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的命，我算不了
胡海山身材高大，震懾力很強，像一堵牆似的，把我護在身後。
韓占峰當然不想雙方動手，趕緊打圓場。
「何先生，我這位小兄弟也很有來歷。他是河口村，鐵嘴神斷洛老先生的孫子。」
「洛長林的孫子？」何明遠陰惻惻的看著我，「聽說你繼承了爺爺的衣缽，也是個陰陽先生，對嗎？」
「不錯。」
「這樣就好！」他伸手從懷裡掏出一件東西來，啪的一聲拍在茶几上面，滿臉不屑的看著我們，「你想必知道我們陰陽師界的規矩吧？」
他扔在茶几上的是只龍頭牌。只是跟我手裡的龍頭牌不同，他的龍頭牌是銀質的。
在陰陽師協會，一共有三種龍頭牌。
其中級別最低的，就是銅質龍頭牌，整個陰陽師協會，一共有將近百面銅質龍頭牌。
銀質龍頭牌則只有五十面，擁有銀質龍頭牌的人，身份地位更高。
難怪他能在鎮江城呼風喚雨的。
很明顯，他想用龍頭牌震懾住我。
在陰陽師協會，擁有銀質龍頭牌的陰陽師，完全有權力讓地位比他低的人，無條件服從他的命令。
這個傢伙居然用這麼卑鄙的手段威脅我，可我不會吃他這一套。
我漫不經心的說道，「我知道所謂的陰陽師界的規矩，不過規矩是人定的，服不服從，由我自己說得算！」
何明遠以為，只要龍頭牌一亮出來，我就得乖乖聽他的話，把銅壺讓給他。
卻沒想到，我一點也不給他面子，他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
在鎮江城混了數十年，別人都要上趕著巴結他，這樣公然不給他面子的，他還是頭一次遇到。
剛剛鬆懈一些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
「爸，這個小子不識抬舉，不用跟他一般見識，要不我們直接動手算了，反正他也不是我們對手！」何楓說道。
他們軟硬兼施，結果對我都不管用，跟何明遠同來的人都兇巴巴的盯著我和胡海山。
有人附和著，「敢不聽何先生的命令，就是公開跟我們鎮江城的陰陽師作對，絕對不能讓他有好果子吃！」
這些傢伙很會拍馬屁，把我和何明遠之間的矛盾，上升為跟整個鎮江城陰陽師之間的矛盾。
我倒是沒被他們給嚇唬住，不緊不慢的說道，「凡事總要講個理字，既然韓先生先答應了我們，那麼把它讓給你們是人情，不讓是本分。如果你們胡攪蠻纏，我們奉陪到底！」
我目光淡定的看著何明遠，如果動手的話，他肯定理虧，難免會被人說仗勢欺人。
如果這件事傳出去，對何家的名聲肯定有很大損害。
胡海山骨節發出咔咔聲響，「哼，好久沒跟人動手了。今天就讓你們嘗嘗我拳頭的厲害！」
何楓更是個暴脾氣，在鎮江城一向都是橫著走的，當然不會因為我們而丟了面子。
「我們到外面去動手！」他吩咐著手下，扭頭就往外走。
何明遠臉上的肌肉抽搐幾下，他當然不像何楓那麼衝動，朝著眾人擺擺手。
把銀質龍頭牌撿起來，跟我說道，「要不我們就按陰陽師規矩去辦，誰有本事，銅壺就是誰的。」
「你說吧，打算怎麼辦？」對方讓了步，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問道。
「聽說洛家金錢卦無比靈驗，我們何家也是卦術通神，要不我們給彼此算一卦，誰算得准，那麼銅壺就是他的，任由他處置。」
何明遠眼珠轉了幾圈，說道。
他聽說過我們洛家的金錢卦，如果是爺爺來了，他可能會忌憚幾分。
可他根本就不把我看在眼裡，所以才故意這麼說。
連韓占峰也看出來何明遠不懷好意，低聲跟我說，「小先生，這件事你得好好考慮考慮！」
胡海山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洛少，別被他嚇唬住，我對洛家的金錢卦很有信心，跟他比！」
大夥目光都落在我身上，現場變得鴉雀無聲的。
「好吧，那就按照你說的辦！」
我話音剛落，一陣嗤笑聲就傳過來。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敢跟何先生比算卦。」
「何先生給人算卦時，你還在娘胎里呢！」
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眾人紛紛回到沙發上坐下，擺出一副看好戲的姿態來。
以為我中了計，何明遠臉上明顯浮現出一絲冷笑來。
「那我們就算對方最近的運勢吧，你看怎樣？」
