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擊鼓鳴冤

御史中丞石仲甫受理了此案。

堂下的婦人王荔春雖然悲痛，但是言辭清晰，條理通順，她又帶了人證和物證。區區一個鄉野婦人，自然沒有膽子誣告皇家郡主。

罷了，不管是誰在鬥法，只要登聞鼓被敲響，御史台便只能查下去。

「去請延嘉郡主和宗正寺少卿。」

「是。」

這位風評不錯的郡主一請便來了，石仲甫算了算時辰，延嘉郡主應當沒有推脫，是即刻動身的。延嘉郡主系著一襲石青色斗篷，發間的牡丹紋金釵熠熠生輝，面上瞧不出絲毫喜怒和驚懼。

「來人，給郡主搬把椅子。」

「不必了，有什麼話直接問吧，夏依依之死並不複雜。」

「好。」石仲甫言簡意賅地複述了一遍王荔春的狀告內容，「這位黃鶯姑娘，郡主可認得？」

「不認得。」

「黃鶯方才說，下毒一事都是受了郡主的指使。但是夏依依死後她良心不安，所以連夜逃到了王荔春的家中藏身。」

「我不認識這個人，冰湖，你呢？」

立在郡主身後的冰湖強忍憤怒，冷聲道：「奴婢從未見過她。」

「我與夏依依來往不多，沒有理由害她。若說是爭風吃醋，就更是無稽之談。我與吳儀賓分居已久，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延嘉郡主掃了兩眼黃鶯，這位就是給夏依依熬參湯又連人帶物一同神秘失蹤的小丫鬟，原來她竟藏到了王荔春家。今天又帶著剩下的人蔘出現，一步一步，早就算計好了呀。

「夏依依的娘家在城郊，黃鶯姑娘看上去弱不禁風，竟也能走這麼遠的路，厲害。」

「郡主當初選中婢子，不就是看中婢子的腿腳利落么。您就實話實說吧，您貴為郡主，不會被怎麼樣的。但是，您若是不招，就不怕晚上睡不著覺嗎？」

「放心，只要你睡得著，本郡主就不會失眠。」

「請郡主確認一下，這是不是您府中的銀票。」

小吏員把銀票呈給延嘉郡主，郡主看完倒是笑了：「我府中的銀票都有編號，去賬房一對便知。但是，既然是殺人這種見不得光的勾當，我為什麼要給銀票？給些毫無印記的金銀珠寶不是更縝密。」

「巧舌如簧。」王荔春憤憤地說。

延嘉郡主定定地看著王荔春，既無警告之意，也不打算揭穿什麼。但就是這樣平靜無波的眼神，瞧得王荔春直冒冷汗。她絕不是延嘉郡主的對手，可她也沒有回頭路了……

「我沒有殺人動機，雖然王荔春有些證據，但也不太充分。可不管怎麼說，本郡主都牽扯進命案里了。為了自證清白，我願意進宗正寺大牢。」

一直圍觀的宗正寺少卿溫各敬驚呆了，他飛快地眨眼，每次他不知所措時眼皮都會不受控制。延嘉郡主還是坦然自若地微笑，他又朝石仲甫求助。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有勞溫少卿。」

「啊，不敢，不敢。」

「大榮朝律法嚴明，必不會冤枉本郡主的。」

延嘉郡主自信從容地離開了御史台，連瞧都沒瞧王荔春和黃鶯。宗正寺的大牢是專門為皇室子弟設立的，所以非常的寬敞舒適，乃各監獄之最。帶進來一個僕人什麼的都是小事，誰都知道，就算延嘉郡主真的殺了夏依依也不會怎麼樣。

一個妾室罷了。

冰湖清理完桌椅被褥延嘉郡主才緩緩坐下，緊接著就有人送來了炭火、茶水、午餐和洗漱用具。

「這魚蒸得不錯，沒什麼腥味。」

「郡主……」冰湖心痛無比。

「阿姐！」

延嘉郡主聞聲放下了筷子，怒髮衝冠的秦王一副要吃人的樣子，獄卒開完了鎖立刻腳底抹油。秦王緊緊地握住了延嘉郡主的手，眼底很快便蓄滿了淚水。

「吳家人都該死！」

延嘉郡主卻很是嚴肅地搖頭：『「此事，錯都在我，吳府也是受了無妄之災。」

「阿姐，你怎麼還替他們說話。」

「此處說話不方便，你去找霜海便會知道緣由。這件事，說到底是為了霽雨書院。我的學生，在他們眼裡都是待價而沽的貨物。」

「阿姐，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我能做什麼？」

「你放心，阿姐是怎麼進來的就會怎麼出去。你呢，替我照看好書院和蘭芽園就好。不要和其他人往來，也絕對不要去找吳家人的麻煩。」

「好，我答應你。阿姐，你還缺什麼東西，我讓人給你送來。」

這邊延嘉郡主開起了清單，那邊吳府上下鬧得是人仰馬翻。吳夫人破口大罵，罵延嘉郡主是喪門星；郡主的兩位妯娌則擔心吳府的名聲會不會一落千丈，累及丈夫和子女；吳瞻卻不知道在哪處躲清靜……

月亮悄悄地爬了上來，花影小築的廂房亮著燈。慕姐兒坐在羅漢床上，推了個窗縫看著夜色。她聽到了秋池的腳步聲，立刻關嚴了窗子。

「姐兒，該安歇了。」

「爹爹今天又沒來看我。」

「少爺很忙的，姐兒要多體諒。」

「我知道，哥哥說今天家裡來了好多人，好像是為了姨娘來的……」

「大人有大人的事，姐兒也要做好自己的事。」

慕姐兒點點頭，不再多想，跟著秋池去洗臉。

夏依依命案很快就傳遍了洛陽城，天理局來勢洶洶，成毓之頗為郡主擔憂。她為郡主佔了一卦，訟卦，九四，不克訟，復即命；渝，安貞吉。

「中吉之卦，不算太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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