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原來是他

一重一重的庭院在眼前展開，萬凌心盡量屏住那些回憶，不讓他們竄出來。

很快，就到了延壽殿，「萬小姐請，邵王殿下，就在裡面侯著了。」

延壽殿，這是以前給太妃們住的，如今陛下春秋正盛，那些老太妃們也都一一去了。

這殿閣也就空置了下來，萬凌心還記得上一世自己來過這裡，是一副破敗的樣子。

可眼前的景象卻大不相同，這裡看著整潔而有序，下人們也都一副謹慎的樣子。

「萬小姐好。」

「萬小姐好。」

這一路走進去，便一路有太監或者宮女上來請安問好，一切都覺得很是怪異。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就跑了出來。

「姐姐，我可是把你盼來了，他們都不讓我出去。」

「凌軒，你怎麼在這裡？」萬凌心萬萬沒想到，會在皇宮之中遇到弟弟。

「哎，說來話長，咱們先進去吧。」

「不是有什麼邵王殿下，要見我嗎，等我見完了他，再來跟你敘話啊。」

「傻姐姐，我就是他們所謂的邵王殿下啊。」

彷彿為了驗證，旁邊的小太監立即過來證實到，「殿下說的是，我們都是伺候邵王殿下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快來說清楚，我都感覺懵了呢。」

萬凌心只覺得一切都變的不可思議，眼前的人明明是凌軒，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是一起長大的手足。怎麼就變成了什麼邵王殿下？

現在想起在街上，許公子比劃的那個手勢，可不就是手足嘛。

也是，他現在已經不能提凌軒的名字，這怕也是要避諱的。

「別說是你被搞糊塗了，就是我現在也是覺得腦子裡暈乎乎的，沒有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呢。他們把我拘在這裡，又不讓我出去。

我說要見母親，他們說母親已經雲遊去了；我說要見你，他們又說你去了朝天觀，並不好通傳。

但早上我聽見嘉陵太子去了朝天觀，回來跟陛下說朝天觀有個姓萬的丫頭特別有意思。正纏著陛下，要給他賜婚呢。

我一聽就急了，纏了一個黃門太監去給你送個信，讓你進宮來商量商量這事情怎麼辦。」

萬凌心看弟弟還是那般親切，並沒有因為說母親弟弟不是萬家的血脈就生出什麼分別心來。不管怎樣，這都是跟她的弟弟，是跟她一起長大的最親的人。

「凌軒，你別急，慢慢說。我且問你，是母親送你來這裡的嗎？」

凌軒點點頭，眼睫毛忽閃忽閃，看著甚是可愛，就像在家時一樣的乖巧。

「母親送了你去朝天觀，回來就帶了我入宮來了，也不知她跟陛下說了什麼，陛下就下了諭旨，說封我什麼邵王。

冊封大典要等下個月了，欽天監說這個月都沒有好日子。

詔書倒是已經讓禮部去擬了，可是陛下那裡，甚至沒有召見過我。」

萬凌心感覺弟弟在尋找依靠，尋找一個最可信的人來幫他化解危局。在以往的生活中，不管弟弟遇到什麼難題，都是交給自己來處理的。現在想來，他也的確沒有其他人可以依靠。

說起來他是家中的獨子，可是父親與他並不親近，母親更是雲遊各處，偶爾回來一下。

主持中饋的雪姨娘更是對他客客氣氣，妹妹凌息更是不跟他們在一處。

雖然家中沒有人對他不好，可那種疏離和客氣，並不像是親人。

唯有萬凌心一直待他是親弟弟一般，也唯有二人的情誼穿越了這麼多年的光陰，在萬凌心重生之後依然時刻溫暖著她。

現在是她該回饋弟弟的時候了，上一世她虧欠了弟弟，以為讓他去修道就可以讓兩個人的人生都得到扭轉。

可惜，他並沒有修道的天賦，在朝天觀的幾年間受盡了冷遇，後來更是因為被萬凌心拖累，在發配充軍的路上得了疫病死了。

這一次，她在心中暗暗發誓，無論怎樣，她都要護他的周全。

理清了頭緒，萬凌心決定不管弟弟陷身在怎樣的處境中，她都願意幫助他，只要他需要，哪怕是帶著他逃離宮廷呢，也不是不可以。

「嘉陵太子我早上的確見過了，他的事可以先擱一擱。我們先來說你的事情。

凌軒，你喜歡這皇宮嗎？你相信陛下與你有著特殊的血脈關係嗎？」

凌軒搖搖頭，「我不知母親給陛下說了什麼，更不知他們打的什麼算盤。母親前腳將你送進朝天觀，後腳就將我送進了這宮中。

我怎麼感覺，這個布局，倒像是互相牽制一般。」

凌軒撓撓頭，他一直對母親很是崇拜，但對母親的舉動十分的不解。

小的時候，他說要跟母親去修道，說也想雲遊天下，可是母親總是輕輕一笑，「凌軒，你是人間富貴花，並不是仙基道骨，沒有緣分勉強不得。」

「你還記得嗎，母親說我不是仙基道骨，是人間富貴花，當時我還不懂，現在想來，她說的都是真的。而家中有仙基道骨的人，是你，姐姐，你從出生起就是天命之女，如果我做了邵王，可以幫你，那就做吧。

我不在乎跟那個皇帝有沒有什麼血脈相連，我只在乎姐姐。」

他說的情真意切，說的眼淚汪汪，完全不像是一個乍然富貴的幸運兒，倒像是受了多大委屈的小人兒。

桃夭在一邊看了許久，一直在忍耐，此刻見凌軒拉著小姐的衣袖，整個人都埋在她的肩窩裡，身子還在一起一伏的，像是在抽泣。

她立即跳出來，拍了拍凌軒的肩膀。

「你要把我家小姐的衣服都弄濕了，一個男孩子，怎麼哭起來這麼多眼淚。」

凌軒抬起頭，眼神迷離，他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小姑娘，這顯然不是桃葉，因為年紀小了很多。

「姐姐，這不是桃葉啊，桃葉呢，她沒跟著你嗎？」

「這是桃夭，我新收的……」她本來想說是靈獸麒麟兒的，人一想弟弟剛剛被斷了修道的奢望，再那靈獸去刺激他，實在是有點殘忍了。

「那桃葉呢，她沒有跟著母親先回去嗎？」萬凌心忽然想到桃葉還不知所蹤，不由得心裡開始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