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奇怪的脈象
百思不得其解,
苗欣唯一能肯定的,
是慕容婉柔今天的處境,
一定跟她懷孕有關。
做個假設,
假設慕容婉柔意外懷孕,
被慕容涇陽發現了,
並彙報給了慕容康,
那麼,
慕容康和慕容涇陽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遷怒陸子軒?
或許慕容康和慕容涇陽原本沒把陸子軒放在眼睛里,
畢竟,
他們的目標是寒爺這樣的大人物,
陸子軒的級別還不夠。
但因為陸子軒動了皇室的人,
破壞了他們的計劃,
於是,
他們就對陸子軒展開了報復。
這才有了假寒爺設下陷阱殺害陸子軒的事故?
這種假設實在太合理,
給苗欣百思不得其解的所有疑問,
都做了合理解釋。
反正現在就她和塵爺兩個人,
她索性開誠布公地問:「厲氏軍校你那邊查的怎麼樣了?
到底哪個環節出錯,
才會造成陸子軒的悲劇?」
「我不清楚,」塵爺不動聲色,「這件事,
你應該去問大哥,
據我所知,
大哥把調查厲氏軍校的任務,
交給三哥和四哥了。」
「你在跟我打官腔嗎?」苗欣皺眉,「還是說,
這也是黑盾計劃的一部分,
屬於保密內容,
你必須與我虛與委蛇?」
如果是別人這樣說,
塵爺一定會嗤之以鼻,
反正濁者自濁清者清,
他犯不著浪費口舌。
可說這話的人是欣欣寶貝,
用「打官腔」和「虛與委蛇」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
說明欣欣寶貝生氣了。
欣欣寶貝一生氣,
後果很嚴重。
而塵爺,
至今都對前幾天欣欣寶貝打扮得跟妖精似的,
跑去皇家學院娛樂區,
在夜店裡與司徒長風「調.情」之事耿耿於懷。
哪怕眼下已經知道司徒長風是欣欣寶貝的親哥哥,
他也不想繼續這種嘗試。
萬一欣欣寶貝再給他搞出來幾個張長風、李長風的,
那不得要他的命?
稍作權衡,
塵爺便妥協道:「我沒有要騙你的意思,
只是,
這件事情確實沒有證據,
我這邊又不方便介入調查。
畢竟,
厲宸寒這個人,
目前是重點嫌疑人。」
和聰明人打交道的好處在於,
只需要點到為止,
對方就能明白你的心意。
而對於塵爺和苗欣來說,
這種默契,
更像是心靈相通。
所以塵爺一說出「重點嫌疑人」這五個字,
苗欣就全明白了。
「陸子軒的教官是被利用的?」她問。
「嗯,
在陸子軒失蹤的當天,
他也失蹤了。
一開始,
厲氏軍校以為他和陸子軒聯手密逃。
後來軍校高層知道陸子軒被人陷害,
便懷疑教官被人收買。
但,
教官人失蹤了,
藏在他枕頭下面的一條項鏈,
卻沒有帶走。」
「項鏈?」苗欣挑眉,「是他家人的?」
「項鏈吊墜里,
藏著他妻子和兒子的照片。
他們在六年前,
出車禍身亡了。
軍校管理嚴格,
教官和學員都不許佩戴首飾,
他就將項鏈藏在枕芯里,
每天晚上貼著睡覺。
這麼重要的東西,
他不可能不帶走。
除非……」
後面的話,
塵爺沒有說完,
苗欣卻已經明白了。
項鏈是妻子和兒子的遺物,
是教官最寶貴的東西,
如果教官真的被人收買,
逃離厲氏軍校,
那他一定會將項鏈帶走。
可項鏈還在,
便只能說明,
教官不是普通失蹤。
還原一下陸子軒毀容事件的整個經過,
大致是,
那個被陸子軒咬斷手指的假寒爺,
以寒爺的名義,
給陸子軒的教官,
下了道秘密指令。
因為他極有可能是寒爺的克.隆人,
所以教官沒有對他的身份產生任何懷疑,
就直接簡訊指示陸子軒參加營救人質的任務。
非常簡單的圈套,
卻十分有效。
不僅陸子軒成功入套,
還可以在不驚動厲氏軍校的情況下,
把罪責全部推到教官身上。
當然,
前提是,
教官變成死人。
因為死人不會說話,
