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愛人15
在石青竹的再三邀請之下,池疏四人相繼落座,但沒敢靠的太近。攝像師更是離的很遠,只不敢跑,忍著恐懼繼續拍攝。
「我和柏蒼結婚了,這很不容易。我們沒有大宴賓客,只是買下這個房子,作為我們的家,這個花園也是我們從無到有一點一點親手打理出來的。」
花房中很安靜,只有石青竹娓娓講述聲。
崇凌坐在池疏身邊,一直抓著池疏的手,有些用力。到了這裡,自然是全新戒備,崇凌發現了這個花房的不簡單,尤其是見識了詭異的根球,那麼,花房裡再有類似的植物也不令人意外。
看似平和的場面,若對方翻臉,他們已然落在虎口,想逃,太難了。
池疏感覺到崇凌傳遞過來的情緒,心下也明白。
他一邊聽著石青竹的講述,一邊觀察這對夫妻。
「石青竹」這個人,袁柏蒼的很多老同學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佟柯,卻憤憤表示她不是石青竹。難道和這個冒牌袁柏蒼一樣,也是個頂替者?但意義在哪裡?同樣的,雖說知道了面前這個「袁柏蒼」是假的,其是袁柏蒼的舊同事,可,為什麼要有這樣一個頂替者?欺騙自我,假裝自己愛的人始終存在嗎?
只不過,佟柯安然活著,逆推一下,他所說的「她不是石青竹」應該不是什麼大秘密,起碼不能真的威脅石青竹,所以被石青竹放任不管。
這一點也是池疏後來想到的。
琢磨了很久,池疏才想到一種可能,頂替身份這件事肯定是袁柏蒼知情,也同意,甚至在老同學佟柯知道后,袁柏蒼反去安撫勸說,但佟柯雖不再提,心裡依舊不贊同,這也成了這對老同學這些年不聯繫不往來的關鍵原因。
這就說得通了,否則同在一個城市,又是大學同寢室好友,沒道理不來往。
再繞回最開始,袁家父母為什麼不喜歡石青竹?甚至拿斷絕關係來逼迫袁柏蒼?看看蔣茹,為什麼袁家就同意?不談感情方面,在世俗眼中,蔣茹和石青竹兩個人,不論在外貌、性格、工作等方面,都是石青竹更勝一籌,石青竹的劣勢在於和原生家庭關係決裂,以及學歷不如蔣茹高,但即便如此,也不至於鬧到那麼僵硬決絕的地步。
「在結婚的頭兩年,生活很平順,我們的感情並沒有隨著結婚而變淡,但是,生活總不可能一帆風順。柏蒼的父母希望抱孫子,見我們遲遲沒動靜,催了又催,直至後來,逼著我們離婚。」
講到這裡,石青竹沒有任何低落難過,反倒聲音略微上揚,透著一點詭異的輕快,像是說著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一樣。
「雖然他們很過分,但看在柏蒼的面上,我不會和他們計較。」
這時,崇凌突然出聲:「袁太太,能和袁家父母電話連線一下嗎?我聽說他們去年來過花城,應該也是為孩子的事情來的吧。我想知道你們是如何達成和解的?」
「這個啊……」石青竹略有為難:「只怕不行啊。老人家的思想已經固化,尤其牽扯到孫輩,實在難以說通。其實那一次,我們是不歡而散。我覺得還是不去打攪他們的好,不然,怕是會遷怒到你們身上。」
池疏立刻接過話:「既然是這樣,那就算了。」
池疏很清楚,崇凌之所以提起這個話題,是猜測袁家那邊出事了,試探一下石青竹的態度。石青竹的應對很自然,但話外之音不能細細琢磨,真要和袁家聯繫,總覺得會觸發什麼危險。
原本放在口袋裡的那截桃樹枝,從進入這裡就一直在發燙,之前面對石青竹過於緊張,現在才發現,桃木枝已然焚成了灰燼。
這東西,真是浪費了,原本該作為「警鈴」使用的。
石青竹還在講述:「為什麼婚姻一定要有孩子呢?我們是因愛而結婚,就算沒有孩子,也不影響我們相愛。孩子,應該是對幸福家庭的錦上添花,卻不該是婚姻存在的唯一理由。可惜,我無法說服他們,而我,也不可能退讓。你們猜,我是怎麼處理這件事的呢?」
「暫時保留一點小懸念,如果故事講完,你們的拍攝就結束了吧?我還想再發布一個小任務。」
池疏等人屏息凝視,唯恐對方翻臉。
「你們看到那個花圃了嗎?」石青竹抬手一指。
在幾步外有個兩三米的花圃,半人高,比較窄,是用來隔斷花園空間的。花圃內有肥沃的泥土,卻空置著,沒有栽種任何花草。
「我想在花圃里栽種玫瑰,現在正是栽花種草的好季節。玫瑰象徵著愛情,也會祝福愛情。你們幫我種花吧,等玫瑰盛開,送給你們作為禮物,祝福你們也找到各自的愛情。」
種花?
