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放下執念
阿琰要用至親的骨血來養一隻蠱王。但他不想讓念兒知道自己還活著,就只能用這種迂迴的辦法。只有完全恢複本性阿琰才敢現身,告訴念兒他回來了,他是真正的爹爹。尋思了良久,阿琰站起來朝著念兒離開的方向看去。但根本連念兒的身影都看不到。他長長舒了一口氣,希望女兒一切安好,也希望銘夏能夠儘快找到她。之前阿琰在山洞裡抹掉了銘夏留下的記號,只是想要拖延一點時間,並沒有惡意。他需要時間來布局,不聲不響又不被察覺的拿到念兒的血。現在自己要專心養蠱,不能再跟著念兒了,所以還是把她交給銘夏吧。晌午十分,一個漂亮的少年焦急的來到了花芸的寨子。少年看起來十分著急,多日的奔波也顯得有些疲憊。但少年見人就問:「有沒有看見一個騎著白牛的女孩?十來歲,長得很漂亮。」「我見過。」花芸聞聲跑出來,將一個竹筒扔過去:「她來了就打人搶東西,還留下這個玩意說是交換。」銘夏將竹筒接在手裡,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東西。他養蠱的竹筒有特別的講究,是經過特殊處理的。所以不管多去多久,竹筒都依然保持剛剛砍下來的青綠色,還會散發淡淡的竹香。只是竹筒里的葯蠱似乎不太對勁兒?銘夏拔下塞子往裡一看,楞住了。連忙將幾隻葯蠱倒在手心裡,看見已經變了顏色而不再是雪白的葯蠱,臉色就變了。「那女孩怎麼樣了?」銘夏急著問花芸:「她有沒有受傷,還是生病了?」「沒事啊。」花芸搖頭:「打人的時候還挺有勁兒的。」「可是這個……」銘夏將葯蠱托著給花茗看:「蠱蟲顏色變了,證明她身體抱恙。」「不懂。」花芸解釋:「我也不會養這東西。用血餵了一次,就不那麼白白亮亮的可愛了。」銘夏又追問一句:「用你的血喂的?」「不是。別人的血。」花芸馬上否認:「放血這種事,當然是別人來最好。」銘夏聽完才鬆了口氣。他專門為念兒培育的葯蠱,用別人的血飼餵當然就失去了藥效,顏色也就改變了。不是念兒有事就好,幾隻葯蠱無所謂的。「那她現在在哪兒?」銘夏趕緊朝四處看看,怕念兒就躲在附近,看見自己就跑了。花芸道:「一早已經走了。不過給她準備了很多吃喝穿用,雖然不能保證過個溫飽的冬天,但是找到下一個寨子打劫之前,肯定是衣食無憂的。」都說狗改不了吃那個啥。花芸不敢明目張胆的用這話來形容念兒,但她覺得念兒在自己這裡打不過,肯定還要去別處張揚。小姑娘個性太嬌縱了,又可愛又可氣。不過人家生來命好,有這麼多人寵著、護著她。銘夏沒注意花芸若有所思的表情,而是問她:「那她去了哪裡?什麼方向?」「雪山。」花芸回過神來指了指:「她說去雪山找她舅舅。」銘夏頓時想起看到海市蜃樓里的男子,連忙道:「謝謝你,我馬上去找。」「喂。」花芸喊了一聲。看到銘夏回頭,花芸笑道:「借你一匹馬吧,應該可以追上那頭白牛。」「好,謝謝。」銘夏這才恍然,難怪自己這些天都追不上念兒。兩條腿的,怎麼跑得過四條腿的!真是越著急越添亂。他本來還納悶怎麼和念兒總是差了一步,原來……一匹黑色的駿馬被牽來,韁繩遞到銘夏的手上。銘夏看看那匹馬,真的是神駿非常。只是看起來齒齡大了,馬的身形雖然矯健,但眼神里透出一股子老馬才有的睿智和悲涼。馬是和狗一樣是通人性的動物。而且馬的壽命更長,也就更懂得許多世間滄桑。銘夏還有些納悶,怎麼要借給自己一匹這麼老的馬?真要是在路上跑死了,不會讓自己賠吧。「它快二十歲了,雖然已經過了壯年,但也沒到馬上就死的地步。」花芸拍拍黑色駿馬的脖頸,道:「而且這些年把它養的很好,運動也適當。速度雖然不比當年,但耐力還是一樣的好。如果不是想讓它去看看原來的主人,就留在寨子里養老了。」原來的主人?銘夏覺得這話有點奇怪,就問:「那我把它騎走了,它原來的主人回來不是又見不到?」「不會。」花芸搖頭道:「反正我們寨子就這麼一匹馬可以遠行,你只要好好的照顧它,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會好好照顧它,找到人就將它送回來。」銘夏翻身上了馬背,不忘道謝,然後騎馬遠去了。馬蹄聲輕快而去,小屋的門再次打開。阿琰一臉欣慰的呼出一口氣,是又放下了一樁心事。這匹黑馬是他和喬夕月第一次馴服的那匹,當時的蠻荒大陸還沒有可供使用的馬匹。若非是馭獸的高手,幾乎沒有可能擁有這樣一匹好馬。這麼多年了,當年神駿威風的頭馬也變成了老馬。阿琰覺得它已經沒有太多年可以等下去,何況喬夕月未必還會再回來這裡。索性就讓銘夏將它帶走吧,等到喬夕月找到銘夏和念兒,自然可以看到這匹馬。至於喬夕月還能否認出它,又或是這匹馬對她來說早就沒有任何意義,阿琰都不必去關心。既然決定放下,那就只留下最後的、也是最美好的回憶吧。又何必去影響現在的喬夕月,何必打擾和破壞她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寧靜與美滿。想通了的那一瞬間,阿琰覺得心臟驟縮,痛到無法呼吸像是要死掉一樣。可他又覺得心裡說不出的敞亮,應該是真的放下了吧。能夠放開手,不證明他不會痛。是把那份執念深深的埋藏起來,願意為她和女兒生,也能為她們去死。而她們過的幸福快樂的時候,自己寧願這樣痛徹心肺,依然要默默地站在遠處不去打擾。視線蒙上了一層水汽,但嘴角卻慢慢勾起,露出一個微笑。而此時正在路邊休息的念兒,突然就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尖,念兒從包袱里翻出一件冬衣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