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籌措
「你的生活對我們來說一無是處，所以，如果你沒有其他事情要說的話，埋頭苦幹就行，我們並不想關心你的日常。」
「可是，媽，我就是想……」
「拿出一點男子氣概來，你已經二十二歲了，沒有必要和我們說這些，我們只想知道你能掙多少錢，其餘的我們不想了解。」
「媽，可是……我只是想……」
「夠了！還需要我們把話說的更直接一點嗎？我們不想分擔你的痛苦，就這麼簡單。多大的人了，遇到困難能不能先忍著，我和你爹都能忍，你怎麼忍不了？掙你的錢去吧，回頭好好孝順我們，剩下的，我還是那句話，我們壓根不關心。」
「嘟嘟嘟~~~」
聽筒那邊只剩下冰冷的機械回聲。
我這是在做夢嗎？眼前這一幕如同電影放映一樣，我想做些什麼卻毫無反應，空洞的虛無之中唯有眼前這塊屏幕滾動著老式膠片電影獨有的卡頓和損耗，合理中夾雜一絲詭異。
「歡迎！」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我一跳。
「和上次相同的手段？林夏，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黑暗的迷霧中緩緩走出一個身影，我們那位裝腔作勢的老夥計邁著自信的步伐出現在我面前。
「歡迎來到我的過去。」
「你的過去？」
「對。」
語畢，林夏打一個響指，周圍的空間瞬間充滿光線，刺眼的同時，我從眯縫的視線中看到，原來這裡是一座高大建築物的內部。自然，裡面的陳設儘是林夏過去的片段。
「你不是已經從肖恩嘴裡得知這一切了嗎？」
「那倒沒有，他只告訴我我後腦勺那個玩意兒是你之前的戰備物資。」
從夢中審視林夏，感覺他消瘦不少。
「既然如此，這裡隨時為你開放。」
林夏對自己的過去倒是挺坦然，儘管看上去這些片段都很凄慘。
「我想，你來找我不是單純為了這一件事吧？」
「當然，我這次用電波通過夢境給你傳送VR影像，可不單單是為了告訴你可以窺探我慘不忍睹的過去。」
看來他對自己的身世還是有一點自知之明的。
「你放心，你的日記我還沒有研究透徹，這裡的片段，我可能不太會留意。」
「也罷，只要黑金在你腦子裡一天，這些該死的東西就不會消散。」
「也就是說，這裡的影像會一直存在於我的潛意識？」
「對。」
「那我還有一個問題。」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這裡的東西或多或少都會影響你原本的記憶，進而對你的決策進行干擾，你習慣就好。」
「習慣就好？你說得倒輕巧。」我頓頓，意識到一件事，「等等，那之前阿爾金槍斃我父母的時候，湧進我腦子裡的記憶，是你的？」
「不完全是，畢竟你對你父母的印象也好不到哪兒去。」
雖然我很想反駁，但事實就是如此。
「那也就是說，當負面情緒達到一定程度后，我們的記憶會糅雜在一起，最終以我們意圖看到的形式出現。」
「沒錯。」
一語道破，我恍然大悟。
「你知道嗎？一個灰色背景的原生家庭，會毀掉一代甚至幾代人的未來。」
林夏摘取過一個片段，「欣賞」片刻后，不著邊際地蹦出這一句話。
「為什麼這個時候說這個？」
「沒什麼，我只是看著這些片段，有感而發。」
看不出來，林夏還是一個有故事的老男人。
「這麼說，你對你的父母恨之入骨。」
眼下時間流逝還不算太急，閑聊幾下合情合理。
「沒有，他們至少把我養大，教我識字，供我吃穿，還算不錯。」
「那你這些片段是怎麼來的？」
「這是在教育我，天塌了自己扛。」
「不是，你怎麼了？不會是致幻劑吸多了吧？」
雖然他在我眼裡算半個瘋子，可目前的舉動卻超出我的預料。
「沒有，每次看到這些東西，我的情緒就很複雜，這種情緒又難以言表。」
林夏的眼眸里轉著幾滴眼淚。
我從未想過這個放蕩不羈的老傢伙，有一天會因為自己的過往潸然淚下。
「所以你就把黑金給了我？」
「我給你那個玩意兒另有目的。」
嘖，我信你個鬼。
「我到現在，都還不確定，他們愛不愛我。」
「至少，他們沒讓你餓死街頭。」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手段，我儘力順著他來。
「不是這樣算的，尤其是我們那個年代。在那個生兒育女普遍是為了比較炫耀的年代，養育子女成為一項可以拿的出手的資本，對子女的塑形和壓迫反而成為一種津津樂道的教育手段。」
「你，確定說的不是資本家招童工？」
「小子，你還太嫩。」林夏環視自己的過往雲煙，語重心長地繼續說，「他們可能覺得養孩子和養畜生是一個道理。」
「？」
我一臉疑惑，懷疑林夏是不是投入太深，忘了正事。
「我問你，管你吃住，代價是一生都要按照他們給你安排的路線走，這叫愛嗎？在他們面前，你的愛好，興趣統統都是狗屁，你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滿足他們的虛榮心，為此他們不惜對你進行所謂的未來投資，這樣做的唯一問題，就是你沒有一次失敗的機會。」
「可他們畢竟是你父母……」
我有些詞窮，但又不知說些什麼。誠然我有相似的經歷，但對於他的遭遇我無法感同身受。
「我失敗了，所以他們很果斷地露出他們本來的嘴臉。」林夏幾近凝噎，「滿口的遵孝仁義，一心的世俗名利，打著為好的名號，做著壓榨的手段，這叫愛？」
我向來對他人的情緒波動束手無策，更何況還是這個傢伙。
「林夏，要不你，先去休息休息？」
我能說些什麼！我這清奇的腦迴路能支撐我活下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算了，正事兒要緊。」
語峰一轉，他可算是想起他還有正事沒辦。只是這個情緒變化更加加深了我對對他精神有問題的認知。
「我需要你扶持一個傀儡政權。」
嚯，好傢夥，短短几個字信息量還挺大。
「你想做什麼？」
「幫你。」
「幫我？你知道你這話說出來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嗎？」
「我有我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