死無對證。
殊不論教官的警惕性,
單就厲氏軍校那種水潑不進的防範下,
慕容皇室的勢力都能滲透進去,
可見,
慕容康和慕容涇陽的實力有多強。
遲疑一下,
苗欣還是問:「黑盾小組打算接下來怎麼辦?」
問完覺得這問題太唐突,
畢竟她現在已經被黑盾小組除名了,
苗欣又解釋道:「我沒有探聽機密的意思,
也很清楚咱們的紀律。
只是,
這次的任務非同尋常,
慕容皇室的情況,
更是遠比我們之前設想的要複雜得多。
所以,
冥王,
我希望你能站在客觀的角度,
向上級提出申請,
允許我、慕容川、司徒長風和哥哥們,
加入到黑盾行動中來。
我們不需要分享黑盾行動的內部消息,
只是希望,
在你們應付不了複雜局勢的情況下,
可以成為你們的助力。」
苗欣的要求合情合理。
其實,
塵爺從詐死以冷家少家主的身份出現在RSC國開始,
就隱隱察覺到此次任務的艱難程度。
因為沒有內援,
他才不得不跟總統府合作,
以聯姻的方式,
得到總統李靖的支持,
以此來抗衡慕容皇室。
相比之下,
欣欣寶貝組織自己的人堆慕容皇室的滲透,
比他成功得多。
不單單有慕容川和慕容九這兩個對慕容皇族無比熟悉的自己人,
還有慕容皇室的死對頭司徒家族。
都說最了解你的人,
不一定是你的朋友,
有可能,
是你的敵人。
司徒長風身後的司徒家族,
不管從哪方面看,
都比總統府靠譜得多。
還有Hilltop,
別小看這個殺手組織。
他們可是慕容康一手栽培起來的,
比起了解,
大約這世上,
沒有人比Hilltop更了解慕容康的行事手段,
也沒人比Hilltop更痛恨慕容康的背叛。
當然,
總統府身後有軍隊支持。
可欣欣寶貝缺軍隊嗎?
她身後,
可是有厲家兄弟這個堅固後盾的。
從大哥到六哥,
現在有四位哥哥都在RSC國,
搞不好,
四哥和二哥眨眼功夫也能來。
哪怕不指望飛鷹、飛魚和飛豹軍團,
三哥手下還有一批雇傭兵。
這些雇傭兵來自世界各地,
全是以一當百的亡命徒,
就算他們在RSC國發動戰爭,
也不會和華國牽上關係。
越想,
塵爺越覺得自己犯了個超級低級的錯誤,
是他的保守和盲目自信,
才讓黑盾小組的成員們行走在鋼絲上,
甚至讓好幾名戰友,
都失去了生命。
反觀欣欣寶貝,
當真在RSC國混的風生水起,
手下一大堆小迷弟,
組織起來,
那可是數量可觀的一支強有力軍隊。
還有欣欣寶貝本人,
即便慕容康對她不懷好意,
但對比自己來一次皇室山都真么困難,
欣欣寶貝真的成功潛伏在慕容皇室這顆毒蘋果內,
已經成了精的胖蛀蟲了。
不再猶豫,
塵爺重重點頭:「好,
我會儘快跟上級聯繫,
提出申請。」
頓了頓,
又道:「其實,
申不申請,
意義也不大,
你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不是嗎?
而只要你一心向著我,
想要保護我,
哥哥們也好,
司徒長風和慕容川也好,
就連陸子軒,
也都會心甘情願當你的馬前卒。」
「你就這麼自信我一定會向著你,
一定會保護你?」苗欣似笑非笑地斜睨他。
塵爺哪裡受得了她這種眼神?
心頭蕩漾,
攬住苗欣的腰,
直接湊唇親下去。
不過,
這個親吻並沒有持續,
只蜻蜓點水的觸碰了一下,
塵爺便鬆開她,「那當然,
你可是我的Littledarling.」
「噗!」苗欣被他的語氣逗樂了,
在塵爺腰上擰了一把,
才笑道:「冷逸塵先生,
你是打算,
以後都吃軟飯,
讓我養著你嗎?」
塵爺卻極紳士地躬身,
一本正經道:「老婆大人又香又軟,
這麼好的軟飯,
要是能吃一輩子,
是我的榮幸。」
苗欣:「……」
天吶!
太肉麻了,
她的牙根都要酸倒了。
話說,
以前的大魔王,
可是傲嬌又不苟言笑的,
怎麼現在跑來RSC國不到兩個月,
變的這麼會演了?
