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至少我們見證過
第188章至少我們見證過
這個安慰顯然並沒有讓人放鬆下來，大家都嘆了口氣，不過幸虧庄逸明提了個好消息，就算是三叉戟的速度，秘密去往大西洋也需要將近十幾個小時。他們還有充足的時間睡一覺，找到大西洋里是否有魂獸蘇醒的痕迹。
一時間所有人幾乎都做鳥獸散了，畢竟大清早波塞冬就在驚濤駭浪里都把人給吵醒了。現在有了一個補覺的機會，一群人蒼白著臉紛紛去二樓找房間睡覺了。
只有蘇靜溪和凌牧遠還站在原地，就連莊逸明都關掉了和三叉戟之間的網路通信。燈光依然保持在剛才半明半暗的狀態里，蘇靜溪站著沒有動，因此凌牧遠也沒有動。
他們就像是一對被遺忘在了博物館里的蠟像，所有的遊客都已經退場了，但是空氣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讓人覺得格外的舒服。
「不去睡一會兒么？」蘇靜溪看向身邊的少年。
她覺得這一幕，如果是在幾個月之前的話，應該只會是那種出現在夢裡的場景。因為凌牧遠，就是那種學校里的人，都或多或少聽過這個人的名字。
只不過女生們說起來的時候，周圍彷彿自動在冒著粉紅色的泡泡，對男生來說，就難免帶著幾分酸味。
他不怎麼來上課，但老師也從來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多說什麼。千軍萬馬等著擠獨木橋的時候，他早在高二的時候就拿到了國外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只等著時間一到就可以去國外了。
那個時候的蘇靜溪，可能更加沒想到，凌牧遠被傳的神乎其神，從耶魯到牛津再到劍橋，反正常春藤聯盟的幾個大學都被猜了一遍，但是誰都沒猜出來，這所被人誤以為是在國外的大學，其實就在中國昆崙山的深處。
而且，自己還成為了他的校友。
「不用了，我昨晚睡的很好。」凌牧遠看著對方，「你想去最頂層看看么？」
蘇靜溪愕然，「這都被你猜到了？」雖然知道十幾個小時之後，也許會有一場硬仗要打，但是她就是不想睡。她腦海里都是走進波塞冬船艙最深處的時候，看見的那個黑色三叉戟的頂端。
三層高的飛碟形的三叉戟，最頂層是一個半圓的透明玻璃罩。
茶色的玻璃讓人看不清裡面到底是什麼，但站在內部應該可以清晰的觀察到外面的世界吧。現在他們正不斷的往深海之中潛游，誰不想去看看在一望無際的深海之中，向外眺望是什麼景色啊？
「那就去看看吧。」凌牧遠看著歡欣嚮往的少女，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真的可以么？」蘇靜溪睜大了眼睛，沒有蒙特爾的同意，溜上去不會造成什麼破壞吧？
「這裡的一切多半都是由明德爾內部的龐大計算機所控制的，只要不去開啟人工操縱系統，是不會出什麼事的。」凌牧遠示意少女跟上自己的腳步，「我曾經聽說過三叉戟的傳說，但是也從來沒看過。」
但對凌牧遠來說，就算從來沒有看過三叉戟，他應該也不是那種會在別人都睡熟了的時候，偷偷溜上去的人吧。
蘇靜溪跟在少年的身後，看著對方白色的襯衫並不服帖的鼓起來，心裡卻忽然生出了一種十分古怪的情緒，就像是在那個古怪的山谷里，有什麼東西在厚厚的雪地里，抽出嫩芽，又在生根發芽。
在茶褐色的巨大玻璃穹頂下，蘇靜溪環視著四周，幾乎產生了一種不真切的感受。四周無邊無際的黑色海水，將整個潛艇都溫柔的包裹起來，就像是他們此刻並不是要去大西洋深處打怪獸，而是要前往另一場魔幻浪漫的奇妙旅行。
三叉戟散發著柔和的光，這種光經過特殊的處理，並不會在黑暗之中吸引來魚群，所以深海魚們成群結隊的從它身邊游曳穿行，那些幾乎看不清痕迹的水波不停地盪啊盪，連人的心都變得柔軟了起來。
「真美。」蘇靜溪由衷的感嘆道，「只可惜，這場行程結束之後，我們就再也看不到這麼美的景色了。」
三叉戟作為明德爾研製出來的絕密武器，它最終的歸宿只有兩個，要是是和波塞冬一起，永遠偽裝成普通郵輪的模樣在海面漂流。要麼就是有朝一日，真的能夠發揮出它的使命，最終凱旋而歸卻傷痕纍纍，要麼，就徹底沉沒在努菲海域之中。
或許，三叉戟和他們一樣，這是它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平靜而又安逸的在深海之中遨遊吧。
「也許還能看見其他的東西，你見過草原上的流星么，荒蕪草原上的雪地也很美、還有南極廣袤的冰川……」凌牧遠的聲音此刻聽上去格外的溫柔。
「我爸媽的感情，一直很好。所以幾年前，我爸得了重病必須去瑞士修養之後，我媽就跟著他一塊去了瑞士。」凌牧遠站在少女的身邊，額頭的碎發散落下來，卻依然遮不住那一雙寶石般的眼睛。
「我有時候甚至會想，如果我爸的身體支撐不下去了，我媽，是不是也會跟著一起離開。」他看向頭頂黑沉沉，卻又帶著另一種純凈溫柔的頭頂，眼神十分的古怪。
父母之間的恩愛一直都是一種傳奇，周圍的人說其他們都會嘖嘖稱奇，那樣溫柔美好的戀愛，似乎只存在於少不更事的學生時代，一旦步入成年之後，每個人就都像是變成了一塊又冷又硬的饅頭，一口咬下去，除了乾澀之後，別無其他。
但是凌牧遠的父母，卻似乎永遠都活在少年時代。他們為彼此熱烈的燃燒著，即便燒到最後一刻，燒成一堆灰燼也在所不惜。
暗示從來沒有人問過父母所謂愛情的結晶，那個孩子在他父母濃烈的愛情里，又得到了些什麼呢？
「不管怎麼樣，還是要感謝父母把我們生下來啊。」蘇靜溪不知道怎麼安慰對方，只能磕磕絆絆的安慰道，「至少，我們還看到了這麼美的海景。」
是的，至少……我們曾經見證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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