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你死我活

夕陽西下。

輕柔的晚風掠起裙角，絢麗的流霞落在衣衫上，成毓之如一桿青竹筆直地立在清寧宮的後院。她凝眸望著天際，目注而達心，純白色和紫黑色的兩種「霧氣」在紫微宮上空交纏著，升騰著。

陰煞纏繞，死煞突襲。

成毓之掐指測算，她算了許多次，卻依然找不到痕迹。天理局的道法也在日益精深，沒有誰留在原地不動。直到華燈初上，雲合才來請成毓之用晚膳。她的神情如靜影沉璧，只能瞧見一絲凝重。

自進宮來，肖夫人每天傍晚都要來這裡站一會兒，除了看天還是看天。不過，有肖夫人陪著，皇後娘娘的心情和胃口都好了許多。數日後，太子的冊立儀式順利舉行完畢，皇帝卻陷入了昏睡中。

皇后仔細詢問過眾位太醫，查看了脈案，驗過了藥渣，都沒有什麼問題。她又屏退了多餘的人，只留下郭玉鼎，成毓之如普通太醫一般望聞問切后，也給出了相同的結論。

皇帝確實是沉痾難愈，並沒有外因作祟。

「娘娘……」

「郭玉鼎，從現在起，你要寸步不離的守在陛下身邊。」

「是。」郭玉鼎頗為擔心地看著皇后，「娘娘，您也要保重。」

「嗯。」

微雨過，小荷翻。榴花開欲然。

百官休沐，朝中無新事，監國的太子也可以偷得浮生一日閑。張則驥照例早起，剛翻了幾頁書，就見仙居殿的小內侍來傳旨。

「知道了，本宮這就去見父皇。來人，本宮要更衣。」

張則驥起身進了內室，神色肅殺的布福格外仔細地伺候他更衣，張則驥被布福這副模樣逗笑了。

「別一臉如臨大敵的樣子。」

「殿下！」

「你呀，待會兒顧好你自己。該來的躲不掉，記得叫上楚楚姑娘。」

「是。」

登上青帷車，太子一行人直奔仙居殿。綠槐高柳咽新蟬。薰風初入弦。晴朗愜意的上午，令人玩心大起，張則驥忽然想到要是能去放風箏那該有多好。

最好呢，是去九州池。放一隻軟翅的蝴蝶風箏，一隻硬翅的燕子風箏，要是風大了，就放一隻龍頭風箏……

青帷車停下的同時，張則驥也停止了胡思亂想。

仙居殿的台階上立著幾個人，一身紅袍的汝南王倨傲地站在最前頭，無為子手持拂塵緊隨其後，張燕，商鶚，李波一字排開守在門前。天理局的四人都穿著纖塵不染的白衣。

「大白天穿白衣，裝什麼世外高人……」扮作宮女的錢楚楚暗暗腹誹道。

汝南王看著太子帶來的人，除了布福和一個面生的小內侍，還有個滿臉嫌棄的老宮女。他的心撲通撲通地漸漸加速，一開口，聲音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皇兄，你的警惕性太差了。」

「哦？本宮怎麼聽不懂三弟的話呢？」

「你的死期到了！」

錢楚楚實在是沒忍住翻了個大白眼。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太子殿下的對手偏偏是個大蠢貨呢？也對，大蠢貨才好做天理局的傀儡嘛。

不費一兵一卒，就憑天理局這幾塊料汝南王就有信心逼宮成功？

錢楚楚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開始認真對待起來。

「父皇怎麼樣了。」張則驥鎮定自若的問道。

「父皇很好，睡得很香。你放心吧，父皇和皇后我都不會碰，我只要你的命。」

「看來，三弟是一定要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沒錯，給我上！」

汝南王後退一步，無為子向前跨了一大步，手中的拂塵硬如鋼針，直衝張則驥的面門而去。面生小內侍護住張則驥，展開一柄雷擊木摺扇。

烏黑如墨的扇面上灑著不規則的金色斑點，摺扇在他的手中上下翻飛，堅硬的拂塵絲一碰到扇子就變得軟綿綿，忽地，小內侍手腕一轉，扇面中的扇骨噌地一下長了出來，又唰地一下割斷了拂塵絲。

一招一式，急緩相間，行雲流水，分明是個小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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