「好吧。」我答應道。
何明遠一擺手，何楓把一個黃布背包拿過來。
他滿臉不屑的看著我，「爸，給這個不入流的小子算卦，有失您身份，讓我來吧！」
何明遠看了看他兒子。何楓學了十幾年何家術法，對於卦術也十分精通。
何明遠當然不想跟我比試，就算贏了，也同樣臉上無光。
何楓剛好給他一個台階下，跟我說，「洛先生，那就讓小兒代替我給你算卦吧。」
我微微點頭。
韓占峰讓人把兩個沙發向中央挪了挪，並把一個茶几放在沙發中央。
我和何楓則分別坐在一個沙發上面。
何明遠摸著鬍鬚坐在一邊，悠閑的喝著茶水，一副穩超勝券的模樣。
「既然你是外人，那你先來吧！」
我搖搖頭，「強龍不壓地頭蛇，你們是主人，還是你們先來吧！」
何明遠輕蔑的一笑，他覺得我心裡很沒底，才讓他們先算。
他也不再客氣，吩咐著何楓，「楓兒，你先算吧！」
何楓答應著，從背包里拿出一把青色蓍草來。
蓍草大約一尺長，小拇指粗細，用蓍草算卦，倒是一種很標準的起卦方法。
在整個陰陽師界，卦師多半都用蓍草起卦。
蓍草一共五十根，他先拿出一根來，放在桌子上，那根蓍草代表太極。
大衍之數有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他用剩下的四十九根蓍草推演卦象。
其實無論蓍草還是銅錢，都不過是一種媒介而已，道理都是一樣的。
何楓表情虔誠，輕輕的把四十九根蓍草舉到頭頂處，二目微閉，嘴裡默默禱告著。
算卦最講究人神合一，推演出來的卦象，也是上天給的指示。
房間里安靜得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的。
望著兒子的模樣，何明遠滿意的點點頭。
我們雙方都鉚足了勁，雖然表面上是為了銅壺的歸屬問題。
實際上，卻是洛家金錢卦和何家卦術的一場比試。
因為鎮江比較有名氣的風水師多半在場，不管那一方輸了，對於自己名聲損失都很大。
我當然不想因為我，而使我們洛家的金錢卦受人非議。
禱告之後，何楓問我的生辰八字。
我當然不會把生辰八字告訴他，只是朝著蓍草吹了一口氣，蓍草上面有了我的氣息。
何楓把蓍草分成好幾份，開始推演卦象。
用蓍草起卦比較繁瑣，速度也慢，過了將近十分鐘，多少有些眉目，何楓臉上表情稍微放鬆一些。
他把手裡的蓍草分開，打算做最後一次推演。
就在這時，最邊緣處的一根蓍草上，忽然迸射出一縷火苗來。
火苗迅速蔓延，很快，四十九根蓍草都被火焰給吞沒了。
何家一直都用這些蓍草起卦，傳了好幾代，蓍草非常乾燥，甚至上面都掛了一層包漿。
一旦起火，便一發不可收拾。
何楓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眼裡滿是不敢相信的神色。打算把火弄滅，可越是抖動，火苗竄起來的越高。
照這樣下去，連韓家的客廳都要被點著了。
客廳里的人都站起身來，作勢要向外跑。
本來想在大夥面前炫耀一番的，卻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何明遠臉色鐵青。
冷聲說道，「楓兒，把它們扔在茶几上！」
何楓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把還沒燃盡的蓍草扔掉。
他臉被煙氣熏得發黑，樣子非常狼狽。
望著逐漸化為灰燼的蓍草，戰戰兢兢的說道，「他的命，我算不了！」
何家幾代給人算命，卻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連蓍草都被燒掉了。
大夥都用驚疑的眼神看著我。
長這麼大，頭一次有外人給我算命，結果就出了事。
胡海山非常得意，說道，「我早就說過，你們的卦術跟金錢卦根本沒法比。因為班門弄斧，才會落到這種下場。」
何明遠眉頭緊皺，「就算洛家金錢卦再高明，也不能阻礙我們給他算卦。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剛才那一幕，徹底鎮住了何楓，連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他命格與眾不同，給他算卦，就是泄露天機，所以蓍草才會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