「這裡有三個花枝,還是你們親手摘回來的,就用它們插扦吧。」石青竹又指了指桌上水晶瓶里的玫瑰花枝。
「哦,還少一個。」石青竹看了孫茂一眼。
「我不用……」孫茂巴不得沒自己的事兒,可話剛出口就被截斷了。
「放心,插扦的材料並不缺少。」一直緘默不語的「袁柏蒼」,從始至終,不論石青竹在說什麼,他都是沉默的聆聽,溫和的微笑,全然的包容放縱。直到這時,他又恰到好處的出聲,依著石青竹的心意行事。
池疏沒放棄觀察他。
這人是袁柏蒼的替身,言行舉動也明顯依從石青竹,乍看是傀儡,可那雙注視石青竹的眼睛充滿了溫柔,那是看愛人的目光,也是能打動人的目光。
就算是傀儡,也是個擁有自我意識和情感的傀儡。
「袁柏蒼」拿了剪子,從花盆裡剪了一截玫瑰花枝,遞給孫茂。
孫茂不得不接了。
攝像師似回了神,小心的挪動腳步,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乾笑解釋:「我、我找個好拍攝的角度。」
池疏提醒了一句:「堅持一下,只剩最後一點鏡頭,拍完就結束了。」
攝像師乾笑著點頭,當他越過花圃,猛地拔腿跨過玻璃門,也不顧攝像機摔在地上,叫喊著朝外跑。
攝像師一跑,引得孫茂葉秋也想跑。
卻在這時,只聽到攝像師一聲慘叫,咕咚摔地的悶響,而後就見一根綠色藤蔓在地上蠕動,將已然昏迷的攝像師重新拖回花園。
「啊!!」葉秋控制不住的大喊。
「閉嘴!閉嘴!」孫茂暴躁的低吼,臉色陣陣發白,看看那詭異竄動的藤蔓,再看看崇凌池疏,不禁抓緊了手裡的玫瑰花枝,尖銳的花刺扎破他的手,他痛呼了一下,習慣性的要將東西給扔了,猛地想起花枝是那對夫妻給的任務,又硬生生忍住。
崇凌和池疏對視了一眼,將摔在地上的攝像機撿起來,端放在地上,對準花圃。
這麼一來,鏡頭只會勉強將花圃攝入,而人,只能排到腿部以下。只不過,他們只要確保攝像機在拍攝,畫面拍的如何,並不重要。
「袁柏蒼」無視了幾人恐懼的表現,依舊如同一位和善的主人。
「現在是中午,陽光有些大,其實是不適合移植插扦的,不過,問題也不大。開始吧。」
池疏站在花圃前,這裡已經有準備好的花鏟。
插扦種花其實很簡單,只是……
池疏問道:「只要種下去就行嗎?」
「種下它,難道不是為等待它盛開嗎?將它種下去,養護它,等它盛開,你們的任務就完成了。」這次講的很詳細,也使得他們沒了幻想。
正常玫瑰苗哪可能快速生長、盛開?
而這裡的玫瑰苗若要開花,尋常肥料是不行的,那麼特殊的養料從哪兒來?恐怕,要從池疏他們身上來,四個人種下四支苗,四個人也是花苗的儲備糧,吃了他們,就能開花。
這就成了悖論。
怎麼才能在不喪命的情況下,讓玫瑰盛開?
正在這時,孫茂突然動了,他跑向昏迷的攝像師,將攝像師拖到花圃一端用腳踩著,抓了花鏟刨坑,將花枝插扦,埋土。
一邊做,一邊眼睛警惕的盯著池疏他們,嘴裡說道:「這人是我的!」
插扦一支花苗是很快的,話音還沒落就做完了,他彎腰將攝像師抱起來放在花圃上,湊到剛剛插扦的花枝旁邊。
「用他!用他做養料,足夠開花了,足夠了。」孫茂又是恐懼,又是緊繃,嘴裡喃喃念個不停。
見花枝對送到嘴邊的攝像師無動於衷,孫茂也是狠辣,抓了花鏟在攝像師手腕處狠狠一剁。
「啊——」攝像師痛苦的蘇醒,拚命掙扎,被孫茂死死按在花圃上。
攝像師手腕被剷出一個大口子,鮮血噴涌,灑落在泥土和花枝上。
幾乎是肉眼可見的,本來有些懨懨的花枝宛如吸食了甘露,挺直了枝葉,煥發了濃烈的生機。在泥土之下,微微抖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
孫茂只顧得壓制攝像師,卻見余光中一道影子從泥土裡射出,緊接著脖頸刺痛,下意識伸手一摸,摸了滿手的鮮血。
竟是花枝底下生出了根,根從泥土下射出,扎入了他的脖子。
在池疏的眼中,那根彷彿吸管,將鮮紅的血液從孫茂脖子吸出,不斷傳輸到花枝根部。花枝在極快的生長、蛻變,拔高、枝葉挺括,並在頂端結出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