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123章

第123章 第123章

「生長環境決定思考方向,或許對阿嬙來說,這就是她最好的選擇,我尊重她的想法,但也希望她能往前走出反抗的一步。月娘卻與我說,自己如何,與家庭如何並不相干,就好像她愛她的丈夫,但也愛她的事業。」

倒數第二頁的內容有關上一輩,快速概覽手札內容的司梨停了一瞬,閉了下眼,翻開了最後一頁。

和她想的不一樣,這並非是皇后殞命前的內容,反而是皇帝登基,江衡雲被封為太子的時候,看不出與上一頁時間跨度有多久。皇后寫到孩子時筆觸與之前的溫和又不失颯然不同,處處充滿了柔軟。

「小雲兒是個安靜孩子,出生就不哭不鬧,倒讓人有些擔心。希望沒有遺傳老江的笨笨,不然父子倆真是令人不知該怎麼辦才好,老江身份變了,但依舊像個追著我跑的傻大個,丟下雲兒和他在這裡,他們會哭的吧?」

「我決定留待後人來。」最後一句沒頭沒尾,司梨卻讀懂了皇后想說什麼,這代表了皇后決定放棄回家,在這個時空陪著自己的小家庭。

然後她死了。

司梨猛地感到心悸,眼前發黑,差點倒在地上。守在旁邊的清河飛身上前扶住了她,一疊聲問著她感覺怎麼樣。

「沒事。」司梨借清河的力坐穩,吐出口氣,「起得太猛了,別遞消息嚇釋之。」

清河神色十分不贊同,充滿了擔憂,司梨眼睛放空,不再多言。

「氣死我了!」往來居前堂的營業開始,路過後院的夥計們都放輕了腳步,摔帘子進門的蕭綺的怒氣就顯得十分明顯了。

進了後院,蕭綺被好久沒在往來居後院碰上的司梨呆愣模樣嚇了一跳,看看周圍圍成一圈,裡面還坐著個白鬍子醫官的陣勢,看了眼清河,小聲道,「這是怎麼了?」

司梨回過神來,「阿綺?誰惹你生氣了?」

見司梨恢復平常模樣,蕭綺這才鬆了口氣,隨手拿過司梨手中的書稿,抱怨道,「誰知道我娘發什麼神經,我在家都快發霉了,哪都不許去不許干,我看她還當我是三歲小孩!你這是什麼,新的教……」材字堵在了蕭綺喉嚨里,她看著發黃的紙張上寫著的阿嬙二字,臉色微沉,快速翻動起這本不知從何而來的手札。

司梨張了張嘴,最後沒有阻止她。皇后雲笙和當年杜、簡、蕭幾人都有過接觸,其中以在京城最久的簡蕭二人著墨最多,這是蕭綺母親的過去,她似乎沒有理由阻止她了解。

評語、事迹可印證者種種,蕭綺並不笨,很快猜到了手札原主人是誰。她翻看完整本手稿,忽然明白了母親與司府的對立、母親過去對自己的阻攔,和那一次為什麼母親神神秘秘地說她不能做正賓。還有那次元宵晚宴,母親不許她跟去,卻又在宴上上書帝王賜婚二皇子與司二……

正賓者,德才兼備。而母親自知做不到。

蕭綺氣得手發抖,母親出身世家,皇後為好友描補,心疼她的難處,可她娘心疼過好友的難處嗎?皇后死前不曾通知好友避開,皇后死後,她娘每年連祭拜都不曾!若不是她看到了這本手稿,怕還不知道她娘認得皇后!

「我先回家一趟。」蕭綺臉色發青,一陣風似的離開。

蕭府之中,自禁足了蕭綺后,蕭尚書就不再在衙門多留,每日幾乎能陪著女兒多久就待在家裡多久,蕭綺進門時蕭尚書還保持著她吵架摔門離開時捧著書卷端坐在書房的姿勢,彷彿之前的吵架壓根不曾發生過。

蕭綺喉嚨微哽,進門掩上了門。即便她再不認同母親的做法,她也不想讓別人聽去這些背地裡的不堪。

「你回來了?」蕭嬙臉上有些訝異,顯然沒想到蕭綺的怒氣能消失得這樣快。

「你後悔過嗎?」蕭綺沙啞地問道。

「嗯?」蕭尚書詫異了一下,放下書,臉上的皺紋舒展,竟是笑了起來,「你知道了啊。」

蕭綺辨認了很久,沒有在母親臉上看到一丁點的追憶和後悔,她入學群英和在西北時,聽了一遍又一遍皇后的故事,如果說她崇拜作為戰神的太子,那麼皇后就是菩薩似的存在,救人救國。

「你怎麼能呢……」蕭綺聲音虛弱,「你教我不要懦弱,可你呢?她們都在往前走,而你怕了,你向後退了一步,卻自命袖手旁觀,在打破樊籠的路上,你踩著別人的奉獻向前,不作為本身就是一種傷害、一種背叛,難道你不知道嗎?」

