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墨棋,你是要教我寬容,原諒那一套說辭么」
「不是的,娘娘,墨棋只是希望。。」
「奴婢只望娘娘真心快樂。」
真心快樂?!尉遲書冷笑,她的真心快樂
尉遲書很久都不知道真正的快樂是什麼了。
「他們殺尋真,為是傷我的心」
「對尋真,我付出過真心,本宮至今都記得他們嘲弄本宮的嘴臉」
「奴婢偶聽太後殿人提起,就上次左相公子腿傷后,左相與右相在朝廷政見上越發屢屢相對」
「那又怎樣」
「不可不防啊,娘娘」
「一旦左相與右相關係決裂。太后那邊,勢力就會動搖。對娘娘並沒有好處,更何況,娘娘這時候選擇對付韓公子」
「不用擔心,太后的勢力還穩得很」
「這仇,本宮不可能不報」
那時候,她帶去的小廝被韓宴的人圍困著,那時候的她,空有一陽王府郡主的名號,在她眼皮子底下,她見著尋真被拖下去,韓宴用的侮辱,尋真是清倌,在千機樓彈琴不賣身,結果,韓宴找了兩名客人,其中一位還是永安侯的小侯爺。
尉遲書,那時候,她不敢聲張,她是女子,跑來千機樓這種地方。
這也罷了。
為了一個清倌。
這件事傳出去,她郡主的清譽沒有了,父王和母妃也不會高興的。
更何況,她面對的又是一個嫡長公主,還有京城的第一公子,太后的侄子,人稱大周『真皇帝』的人。
這兩個,是無法無天的存在。
那時候的尉遲書,沒法在他們手底下救出尋真。
他們倆,針對的就是她。
尋真被帶到二樓。
她掙脫左右挾持她的人。
匆匆趕往二樓。
隔著那薄薄紅綃,聽見的是一聲聲哀嚎。
她不敢進去
直到後來見到滿身是血的尋真。
那一刻,她感受到自己的無能。
韓宴和汾寧為的就是羞辱她
讓她看見自己的無能。
看她看見自己用冰冷築起的堅硬外殼裡面那顆自卑軟弱的內心。
她可以是冰冷,堅強,理智的尉遲書。
也是柔軟,自卑,自私自憐的尉遲書。
韓宴和汾寧,揭穿她所有外表的華麗,逼她直面她一直最不願直視的自己的另一面。
所有的醜陋都曝光於地面。
所有的脆弱都攤開來,那點可憐的自尊心,被踩的稀碎。
韓宴弄死了人命,尉遲書報官,結果不了了之,韓宴毫髮無傷。
這結果,無疑,她能想到的。
就算她對尋真的感情不值什麼。
但韓宴對她的肆無忌憚,她卻都看見了。
那她又如何放過他。
她就是再卑微,也要跟他一搏,總有一天,她要讓他也如當天換他匍匐在自己腳下。
*
「還有一件事」
「講。。」
「娘娘這陣子可不要出宮了,太后那邊只怕起了疑心」
尉遲書手敲著書桌
「知道了」
「那讓底下那些人都暫時別動」
「奴婢已經這樣做了」
*
「明日一早你陪本宮去皇後殿」
「是」
走在慶毓宮外巷子,只感覺這裡一片祥和安寧,牆邊幾個洒掃的小太監。
門口兩個侍衛。
尉遲書詫異整個慶毓宮,彷彿無人一般。
東西配殿無人。
院中其他花木不顯眼,獨秀玉蘭,繽紛的花朵在枝頭擁簇,品種繁多,令人驚異
剛到門口,坐在大殿外石磯上的綠袖面上帶著驚慌,提裙就要進入,被尉遲書抬手制止,綠袖蒼白著臉,低著頭,畏懼尉遲書眼神如冰的注視。
「裡面怎麼了」
「皇后不是病著,你怎麼不在裡面侍候」
尉遲書聲音不大。
綠袖不答,頭緊緊低著,垂在宮裙身側的手指開始捏著裙角。
「你們在外面候著」
尉遲書吩咐身後的人。
自己進入大殿,走到殿內中間的紅色漆花的冰冷地磚上,層層浩大的紗幔被風揚起,在空曠的空間里翻飛,從屋檐垂下來的琉璃珍珠掛鏈發出清亮的聲響,朱紅的小几紫金香爐香煙繚繚,金碧輝煌的大殿內空無一人
她怔了怔,茫然的站在原地,朝內室看去。
珠簾和一扇魚戲蓮荷的屏風,擋住了一切。
尉遲書進了兩步。
她之前來請安,記得那一扇紫檀玉屏后是一張九龍戲鳳金鑲玉拔步床。
「皇後娘娘」
她站在原地,看著那屏風輕喚。
也不知為何,她並不敢向以往那般,直接繞過屏風,就能瞧見皇后的病體。
她聞到空氣中有股怪異的氣息,但是又不知到底是什麼。
「書兒。」
她正還待說些什麼,皇后已經一身穿戴從屏風后出來。
只是,那金黃色鳳紋錦袍垮在身上,總有點斜,而那黑底纏枝紋的蔽膝更歪在袍面上。
一看就是急急起身。
雲鬢朱釵也有些鬆散。
皇后坐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慢悠悠的喝了起來。
尉遲書站在地上,人高的屏風擋不住那后的身影綽綽。
尉遲書環顧四周,突然看見遺落在屏風一角的佩劍。
她忽的走過去
在皇后驚詫的眼神里,抓起寶劍。
「書兒」
皇后急急從桌旁站起。
尉遲書『唰』的抽出寶劍
直繞到屏風后「出來」
她亮起雪白的刀身。
皇后急急忙忙走過去,不小心踩到裙子,差點崴了腳。
尉遲書已經打開了紫檀寶鈿的衣櫃。
裡面一個男人貼著衣櫃的壁而站,赤著精瘦的上半身。
一條白褲子半耷拉在腰上。
「出來」
「奴才。。淑妃娘娘饒命啊。」
尉遲書將長刀扔在地上。
皇后開始還愣了一愣。
這會子已經淡然的坐在桌邊喝茶。
「淑妃這會子不會要去請太後過來吧」
「書兒,好歹咱們也是姐妹一場」
繚繞的茶水煙霧,模糊了皇后的神情。
尉遲書站在門口,背對著皇后。
背脊一僵。
她空靈的聲音
「太后在大殿帶著眾妃誦經祈福三日,為的是皇後娘娘的病」
「臣妾又何必此刻去驚擾太后,斷了皇后的福澤呢」
皇后唇角一勾,滿意的笑。
尉遲書帶著一行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