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觸手
第4章觸手
「你們聽說了沒有,昨天晚上西灣路那邊,聽說死了四五個人了!」
「我家就住那邊的,我和你們說,死的都特別詭異,聽說是頭硬生生被人砍下來的,而且在永和那邊,就死了兩個男的,現在路都被封起來了。」
「真的假的,聽上去好嚇人……」
蘇靜溪才坐下來,就聽見身邊的人帶著一種十分興奮的表情,竊竊私語聊著什麼。
「阿溪,你怎麼像被人打了似的,昨晚又出去做兼職了?」烏映萱推了推自己的同桌,「我說你啊,小心年紀輕輕就過勞死了。」
雖然說話難聽,但烏映萱還是從自己書包里遞了一包牛奶過來,「拿去喝吧。」
蘇靜溪倒也沒客氣,同桌三年,烏映萱這個人就是這樣,看上去一副很難搞的千金小姐脾氣,但對身邊的朋友卻都很好。蘇靜溪也沒少受她照顧,一口氣咬著牛奶吸管,少女有氣無力的撐著下頜,「他們在聊什麼呢,說的這麼熱鬧?」
「永和那邊死人了唄,就是你打工的那個西餐廳那邊,有條巷子里死了兩個人。」烏映萱指尖如飛發了一條微信,頭也不回地說道:「你下班小心點,最近還是別去上晚班了,為那幾個錢,不值當。」
「對你來說當然不值當了啊,我的易大小姐,最近又迷上哪個大明星了?」蘇靜溪勉強露出了一抹笑容,插科打諢的岔開了話題,但握著溫熱牛奶的右手卻陡然一緊。
不是幻覺啊……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原來都是真的。寄居在人身體里的怪物,倒在地上的屍體、還有那個黑髮的少年。蘇靜溪低下頭,眼神有些奇怪。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那個男生,真的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雖然不是明星,不過我覺得他比明星還帥啊。不過說起來真奇怪,明明就要高考了,怎麼牧遠都不來上課了?難道傳說是真的,他被保送去歐洲念書了。」烏映萱撐著下巴,眼睛里星星閃爍,標準一臉迷妹模樣。
凌牧遠?蘇靜溪湊過去看了一眼,原來是校內論壇的帖子,裡面有幾張明顯就是偷拍的照片。主角是穿著白襯衫的少年,有一張清俊的面孔,鼻樑筆挺,輪廓分明,如果抓去拍青春校園偶像劇,應該也絲毫沒有違和感。
說起來,凌牧遠的人設,和偶像劇幾乎也沒有什麼差別了。剛轉校過來的高三學生,哪怕只念了幾個月的書,就已經在校內掀起了一陣風波。基本可以說是男生公敵,女生的全民偶像。
只不過這個身世來歷都沉迷的傢伙,在學校里上課的日子基本也是個謎團。蘇靜溪回頭看了一眼,在教室最靠近內側窗戶的角落裡,一張孤零零的桌子已經擺了有大半個月了。
神秘到就算是一個班的同學,蘇靜溪都不太記得,這個傳聞中的班草,到底長什麼樣子來著。也虧得烏映萱這種背英語單詞要死要活的人,還記得清人家的生日和學號。
這種傢伙,來念書應該也不過是走個過場吧,說不定就像是烏映萱說的,也許家裡早就安排好送去哪裡留學深造了。蘇靜溪對這種太耀眼的人一直都沒什麼興趣,正準備收回目光的時候,同桌卻正巧劃過一張照片。
很顯然那也是一張偷拍的照片,只有一張側臉,走在香樟樹下的少年驚鴻一瞥,好像隨時都會消失在人海里。但蘇靜溪卻在這一瞬看得有些出神,這個背影……真的很眼熟啊。
還沒等蘇靜溪想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老師就已經推開門準備上課了。蘇靜溪收斂了心神,認認真真記起了筆記。只是今天的蘇靜溪,明顯有些走神。
等到最後一聲鈴響,蘇靜溪提著書包和烏映萱打了個招呼,就一路往永和街走了過去。
或許是因為毗鄰學校的緣故,永和街一直都挺熱鬧的,但今天的街道就顯得格外冷清了。一路上的幾個行人都神色匆匆,彷彿這裡有什麼吃人的怪物似的。
從永和的盡頭轉過去,就是蘇靜溪每天抄近路回家的地方了。此刻不過是五六點,街上已經沒什麼行人了,看來這裡出現了屍體的事,還是對市民造成了很大的恐慌。
在沒人注意的街角,身材瘦削的少女戴上了帽子,自以為可以隱藏行跡的閃進了被封鎖的警戒線。
巷子口都拉起了黃白相交的警戒線,但卻已經沒人看守了,也許經過白天的取證,這裡再也找不到什麼有價值的證據了。躺在地上的兩具屍體當然不見了,只有一灘未乾的血跡還留在原地,蘇靜溪覺得自己的小腿肚都在發軟,昨天的恐怖印象還停留在腦海里,現在回到了事發地,即便此刻是白天,都讓人忍不住渾身打哆嗦。
她環顧著四周,這裡並沒有遭到太多的破壞,除了屍體被挪走了之外,一切和昨天似乎沒有什麼區別。那一隻殘缺的手臂,也不見了么?
蘇靜溪愣愣地站在原地,其實心裡也有些遲疑。照理說,自己不應該再回到這裡的。無論昨天發生的一切是不是幻覺,她出現在案發現場,如果被監控或者路人看見,說不定會被扭送到公安局吧?
但這條巷子,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呼喚著自己。鋼筋水泥,雜物橫生的巷子,一街之隔就是熱鬧喧嘩的現代化都市,就好像……就好像跨過這條警戒線,就會被拉入到另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去。
對一個普通的高中生來說,應該沒辦法抵抗這樣的好奇心吧?
蘇靜溪試圖說服自己,之所以她會鬼使神差的回到案發現場,真的只是因為好奇。但心底那種奇怪的呼喚卻越發強烈,就好像有一股潮汐,不斷洶湧澎湃衝擊著心臟,驅使她,不得不回到這裡。
少女微微蹲下了身,忽然覺得有些奇怪,明明已經過去了一天之久,為什麼地面上這一灘血跡,卻依然如同剛從傷口中流瀉而出,深紅而濃稠,照理說,不是早就應該乾涸了嗎?
就在她皺眉的剎那,血泊之中,一條觸手猛地伸了出來,死死的纏住了少女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