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勉強無用
荒廢兩年,眼看著普濟學堂就要修繕完畢,重開指日可待。城中百姓口口相傳,沒一個不贊言王人好心善,日後定能成一代明君。
丞王府內,侍女由後門進來,匆匆來到正屋,將在街上所見所聞一個細節不落彙報給坐於主位上的四王爺。
「依我看,三王爺這是要趁機籠絡人心。」侍女眉頭輕蹙,語氣憂心,「他在世人面前一向有口皆碑,很得民心。林家又以樂善好施聞名,如今他重開普濟學堂,就是想將林家當年的榮光一併加在自己身上。」
「呵。」四王爺冷笑一聲,「若是民心向誰,誰就能當帝王,這天下豈不早就大亂了?」
「可明珍皇后在宮中一家獨大,根本沒有能與之抗衡之人,照此發展,恐怕這王位…」說著,侍女抿起嘴唇,面容嚴肅。
「你是想說,這王位非他莫屬。」丞王站起身,將侍女未說出口的話補充完整。
自太子李夜儒殞命火海,眾皇子遷出宮中各自為王已過七年。這七年裡發生了很多事,三皇子李夜言既是明珍皇后唯一的親生兒子,又深得民心、品行兼備,本是獨一無二的繼位人選。可如今這城中多了個半路殺出手握兵權的四皇子,暫成雙足鼎立之勢。
大多數人對四皇子李夜丞的過去並不了解,僅剩幾個了解內情的人也絕不會將這秘密說出去。對他來說,這宮中皇位是志在必得。
「這皇位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世人不懂,難道你也不懂嗎?」
侍女垂手立在一旁,不由攥了拳。
「我懂。」
「換做旁人無妨,但若那人的兒子一朝繼承大統,你我將再無可能見天日。」
大夫人院里,梁子苓正磨著龔齊美,想叫她找個理由帶自己出府轉轉。
「娘,你就幫幫我嘛,眼看著普濟學堂就要開了,言哥哥現在肯定整日在那兒。這麼好的機會錯過了,又不知下次是什麼時候。」
龔齊美看她,「這話你怎麼不去同你爹講?」
梁子苓撅起嘴,「明知故問嘛。」
自打那日言王來訪退還書籍,她險些在眾人面前駁了親爹臉面,梁中道便勒令她近日不許出門,好好獃在家裡反省自己。可相府大小姐的人生字典里壓根兒就沒有這兩個字,她又不覺得自己有錯,哪還會反省呢?
「這才幾日你就忍不住了,高門大戶小姐深居閨中久不出門的比比皆是,換做是你,還不早給憋死了。」大夫人打趣道。
「比比皆是?哪有啊。」梁子苓不服。
「眼前不就有一個。」
「眼前?」梁子苓四下張望,好奇地問道,「在哪裡呀?」
大夫人搖了頭,嘆氣一聲,無奈道,「你呀你,是不是也太過於目中無人了。難道連自己的妹妹都不認得了?」
梁子苓這才意識到母親說的是那個性格古怪、整日將自己悶在房中舞文弄墨的三小姐梁子瑩。她個性一向與旁人大不同,拿她做例子顯然不適當。
「要我說奇怪的人是她,男不男女不女,也不知道整天都在想什麼。」梁子苓說著指了指自己的頭,「我看啊,她八成是這裡有問題。」
「可不敢亂說。」大夫人即刻制止,「這話被旁人聽到了,又不知要傳出多少閑話來。你還想當三王妃不想了?」
這稱號對梁子苓可算靈丹妙藥,出口藥到病除,什麼行為舉止都能規勸住。這不,話音將將落,她已把後面的盡數吞了回去。
「母親教訓的是,我記住了。」
「行了,你也別在這裡討巧了。」大夫人道,「再過幾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到時候想出府還不容易?」
梁子苓這才意識到,她馬上就要十七了。
晚上,蘭香端了燭燈進屋,發現梁子苓正破天荒做起女紅,不由驚住了。她湊上前,見那雪白絲帕上不知何時多了半隻歪歪扭扭的大肥鵝,論形沒形,論樣沒樣,拿到秀坊絕對是當垃圾都嫌糟蹋的貨色。
「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麼?」
梁子苓放下針線,將帕子展開給她看,「你瞧我繡的怎麼樣?」
蘭香臉上掛了笑,「小姐繡的,自然都是好的。」
她素來言行有度,可面對眼前這歪七扭八的走線,實在編不出更多唬人的鬼話了。
「我打算綉一對鴛鴦,送給言哥哥。」
蘭香吞了口水,湊上前去,「小姐,你若是想送三王爺什麼直接央我出去買就行了,綉活兒傷眼睛呢。」
說這話時,她視線落在梁子苓蔥根一樣的細白手指上,發現上面多了點點紅斑,方才知道為了綉這不知名的大肥鵝,她竟已吃了不少苦頭。
「那怎麼能一樣,我親手繡的這世上獨一份兒,豈是外面尋常物件兒可比?」梁子苓將帕子舉到燭燈邊,細細端詳,嘴角掛滿笑意,末了暗嘆一聲,「言哥哥一定會喜歡的。」
蘭香沒作聲,畢竟壞的話她是不敢說,好的又實在難違心,只得由她去了。
得知這事,無喜憂心忡忡。
「你說,小姐除了長得美,還有什麼優點沒有?」細思一會兒,她遲疑著開了口。
蘭香想了半晌,緩緩搖了頭。
「小姐脾氣不好,琴棋書畫樣樣不通,又不愛讀書,若不是先前老爺雇了先生專來府里教書,恐怕到現在還連大字都不識一個。」
對於這事,無喜多少知道一點兒。時至今日相府仍然每日有先生上門,帶著小姐們讀書認字,只是梁子苓從未去過。這樣一個燙手山芋,若要三王爺接手,豈不是也坑了他?
「小姐好奇怪,既然知道王爺喜歡有學問的姑娘,為何不多讀些書?」
「以前也是試過的,」蘭香如實答,「只是小姐天生不是讀書的料,翻不過幾頁書就要打瞌睡。勉強無用,最後只得做罷了。」
無喜嘆了氣,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嬌小姐,半點兒苦也吃不得。此路不通,只好另尋他法。
「一模一樣的絲帕,要多少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