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承者10
崇凌到底給了三人緩衝,讓他們處理張強的屍體,衛生間是池疏跟他一起去的。裹好屍體,立刻抬著送去工具房。
清洗了雙手,幾人坐在客廳。
江薇問道:「我們已經知道晚上的規則,今晚,是不是就安全了?」
崇凌笑笑:「誰知道呢。」
這種模稜兩可的回答,令江薇三個又緊張了。
池疏卻一直在想什麼:「你有沒有注意到房間里的情況?床上有兩床被子,但只用了一床,從壓痕褶皺看,兩人是並排躺著睡的。」
崇凌知道他在說什麼,點頭道:「所以兩人應該不是表兄妹,而是情人。」
女人對這種話題很敏感,江薇馬上反應過來:「你們說的是趙曉琴和張強?」
不算太意外。
趙曉琴年輕漂亮,池培倫卻五十多歲,且繁忙,身體每況愈下,所以能給與趙曉琴的就是錢。趙曉琴得到了錢,又有大把空閑時間,又有了別的需求,所以暗中又找了個男人,試圖麵包和愛情兼顧。
那麼,趙曉琴腹中孩子的父親就值得商榷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池疏提及這個,是想到一個被推遲的疑問:「昨天在池培理死後,我們曾質疑過,為何趙曉琴沒聽到書房動靜。我們推測,當時兩人不在房間,那麼,他們去哪兒了?」
「有什麼關係嗎?」李浩洋質疑。就算找出原因,又對眼下情況有什麼幫助?已經死了三個人,殺他們的是鬼!
池疏看著三張迷茫的臉,為崇凌感到同情。
李浩洋很活躍,但一直沒在狀態;方毅言語吝惜,好歹從偶爾的發言,證明他在用心;江薇大概年長几歲,又在職場歷練過,有一定的觀察和思考,但並不能幫上崇凌,因為她太畏懼,不敢獨自行動。
他們都依賴著崇凌,依賴他的經驗、情報、分析等等。
崇凌對此沒有煩躁,依舊一貫的溫和:「我們懷疑池培倫的死是謀殺。陳律師19日晚上9點才會來別墅,很可能在那之前我們都處於危險之中。目前我們掌握的信息還不足,一旦有變故,會打的我們措手不及。」
池疏接著說:「所以我們有一個猜想,若是找出兇手,是否會平息二叔的執念?」
他沒有直接說出「鬼」,但這句話本身的意思卻很明白。
崇凌只是看看他,沒說什麼。
至於其他三個,根本沒意識到。
「找兇手?」三人為此興奮。只要不是跟鬼對上就行,再者說,懷疑對象也沒幾個,一個個排查就行。
「你有什麼想法?」崇凌問道。
池疏想了一會兒:「我想再回趙曉琴的房間去看看。」
實際上,他對於昨晚趙曉琴不在房間的去向,並沒覺得藏有什麼大秘密,但就是在意。之所以要去查,也是長久以來形成的習慣,更是一種直覺。很多時候,案件重要的線索,就藏在不起眼的小地方。
房間里狀況並沒改變,血跡仍在。
這裡只是客房,作為暫住,趙曉琴的東西不多,要緊東西都會收在行李箱或手提包里。五個人翻找,不多時就將趙曉琴的所有東西都找到了——衣服、化妝品、首飾、瓶裝葉酸、幾袋小零食等,手機和充電器就放在床頭櫃。
池疏拿起紅色手機,有鎖。
李浩洋見了,說道:「交給我。」
「你會開鎖?」池疏挺意外。
「看同學弄過,挺簡單的。想要保證手機里的數據不丟失,最好用電腦。」李浩洋說著,將張強和趙曉琴的手機一起拿了:「那會兒我看到小玲房間有個筆記本電腦,借著用用。」
別的也沒什麼發現,乾脆到樓下等。
李浩洋那邊擺弄了十來分鐘就完工,兩個手機鎖都解開了。
池疏和崇凌各拿了一個檢查。
池疏查看的是趙曉琴的手機,相冊里有很多自拍照,簡訊則暴露的多些,有跟張強曖昧的交談內容,某些言語隱晦,卻真實的證明了趙曉琴懷的孩子的確是張強的。
一樣樣細緻的翻看,突然發現了一條錄音,日期是昨晚20:15。
池疏將其點開,聽到的竟然是池培理和池雅的對話。
——三叔要跟我說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提前道聲恭喜,小雅你可是雙喜臨門啊。可惜你爸爸看不到了,但話說回來,若你爸還活著,你這事兒還真不能成。
這話似乎惹惱了池雅,池雅的聲音冷了——三叔!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的那份東西爸爸早就給你了,信託基金,每年支取一定的額度,終生的。爸爸也是用心良苦。三叔,這次的遺囑,本來已經沒有你的份額,你卻能再得一份,也是大喜事!
