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一支火箭

「嗚——嗚——嗚——」

噴著火花帶閃電的特製飛箭落到了敵軍陣中，一聲巨響過後，劉方的耳朵叮地一下陷入了空白。他長大了嘴巴，呆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鎧甲齊整的士兵們化作了塵土。

不是誇張而是實打實的塵土，風一吹，就散在了泥地里，再也分不出區別來。原本的皮毛骨肉血就那麼沒有了，沒有了……

劉方吐了吐飄進嘴裡的骨灰，瞠目結舌地說道：「我滴個乖乖……」

一支箭，千人亡。

包括劉方在內的所有人，全都失去了心神。射箭的女子再度搭箭拉弦，但見弓如滿月，箭如流星，鮮紅的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桂圓圓的面上淡淡的，眼睛里泛著滿不在乎的光。

彷彿這一切根本就不值得大驚小怪。

先聲奪人的桂圓圓大獲全勝，兵士們可以毫髮無損的回營休息，自是歡天喜地。可兩位將軍的心裡卻百味雜陳，破案、建城、打仗，還有天理局不能做的事嗎？

若是這火箭能夠大批量生產，那，日後的戰爭就不再只是血肉之軀對抗長槍短刀了……得此火藥者，可得天下。

叛軍節節敗退，天理局以勢如破竹的速度收復失地。張禮征大喜，臉上時時掛著笑，大肆獎賞了一幹將領。

桂圓圓的火箭在皇城司的推波助瀾下，被各路說書人大肆宣揚。天然茶社也不能免俗，趙居簡請了一位剛出師的說書先生，收費不高，水平也不錯。

女扮男裝的成毓之坐在最角落的桌子上，專心地磕著松子。利貞聽得入迷，錢楚楚狐疑地邊喝茶邊挑刺。

「既然那個桂圓圓那麼厲害，那陛下還派大軍去做什麼？」

「小心為上咯，萬一火箭不靈了呢。」利貞道。

「這麼大的功勞可怎麼賞喲，陛下就不怕功高震主？萬一這箭要是射到了紫微宮裡呢……」

錢楚楚的嗓音細弱蚊吶可還是把利貞嚇個半死，成毓之搖搖頭，問聲說道。

「天理局能夠依附的只有陛下，桂氏火箭雖然威力巨大，但是所需的材料也不菲。更何況，比起天理局，陛下現在更煩惱的是該如何對付那些坐不住的武將們吧。」

「唔……也是，這戲啊，出場的角色越多才越好看。」

利貞倒是很樂觀：「叛軍殺光了，大軍損失也很小，說書先生們還賺了個盆滿缽滿，也不算太糟糕嘛。」

「利貞說得是，只不過，災民好像被大家遺忘了。」

成毓之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沉甸甸的壓在了錢楚楚和利貞身上。是啊，遠離殺戮的人，當然可以把這一切都當做熱鬧來大聊特聊。待叛亂結束后再去賑災，還有多少人能活下來？

荼蘼還帶著昨夜的月色，芒草半含著清晨的露珠。

綠水漾漾，淙淙流出，直達梧桐鎮的津渡。初夏的東風，和煦嫻靜似閨閣淑女。

烏鴉的啼叫時斷時續，一團團飛蟲飛來飛去。河水倒映著梧桐鎮的斷壁和殘垣，唯獨不見了人的蹤影。

遙望著面目全非的梧桐鎮，李升試圖回憶起這裡曾經的熙熙攘攘、歡聲笑語。記憶越是鮮明，眼前的死寂就越是可怖。

李升原本的路線是繞著戰場走的，奈何穿行在樹林中的他嗅到了不尋常的火藥味。他順著氣味走，沒見到新火藥，先碰到了被戰火波及的村鎮。

「這可真是大殺器……」

李升蹲在地上，抓了一把焦黑的沙土。他抖了抖掌心，又用指尖拈了拈，最後閉上眼睛細細地嗅著氣味。

「此人，頗有天分。」李升拍去手上的塵土，「只是窮奇的人都這麼殺氣騰騰的嗎？雙刃劍？我看這是在玩火自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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