臉頰和耳根都有些發燙,
苗欣生怕被大魔王看出端倪,
趕緊咳嗽兩聲,
繼續往樓下走去。
塵爺看著她略顯僵硬的脊背,
勾唇,
無聲笑起來。
苗欣的想法很簡單,
誘捕。
她今晚出門的時候,
料到會遇到各種突發情況,
所以身上藏了不少藥物。
但因為不知道具體情況,
所以每種藥物,
只藏了一點點。
這樣的數量,
吸引沙發縫隙里那一罐紅毒蟻還行,
要對付慕容婉柔身上的紅毒蟻和紅蝮蛇,
等同於杯水車薪。
既然信息素不夠,
那就換其他的好了。
譬如,
毒殺。
甭管慕容婉柔身上那些紅毒蟻和紅蝮蛇是不是蠱蟲,
有一點,
苗欣很確定,
那就是,
這世上,
所有有生命的物種,
包括人、動物、昆蟲和植物,
都需要吃飯。
兇手平時給紅毒蟻和紅蝮蛇喂什麼東西苗欣不知道,
但她知道,
RSC國特有的紅毒蟻和紅蝮蛇,
都食肉。
剛好一樓洗手間里,
有大量野獸的新鮮屍體。
苗欣只需要將它們剝皮剔肉,
再加點料,
就大功告成了。
畢竟,
有些藥物聯合作用,
會產生巨大毒性。
所以,
來到一樓后,
塵爺只看見苗欣在洗手間手起刀落,
又將身上的藥物全部取出來,
左一下右一下地往肉里倒,
十幾分鐘,
就調出了半桶加過特殊作料的純肉。
「好了,」苗欣將手洗乾淨,拎著肉就往外走,「咱們上去吧。」
「好!」塵爺趕緊跟上,
順手,
從苗欣手裡接過水桶。
兩人回到三樓卧室時,
小九、慕容川和冷冽三人依舊在面面相覷。
大概是怕手機光線也會驚動紅毒蟻和紅蝮蛇,
三人連手電筒也關了。
好在冷冽比小九冷靜,
又比慕容川聰明,
找了面鏡子,
將樓道里的火把光,
折射了一點點進來。
這亮度跟鬼火差不多,
但有勝於無。
苗欣和塵爺目力極好,
都能夜視,
也不太在意。
倆人提著水桶進來,
苗欣選好位置,
直接將水桶放倒,
並打開蓋子。
她讓眾人退後兩步,
圍著水桶不要出聲。
沒多久,
紅毒蟻和紅蝮蛇便聞到肉香,
開始從孕婦身上爬下來。
起先只有十幾隻紅毒蟻和一兩條紅蝮蛇,
大著膽子鑽進水桶里吃肉,
其他的,
或仔細觀望,
或側耳聆聽,
表現得十分戒備。
然而隨著紅毒蟻和紅蝮蛇吃肉是發出越來越響的「吧唧」聲,
其他紅毒蟻和紅蝮蛇,
終於熬不住了。
細細的一股蟲潮,
變的越來越粗,
越來越多的紅毒蟻和紅蝮蛇從孕婦身上下來,
往水桶處狂奔,
抵達目的地后,
不管不顧,
一窩蜂便扎了進去。
看著那半桶肉,
眨眼功夫就成了滿滿一桶蠕動著的蟲蛇,
冷冽和慕容川下意識往後又退了一步,
小九第一次見這種畫面,
噁心得胃裡不停翻滾。
生怕發出太大動靜,
只能用手捂著嘴,
憋的臉都要紫了。
苗欣和塵爺卻十分鎮定,
兩人一左一右地守在水桶邊,
親眼看見最後一股蟲潮爬進桶里,
而孕婦身上,
再也沒有紅毒蟻下來,
苗欣才彎腰去撿水桶蓋子。
只是,
有人動作比她更快。
她的手指尚未觸碰到,
水桶蓋子已經被塵爺拿走,
迅速蓋在了水桶上。
塵爺還順勢,
將側倒的水桶扶了起來。
冷冽和慕容川擔心水桶蓋子不牢固,
兩人又將厚厚的棉被裹上去,
拿床單死死捆牢,
這才鬆了口氣。
苗欣和小九沒再管蟲蛇,
塵爺一將蓋子蓋上,
小九便點燃火把,
和苗欣一同走到了床頭。
苗欣把孕婦臉上亂糟糟的頭髮撥開,
果然,
露出來一張熟悉的臉,
是慕容婉柔。
沒有像想象中那樣,
五官和臉都被蟲蛇啃爛,
慕容婉柔的臉還算正常,
除了有點浮腫,
並沒有外傷。
小九見慕容婉柔閉著眼睛,
像是昏迷了,
趕緊輕拍慕容婉柔的面頰,
想喚醒她。
苗欣卻阻止道:「先別碰她。
你過去慕容川他們那邊,
要麼轉過身,
要麼你們都出去,
我要脫光她的衣服,
給她做個全身檢查。
順便,
也檢查一下她腹中的胎兒。」
「好好。」小九對這個要求求之不得,
苗欣一說完,
他就招呼著慕容川等人出去了。
塵爺是最後一個出去的,
走的時候,
交代了句「自己小心」,
塵爺還順帶著,
將那隻被包裹成粽子的水桶帶走了。
慕容婉柔呼吸和脈搏都很微弱,
苗欣不敢拖延時間,
迅速解開皮帶,
將她的衣服脫掉。
還是從頭到腳,
一寸一寸進行檢查。
體表上,
看不出任何異常。
只有長時間被皮帶倒懸著捆綁,
勒出來的青紫痕迹,
苗欣一寸寸皮膚和關節觸摸,
肢體和身軀,
也沒有發生骨折現象。
至於內臟?
