鑒,鋮王都已經稟報過皇上了,自己若是再質疑,不是顯得皇上昏庸糊塗嗎?
太子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尷尬起來,他之前說秦湛是私心,沒想到秦湛居然藏了這麼一招,倒打一耙,反倒顯得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皇后臉上終於掠過一道笑意,喬弈緋是真通假通都不要緊,要緊的是秦湛還不至於犯糊塗到這份上。
眾人心思各異中,一道略微有些尖銳的聲音響起來,「就算她通曉北燕風情,我大夏人才濟濟,此等要事,何須一閨閣姑娘出馬?」
姚永燦一聽就皺了眉頭,這個外甥女,就是太沉不住氣了,老是給自己挖坑,他救場的速度都趕不上她挖坑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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