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鬼吻

第195章 鬼吻

嬰鬼慢慢往前走,聲音更加低沉了,像一隻受傷的狼仔,「就是樓下的怪蟲子,它們一口一吃掉了爸爸的鬼魂,就跟小蟲吃樹葉一樣,爸爸一轉眼什麼都沒有了,連一絲東西都沒有留下。」

不知道為什麼,這嬰鬼多傷心一份,它給我的壓迫就增大一分,似乎這嬰鬼本身就是因為爸爸被吃掉的執念而生,所以只要提到這個它的執念就更加明顯,執念愈明,它的鬼體便愈威力巨大,這個發現讓我膽寒。

「你奶奶不是很疼你嗎?有奶奶不也很好嗎?」我只想終結爸爸的話題。

「奶奶?我哪有什麼奶奶?」這個小嬰鬼不再那麼憤怒,給我的壓力沒有再增加。

「你看不見你奶奶?」這句話一問我,我便回想起女鬼與這小鬼似乎都看不見葉老太的鬼體,這是為什麼?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媽媽已經走了,你就留下來做我爸爸吧,我一定很聽話的,我一定是個乖寶寶。」這種話放在生活中,應該是很可引起人同情的話語,但是你看到一個可怖的小鬼,用狼嘯的聲音說出來,你除了發抖,絕不會生出其它的感情。

這句話說完,嬰鬼又離我更近一步了,我已經退無可退,身後就是牆壁。而嬰鬼話語里的另一重信息也嚇到我了,它說吃掉它爸爸的是樓下的蟲子,也就是說門外的獅頭蟲已突破了大門進入了屋內?!

如果那些蟲子真的跑了進來,在這樣封閉的空間內,要比眼前這嬰鬼還要恐怖幾百倍啊,會把我咬得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這時,我真的聽到了樓下地板上有呼啦呼啦的聲音,那是蟲子的身體在地上蠕動的聲音。

怎麼辦?怎麼辦?

我真氣已完全沒了,我手中的養魂木手環也不翼而飛,我還能有什麼底牌?

我還有個屁的底牌?

不能慌,不能慌,天道存一,我又沒做什麼虧心事,老天爺也會為我保留一線生機的。

我在腦中默念了一遍靜心咒,呼吸漸漸通暢,頭腦漸漸清明起來。

眼前的這一切,都與那葉老太的鬼魂有關。

而那葉老太引我入局,也並非是要置我於死地。她很明顯是因為某種執念滯留人間,不過是等一個人來解決那個執念,只要我解脫了她的執念,她便會超脫人間了,那麼她布的這個局也會不攻自破。

她的執念是什麼?就是讓她家人的真實遭遇被人了解。

我已經知道是她殺死了自己的兒媳,而且是在馬應龍的誘騙之下完成的,那麼馬應龍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再結合嬰鬼剛才的描述——他爸爸鬼魂被那些獅頭蟲子吃掉了。我現在才想起來,或許打從我在門外看到那些鬼與獅頭蟲開始,便是葉老太的鬼魂在給我某種提示。

我一動不動,飛速轉動大腦。

在這種情境下,奮力衝突,苦苦掙扎,就是必死之局,只有早點找到真相才能逃出生天。因此我頂住巨大的恐懼,在面對嬰鬼一步步逼近,以及從樓梯口出現的蟲子大軍時,我仍然一動不動,將所有的能量都專註到大腦中,加速腦中信息的組合整理。

所有的信盵,一條條、一幕幕、一片片,在我腦中重新排列組合,從亂碼狀態變成了一個稍稍成形的信息流,再注入大膽的猜想,它們便組成了三種可能的事實。

第一種可能是,馬應龍誘騙葉老太殺掉兒媳,是為了將兒媳鬼魂培養成可供他驅使的厲鬼,孕婦含恨死去,怨氣深重,再加上體內還有孩童,便可獲得鬼母與鬼子,這二者組合威力巨大。後來被葉老太兒子發現了真相,為避免真相被公開,便讓蟲子吃掉了兒子及他的鬼魂。