不藉助輔助工具,
她無法判定。
好在把脈,
也只能查出明顯的滑脈,
未發現其他異常。
「這就好,」苗欣舒出一口氣,「不管你肚子里懷著的是什麼,
至少,
你本人沒有太大問題,
也沒有中毒跡象。」
或許,
那些紅毒蟻和紅蝮蛇,
只是起監督威懾作用的吧?
自我安慰幾句,
苗欣便將注意力集中在慕容婉柔的腹部。
苗欣的中醫,
是大哥厲勛爵手把手教的。
大哥是全球最頂尖的中醫專家,
苗欣不敢說自己學了大哥的七成本領,
但一半,
還是有的。
就這一半的水平,
她已經能在國內中醫界佔據一席之地,
被人稱之為大師了。
可剛才,
她卻把不準慕容婉柔的脈象。
當然,
滑脈是可以把出來的,
但其他方面?
非常奇怪,
把不出慕容婉柔究竟懷了幾胎就算了,
為什麼,
明明能把出其中一胎,
確實有四個月,
其他的,
卻好像不止四個月呢?
難道,
慕容婉柔在跟陸子軒發生那段露水情緣之前,
就已經懷孕了?
這怎麼可能?
已經懷孕的女子,
是不可能再排卵懷孕的。
而陸子軒也親口告訴過苗欣,
那不僅僅是他的第一次,
也是慕容婉柔的第一次。
正因為彼此都是第一次,
所以哪怕是利用和算計,
陸子軒依然對慕容婉柔充滿了愧疚。
既然這樣,
慕容婉柔腹中,
比正常的,
屬於陸子軒的孩子要大的那些胎兒,
究竟是什麼東西?
聯想到剛才爬滿慕容婉柔全身的紅毒蟻和紅蝮蛇,
苗欣腦海里,
突然冒出來個極其大膽的念頭。
會不會,
慕容婉柔所謂的犯罪,
本來就是欲加之罪,
而將她囚禁在這棟別墅的終極目標,
就是她肚子里的寶寶?
這太殘忍、太驚悚,
也太不可思議了。
畢竟,
再瘋狂的科學家,
也沒有拿寶寶做實驗的。
苗欣極力想否定這個想法,
可不知道為什麼,
她越是想否認,
這個念頭,
就變得越強烈。
咽了口口水,
她將手掌輕輕貼在慕容婉柔的肚皮上。
四個月的胎兒是有胎動的,
但因為還太小,
動靜非常微弱,
所以大部分母親,
都感受不到。
然而,
苗欣的掌心剛貼上去不久,
慕容婉柔的肚皮上,
便猛地鼓起來幾個包。
那動靜很大,
力道強烈,
打在苗欣手心上,
居然隱隱發痛。
苗欣嚇得倏地將手收回來,
還沒調整好呼吸,
又察覺到異樣。
她下意識扭頭望去,
登時對上慕容婉柔怨恨瘋狂的眼睛。
「你……」
剛說出一個字,
苗欣便覺眼前一花,
有什麼狠狠迎面撞過來。
她本能地偏開頭,
卻將肩膀暴露在外。
下一秒,
肩膀上一陣劇痛,
已經被慕容婉柔狠狠咬住。
現在是夏天,
每個人穿的都很薄,
苗欣晚上有行動,
雖然沒穿裙子,
卻也只是穿了件長袖襯衣。
慕容婉柔這一下咬的又准又狠,
苗欣只覺肩頭撕心裂肺的疼痛,
生理性淚水唰地直接飆了出來。
對於苗欣來說,
慕容婉柔再兇狠,
也只是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子。
所以她想都不想,
一記手刀,
便往慕容婉柔的后脖頸斬去。
眼看就要將慕容婉柔打暈,
臉頰上卻猛地觸碰到一片濡濕。
苗欣微微側目,
便見,
慕容婉柔雖然咬著她,
卻在哭泣。
她哭的悄無聲息,
既不抽泣,
也不哽咽,
但,
眼淚卻瘋狂地往外涌,
胡亂打濕了她自己的臉,
也沾染到苗欣的肩頭和鬢角。
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一下子塌陷下去一角,
這一手刀,
苗欣再也斬不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