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黃大仙1
就在我跨過那虛無的門檻時，身後想起了一串風鈴響起的聲音，我回頭一看，身後的階梯與門廊皆已不見蹤影，只余土黃色煙霧。
定睛四看，此時我正處在一個菜園裡，好像種的都是胡蘿蔔，但看那葉子與露出的肉質根部，又不太像，葉子足有半米高，那肉質根部顏色是金黃色。
放眼菜地盡頭，是一間茅草屋，木頭牆，草屋頂。看起來有點像很多農莊里的那種小房子。用一個詞形容，那就是寒酸，一點也沒有神仙洞府的意境啊。
我眼睛在看，腳步繼續往前，與土地婆婆前腳跟後腳。
走進茅屋裡面，進門是個客廳，黃土地面，中間的牆下擺著一張木桌與兩個木凳。婆婆進客廳后右轉，掀開一個藍色布簾，進入另一個小房間。
房間里最顯眼的是一張紅色木床。一頭床腳放著一個小柜子，婆婆走到這柜子面前蹲下身，拉開一個抽屜，摸索了一會兒，拿出來一個黑色的盒子，看那色澤，像是某種石頭。
然後鄭重地跟我說：這裡可是了老婆子最大的家底了，長了有兩百年的人蔘，吃了它，可以幫你迅速增加丹田氣海，疏通周身氣脈，讓你的修行上一個台階。婆婆一邊說，一邊將盒子放在了桌上。
她講的我雖然不太懂，但也知道這婆婆付出之大，連聲感謝，急不可耐地想要打開一睹真容。
婆婆交待說，這人蔘活了兩百年，雖無靈性，但已有神通，為防它逃遁，我給他繫上了符咒紅繩，這紅繩你可千萬不要弄開。我點點頭。
就見婆婆將盒子緩緩地打開，裡面隱隱地有金黃色的光浮現，剛開盒子時，那金光猶如手電筒強光，照得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以防被強光灼燒眼球。
等我再睜開眼時，就見盒子里躺著的哪裡是一棵人蔘，而是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孩子，小臉圓滾滾，小肚子圓鼓鼓，小腿小胳臂肥嘟嘟的，全身不著一物，只腰間系著一根紅繩。
婆婆，這這就是人蔘？
「是啊，兩百年人蔘。」婆婆看出了我的不忍，繼續說道：「你別看它長得像嬰孩，也有表情，但都是無意識的模仿，它還沒有長出靈魄。無痛無感無情。沒什麼的。」
說實話，看著一個這麼可愛的小人，讓我吃了它，我真的是做不到啊。內心陰影太大，吃下它，與人吃人沒什麼區別啊。
土地婆婆見這樣，也不勉強。嘆了口氣說，「萬物皆有因果，順心而為吧。或許有朝一日，它修出靈魄，也未可知。」說著竟然將這人蔘娃娃腰上和紅繩給解開了。
我雖然為土地婆婆此舉暗自開心，但也有些不解，如此寶貴的東西，怎麼就放了呢？
「這人蔘娃娃，對肉體凡胎作用巨大，對我這等靈體沒有效用。這也算是它的一場因果造化吧。」看得出來，婆婆的心裡也還是有點不舍的。小聲地說，「但願它不要再被人抓住啦。」
心裡一時的不忍，不肯吃那兩百年人蔘，但沒有了這人蔘，我這氣脈要如何打通呢？要如何幫助這土地婆婆化解身上的黃大仙的陰毒呢？
「小夥子，我的陰毒無妨，一時之內，不會要了我的命，不過是影響我的修為而已。你不是說你有對付那黃鼠的法門嗎？」
這法門是一個老醫生告訴我的，我也不確定是否見效，但依我對老醫生的印象來推斷，我覺得應該是有效的。他說啊，這黃鼠狼最怕的就是狗血，特別是黑狗血，只要淋在它的身上，便就像硫酸燒在人的身上一樣。還有就是那糯米，灑在它身上，有定身的效果。
土地婆婆聽我講完，老臉上顯出了安心的笑容。「我雖沒聽過這方子，但是也知道，黑狗血為至剛至陽之物，一切陰邪皆懼，而那糯米確有吸附陰靈穢氣之效，想來這方子不虛。」