第二種可能是,馬應龍單純就是為了收集憤怒情緒,我知道對某些邪派來說,憤怒情緒是一種能量,如癢氣般重要,病危之人需要在純氧環境中存活,而某些邪派在充滿憤怒的環境中修行會迅速提高修為。

第三種可能,馬應龍誘騙你殺掉兒媳,是為了激發葉兒子的憤怒痛苦,然後再獲得他的靈魂,因為那些獅頭蟲需要你兒子的靈魂。至於葉老太的兒子靈魂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暫時未知。

將這些信息串聯到一起,組合成了這三種可能,雖然每一種都涉及到神秘的力量,並不能用科學與解釋,但依據直覺與邏輯,我最認可還是第三種可能,不管了,生死就在一線之間。

此時,嬰鬼的雙手已握住了我的脖子,透骨的寒意讓我的脖子上結出了冰霜,在它身後是密密碼碼的獅頭蟲,獅頭高昂,似乎在等待著我靈魂出竊,然後全軍撕咬。

不管了,我大聲喊出:馬應龍誘騙你殺掉兒媳,是為了激發你兒子的憤怒痛苦,然後再獲得他的靈魂,因為那些獅頭蟲需要你兒子的靈魂。

就在我喊出這句話時,我脖子上的冰寒之意不見了。

我睜開眼,眼前的嬰鬼又變成了一個正常孩童的模樣,它吮著手指,睜著大眼睛盯著我,好像第一次看見我似的,眼裡滿是好奇。

我再看地板上,那些蟲子身體慢慢虛無,化為一道道黑煙,這些黑煙聚攏在一起,化為一個老婆婆的模樣。

滿是皺紋卻慈祥的面容,頭髮微微捲曲,身上穿著一套黑色的長裙,整個人看起來與葉老太原先的鬼樣完全不同,應該這才是她活著時的真實模樣吧。

就在這時,一顆紅色的燈籠浮現在她的後方,那燈籠上有一個大大的鳳字,她似乎有所感應,回頭去看那燈籠,在她看到燈籠那一刻,燈籠似乎也有所感應,裡面的光似乎閃了一。

難道這燈籠也是有生命的?或是由某種智慧生物操控著?

葉老太朝我深深地一鞠躬,再抬起頭時,臉上已滿是淚水,此時這神態與活人無異,難以將她與最開始的可怖樣子聯繫起來。

她轉頭看向地上的嬰鬼,臉上滿是慈愛,她蹲下身,朝嬰鬼拍拍手。

嬰鬼放下吮吸的手指,大笑著張開雙臂,向奶奶跑去,這或許是它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奶奶,但是血脈的連接使它們天生親近,它如一支小鳥般張開翅膀向老鳥飛去。

葉老太雙手接住嬰鬼,將它摟進懷裡,以嘴唇親吻嬰鬼的頭髮,臉上儘是幸福。

看到這一幕鬼吻,我又悲傷,又開心。

家人團圓本是令人開心的事,不過這一番團圓卻是死後相聚,而且還是親人相殘之後,實在令人傷感,如果沒有馬應龍,這一家人奶奶、爸爸、媽媽、孩子,就是幸福的一家四口……最慘的要屬葉老太的兒子葉宏,死後竟然連鬼魂都被吃掉了,從世界上砌底地消失了。這比死不瞑目、挫骨揚灰還要凄慘十倍百倍。

這馬應龍為什麼要飼養那些獅頭怪蟲?

我隱隱預感這背後必定是個驚天大陰謀,而且或許還與我有絲絲關聯,要不然我為什麼會在夢中夢到獅頭怪蟲?而且在夢裡那些獅頭蟲彷彿對我還有某種情感,這就太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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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蠱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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