——生什麼氣嘛,三叔就是說說。你呀,看著挺柔弱的小姑娘,性子這麼倔呢,跟你媽一樣。這性子吃虧啊!當初你媽如果不是性子這麼要強,能跟你爸總吵架嗎?不吵架,你爸外頭能找人嗎?你也是,仗著你爸疼你,一個勁兒的氣他,聽說那天晚上你們還吵架了?
——三叔沒別的事,我回房了!
——等等。小雅,說個正事。你一向聰明,三叔我呢,平時開銷大,想多分點錢。你跟你哥也不願意家產被外人得去吧?你看看來的都是什麼人,情婦、私生子,嘖,說句不好聽的,我看那幾個沒一個長得像你爸。
——這是爸爸定好的遺囑。
——事在人為嘛。跟你哥說說,咱們自家好商量。
這段錄音僅有1分12秒,乍看沒什麼重要內容,卻值得琢磨。
「張強手機有同樣的一條錄音,大概是做備份的。」崇凌說道。
池疏分析道:「從錄音來看,三叔找池雅,主要是為遺囑,想要弄掉你們四個的繼承份額。前面的話都是鋪墊,倒也透露了兩件事:一,池雅和羅文軒定親,二叔是不滿意的;二,池雅跟二叔的關係也比較緊張,且二叔出事的當晚,兩人還吵過架。」
崇凌接過話:「錄音的是趙曉琴,聽著對話比較完整,基本排除意外撞見再錄音的可能。那麼,有兩個疑問:一,趙曉琴是盯著池培理還是池雅,目的是什麼?二,錄音中似乎沒什麼敏感內容,趙曉琴為什麼要保留?還謹慎的做備份。」
「拉攏我們?」李浩洋猜測:「畢竟池培理不止想對付趙曉琴,還有我們四個,趙曉琴勢弱,想跟我們聯合。口說無憑,錄音可以證明啊。」
江薇也提出自己的看法:「或者,趙曉琴是想用錄音做籌碼。我們不是要找殺死池培倫的兇手嗎?池雅跟他吵過架,又被反對婚事,有殺人的動機啊。池培理也一樣,池雅說了,池培理只有信託基金每年定額的支取,根本不夠他花銷,為此產生矛盾衝突,也可能殺人。」
池疏卻覺得,還欠缺點兒什麼。
崇凌提道:「池培倫的死,認定的是心臟病發,發現時人躺在床上,疑似睡夢中死亡。死亡時間是夜裡2點多。這表示,若他的死真有內情,必然是謀殺,而不是激/情殺人。
謀殺需要計劃,需要布局,很隱蔽,起碼在死亡被發現時,所有人都認為是病亡。所以,當晚在別墅內的每一個人,都有嫌疑。
找兇手,要謹慎,我們恐怕只有一次機會。」
最後一句說得隱晦。
據崇凌猜測,若是找出兇手,肯定要提交。但提交給誰?以怎樣的方式?目前不得而知。遊戲絕不會讓他們一個個嘗試,只怕一旦提交錯誤,就會以死亡作為代價。
「我去問問小玲。」這是昨晚就定好的計劃,卻因一個個變故險些忘記了。
小玲忙完了手頭的事情,在房裡休息。
池疏過來時,小玲手裡握著手機,不知看著什麼而發獃。
「池疏少爺?」小玲忙站起身。
「我有點兒事想問問你。二叔的屍體是誰發現的?」
「是、是我。」小玲回想起那一幕,緊緊抿了抿嘴唇,雙手也緊張的交握:「在先生生前,別墅里人挺多,門衛、司機、園丁,女傭算上我在內,一共四個,大家都各司其職。我原本的工作並不包括幫廚,而是負責別墅三樓的清潔管理,因著三樓就只有先生住,所以實際上我就是照管先生的卧室、書房、休閑室,也照料先生起居。
那天早上,我照常在7點去先生卧室。先生的作息一向很規律,早飯在7:30,他提前10分鐘就會下樓。但那天我敲了門,沒有回應,門沒有反鎖,我一扭把手就開了。
我喊了兩聲,沒人應。我覺得挺奇怪,先生身體不好,睡眠質量也差,有個響動就會醒,卻對我的聲音沒反應。我就湊近了去看,卻發現先生的臉色不對,嘴唇發紫,好像連呼吸都沒有。
我正害怕,趙小姐進來了,她大叫了一聲,之後大少爺大小姐等人,都來了。」
「那天留宿的人多,有人住在三樓嗎?」池疏問。
「只有趙小姐住在三樓,池培理先生住的那間。」
「能給我描述一下卧室的情況嗎?你進去時是什麼樣?」
誰知小玲卻道:「張伯有鑰匙,池疏少爺可以親自去看。」
池疏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你是說,二叔的卧室還保留著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