「婆婆，那你知道去哪裡能找到那個妖怪嗎？找不到我這方子也用不上啊！」
土地婆婆想了想，沉著地說道，這妖物甚是狡詐，要找它不容易。但我有一個笨法子，不妨一試。
土地婆婆找黃大仙的法子，其實很簡單，就是讓我卧底在青崗街那個正被禍害的女孩家，坐等那黃大仙就犯，就是守株待兔嘛。
但目前為止，也就只有這個辦法了，雖然有點冒險——萬一黃大仙提前覺察了這麼辦，我準備的黑狗血與糯米，只能偷地陰它，一旦它有了防備，這就用不上了。但為了得到黃大仙的鬍鬚，解我身上的蠱毒，這個險必須冒。
話說這土地婆婆是怎麼知道哪家正被黃大仙禍害呢？因為上周那家人才來土地廟燒過香，說了家裡姑娘的情況，還說如果姑娘得救，一定前來還願。後來土地婆婆才找到那黃大仙理論，理論不成一神一妖就動了手，結果神受了傷，妖跑了路。
我跟婆婆說，你會跟我一起去胡家等那妖怪嗎？
土地婆婆表示無能為力，作為外神，她是不能夠進人家室的。而且因為那黃大仙與她打過交道，已記下了她的氣息，只要她去了胡家，那黃大仙必定能聞得到，可能就不會出現了。
我表示壓力山，一個啥都不會的人怎麼對付一個修行的妖怪！
婆婆安慰我，說那黃大仙並不是什麼厲害的妖怪，只不過天生氣息具有迷惑心性的功能，只要你提前防備著，在口中嚼上清新精神的食物，便不會上它的道，它就拿你沒什麼辦法了。
聽婆婆說完，我想到了風油精。
當天夜裡，我按著土地婆婆講的地址，找到了那戶人家。
這戶人家臨著街，大門正對著街，一對木色大門，還是嶄新的，看得出來，剛換不久。一邊的門開著，一邊門關著。我走到開著的門前，客廳里有對中年夫婦，男的精瘦，女的肥胖，大約都在五十歲左右。
我講明了來意，聽說你們家姑娘出了意外，恰好我懂點東西，就來幫你家看看。
這夫婦倆聽我講完，高興得不得了，立即把我請進客廳，給我倒茶。我說茶就不用了，帶我到你家姑娘房間看看吧。
走進姑娘的房間，就見一個臉色蠟黃的姑娘，躺在床上。見我進屋，眼球轉了轉，便不再有任何錶示，姑娘的媽媽叫了她，她反而轉過臉去，不看她媽媽。
我自然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對夫婦倆說，我知道了，我們出去聊吧。
來到客廳，我便故作神秘地把事前準備好的一套說辭拿了出來：姑娘問題很嚴重啊，她這是撞了黃大仙，被吸了元氣，元氣都快耗幹了，一定要馬上辦，否則命在旦夕……雖然嚴重，但是呢也有解決的方法。只要是抓住了它，將它的腦子煮了湯喝，就能馬上復元（當然，這些都是事先土地婆婆告訴我的）。
夫婦倆聽我說完，先是萬分感謝，但又犯起難來，問我，可否有把握抓得住它，要是抓不住它，反而觸怒了它，不是分分鐘要害死我們家閨女？
我知道，他們是看我就是個普通人，不像有什麼神通的樣子。雖然心裡有點不爽，但也能理解，畢竟人命關天，慎重一點是必須的。
我便佯裝憤怒，區區一個黃大仙怎麼難得了我，想當初不知拿了多少只。如果你們不相信我，那我就走了，你們就等著給女兒收屍吧。
不是我喜歡裝大尾巴狼，而是畢竟在社會上混了這麼久，也懂得些人心。要化解他人的懷疑，要麼是展現你的實力，要麼是展現你的高人姿態。既然我的實力無法展現，就只有展現這種高人姿態了。
夫婦倆見我這樣，沉默了片刻，然後那胖女人先開口，讓我不要跟他們這種有眼不識泰山的人生氣，請求我留下來幫他家捉拿黃大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