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記錯的人是你
無喜盯著那銀面,暗自猜測這面具背後究竟藏著怎樣一個人,竟讓人如此捉摸不透。
銀面人用餘光瞥她,「你一直盯著我幹什麼?」
「你…」無喜稍作猶豫,還是將心中疑問說了出來,「來相國府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你。」銀面人答。
「我?」無喜頓時睜大了眼,完全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想想又覺得並非全無道理,誰讓她那日親眼見他殺死了客棧店小二呢?
想了想,追問道,「那你為何還不動手?」
「沒到時候,自然不會動手。」
無喜連忙閉緊嘴巴,後悔哪壺不開提哪壺。如今二人被困在這狹小的柴房之內,相府後院因大火亂作一團,若是銀面人預備就此了結她的性命,連呼救也無人聽。
見小黑貓睡熟了,銀面人起身將它安置在無喜先前用破布條堆起的臨時「窩」里,站起了身。無喜連忙後退兩步,腰背抵在牆角,試圖將自己的目標縮小再縮小。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她昂起頭,直視銀面人,「你說你只殺該殺之人,為何又要殺我?」
「我何時說過要殺你?」
「誒?」無喜驚得張大了嘴巴,愣在原地。
銀面人席地而坐,看也沒看她,「我不過是奉人之命暫時看守你而已。」
「奉誰的命?」無喜追問。
「無可奉告。」銀面人冷冷答道。
無喜暗自思忖,這樣說來,那日客棧一面也定非偶然。可是不對呀,先前聽客棧老闆娘的意思,賬房橫遭洗劫,這人該是為謀財,怎又會撞上自己?難道就只是為了那塊玉佩?
她轉了轉眼珠,靠近銀面人。
「你之前說過只要我老老實實回答問題,你就把玉佩還給我,現在還作數嗎?」
「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銀面人淡淡應道。
無喜見他不承認,睜圓了眼睛,「你這人怎麼這樣?那日你親口說的,就在這柴房裡。這才過了多久,你就忘了?」
銀面人輕輕扯了嘴角,冷哼一聲,「你記錯了。這是兩件不相干的事。」
「不可能。你分明說過。」
「我說確認了你的身份,玉佩自然會回到你手上。你問我什麼身份,我說回答問題就告訴你。你拒絕了。沒想到你竟想要篡改歷史,是覺得旁人都沒有記性,連兩日前親口說過的話也不記得?」
這話將無喜問愣了,她蹙眉細想,好像確實如此。記錯的人是她。
銀面人不再答話,盤腿靜坐,連眼睛都閉上了。
無喜靠在牆角,聽外面喧鬧聲漸小,猜測後院大火已被撲滅,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雖說爹還沒有正式認回自己,可這相府好歹也算是她的家,若是就這樣被一把火燒沒了,她可就真的再無家可歸了。
心一定,眼皮便開始打架。銀面人還在,無喜努力跟困意作鬥爭,沒一會兒便敗下陣來,沉沉睡去了。
睜開眼時,天已蒙蒙亮。小黑貓窩在柴房角落睡得香,銀面人早已不見蹤影。無喜走到門邊,伸手一推,發現柴房門竟又被鎖住了。
正廳之上,梁中道居中而坐,面色陰沉。
「沒想到在我相府之內,竟有人敢私自放火。」說罷,他看向立在堂中的小廝,「昨晚膳房起火一事究竟查清楚沒有?」
「查清楚了。」那人連聲答道,「是灶中柴火未滅,引燃了旁邊堆砌的木料藤筐,進而引發大火。火勢不大,半個時辰不到就撲滅了,沒有人員傷亡。」
聽了這話,站在一旁的趙大娘緊張起來。
「老爺,每晚離開膳房以前,我都會再三確認灶火已熄滅,昨晚也是如此,實在不知道這火…實在不知道這火為什麼會燒起來…」
她為相府做事不是一天兩天了,幾乎可以算是下人之中的元老。也正因如此,大夫人才會將總管膳房一事交由她手,沒想到竟出了這麼大的事。
「那就繼續查。看看究竟是哪個膽大包天的,竟深夜在膳房私自動火,怕不是想要置我梁府之人於死地!」
梁中道發話,辦事小廝片刻不敢耽擱,得了令,抬腳出去了。
膳房下人人人自危,垂頭立在堂中聽憑發落,尤其是站在後面那兩個入府不足一年的新人,早已是瑟瑟發抖,就快嚇得尿褲子了。
大夫人見此情形,開了口。
「老爺,這些都是府里的老人兒,向來做事可靠。起火的原因要查,事情也要有人做,現在把人都圈在這裡,誰來做事呢?」
「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梁中道問道。
「我看就先讓他們回去做事,該配合調查的時候再差人過去盤問。事情水落石出需要時間,在此之前,大家理應各司其職。再說,火勢已平息,最重要的是沒人受傷。」
聽到大夫人幫忙說話,下人更加惴惴不安起來。
「後院原是你的地盤,既然你說如此,那便如此吧。」梁中道點了頭,「此時未查清以前不可對外聲張,都把自己的嘴看緊了。」
說完,他起身離開,只剩大夫人留在正廳。
前頭的事結束了,後頭的賬卻還沒算完。
見梁中道徹底走遠了,龔齊美站起身,走到趙大娘面前,揚手就是一巴掌。她鳳眼輕抬,惡狠狠盯著眼前人,「作為膳房總管,發生如此紕漏,你該當何罪?!」
趙大娘連忙跪下,哭求大夫人饒自己一次。立在後面的丫鬟早已嚇呆了,剛剛還天真的以為事情有緩,沒想到這懲罰正在後面等著她們呢。
「掌嘴二十。」大夫人輕啟朱唇,看也沒看下人一眼,直接發落,「每人扣三月月錢。」
聽到這話,下人接連跪地。在相國府里當下人無非是為謀生計混飯吃,如今不明不白便被剋扣三個月的月錢,大家實在難以接受。
「不服管的領了罰直接打發出去。」龔齊美目不斜視,囑咐完紅纓,挪著款款的步子出去了。
正廳哀聲一片,紅纓扭頭瞪眼,下人們頓時被嚇得禁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