不,她知道,或許她每日每夜都知道她的過錯與背叛,但她從不回頭。

蕭尚書啊,三屆女子恩科里如今官位最高的一個,即便在群英書院里也是指向標一樣的存在,即便在外界茶樓酒肆里旁人抨擊女子念書再多,只要舉出她的例子,就再也沒人敢駁斥。

畢竟能在刑部立足,得有真本事和手段才行。

蕭綺也為她是蕭尚書的女兒驕傲過,因此就算她再不想背四書五經,仍是念了下來。可代表目前女子科舉取得的最高成果的蕭尚書,卻是反對改革派的?這多可笑。

蕭母按了按眉心,神色溫厚,「阿綺,你要知道事無兩全。我受了家族恩養,覆滅它我做不到——」

「別胡說八道了!你就是不敢!」蕭綺幾乎是在尖叫了,她捂著不知不覺落淚的眼,「我會做給你看的,你不要攔我。」

蕭綺推開門,奪門而出。蕭嬙坐在陰影里,吐出口氣,笑了笑,拿起書卷,「年輕人啊……」感慨里有幾許懷念,只有她自己知道。

許久不見蕭綺的群英書院夫子看著少女紅成一片的眼睛,沒有多問,很快安排了住宿。劉蕪靈默默收拾出來了自己旁邊的床位,從此蕭綺再也沒有回過家。

夏天一天天過去,因系統的變化在司梨心底生出的不安和猶豫無法訴諸於口,就顯得身形愈發消瘦起來,倒是讓江衡雲記在心上,在光祿寺的採買上多加了幾分西瓜和苦瓜的份額。

秋天的溫度還沒完全降下來,郊外群英書院的新址便開始動工,受了小夫子們講課的周邊村鎮聽說是群英書院蓋學舍招工,連每年秋季京城最賺錢的碼頭都不去了,三三兩兩地來群英書院幫忙。還沒半個月,書院新址就有了大致雛形。

秋闈將近,上京趕考的學子們總有人經過群英書院新址,不少人好奇地打聽著這是哪位有名大儒準備在京城開山授課,等知道了是群英書院新址,嘲笑的聲音四起,都以為是群英書院在京城待不下去了,只能挪到郊外。

等到他們進了城聽說今年春季招收的廚藝學子和秋季剛剛結束的綉藝學子招生,嘲笑的聲音就更大了些:與販夫走卒為伍,群英書院,不過爾爾。

只不過,這樣說話的外地書生沒注意到京城人投來的異樣眼神,正大聲嘲弄,忽地迎面而來一塊黑影,啪地碎在身上。

「誰砸的臭雞蛋?!」書生氣得厲害,四下看看,壓根找不到罪魁禍首,只有隱約的笑聲連成一片。

工部督造的玻璃很快鋪滿了京城學舍和富貴人家,輻射到了周邊省的書院,有了冰盆和玻璃,貢院的號房得到了修繕,敬文二十年八月的秋闈比過去許多年環境好了不是一點,也讓進了考場的秀才們鬆了口氣。

在緊張的氣氛里,男秀才們已經進場完畢,穿著文士袍的女子們陸續進場,也有人穿的不是男女莫辨的文士袍,而是自己顏色艷麗的衣裙,未著釵環,自有一派洒然之氣,倒是讓圍觀的京城百姓大聲叫好。

司梨目送著孟陶陶和蕭綺二人進場,長出一口氣。

江衡雲神色淡淡,推來了他吹溫的荷葉茶,「來,喝水,回去薄荷冬瓜條就能吃了,中午應當能多吃些東西。」

這人對人才選拔半點不操心,反倒把她的吃飯視為頭等大事,司梨又好氣又好笑,捏了捏江衡雲的臉,「你不是也瘦了?說了苦夏沒胃口,怎麼光盯著我不放?」

薄荷冬瓜條是江衡雲新學的吃食,包括才熟的青梅也在宮中被他以十二萬分的研究精神腌制了兩大壇,把司梨用來釀酒的份額用了個乾淨,還得讓人去買。

「好啦,我們回去,免得你熱著自己不吭聲。」司梨喝完茶水,勾住江衡雲手指,兩人漸行漸遠。她總覺得自己來看鄉試入場還有別的事要做,可想半天也沒想起來,應當是什麼不重要的事,也就擱置了。

鄉試斷續考了三日,九月金桂飄香,司梨釀上桂花酒時,桂榜便張貼起來,敲鑼報喜的聲音絡繹不絕,除了本就在京城有產業的,便以各大客棧和兩大書院為聲音最響之處。

「報——敬文二十年鄉試榜首孟陶陶,給孟解元道喜了!」

孟陶陶今日正好在書院,以她的道喜聲為首,陸續有捷報傳來,報信的人討了喜錢,將繪著騰龍的捷報字條遞給孟陶陶,又一揖,「劉亞元在不在?劉家三娘子?」

「啊?」自旁邊擠出一個存在感不強的少女。

第一個、第二個……直到第四個蕭綺結束,報信的人才騎著掛了紅綢的高頭大馬轉了個圈,同樣喜氣洋洋的道喜聲響在隔壁國子監前。

然而迎出門的國子監眾人臉色說不上好看,無他,前四都不是他們的學生,別提多丟臉了。

第五名杜曠接了捷報,本還等著後續捷報的國子監眾人眼睜睜看著報信者上馬走了,都暈暈乎乎的,像做夢似的。

這彆扭和暈眩持續到了在國子監舉辦的鄉試慣例鹿鳴宴上,和過往不同,鹿鳴宴上不再是書生互相謙辭認識未來門路或是孤狂者斗酒斗詩的場合,衣香鬢影、釵環聲聲,有女兒家在場,再放肆的舉人都收斂了自己的做派。

尤其是意識到這次京城鄉試的前十里只有三個男子之後。

三屆女子恩科,這還是女學生們第一次參與到鹿鳴宴之中,孟陶陶執著酒杯依次敬酒,笑容淡淡。鄉試的考卷已經流傳出來不少,國子監祭酒手中自然有著一份,看到孟陶陶便嘆了口氣,仰頭飲進因女學生們專門換的清淡酒水,「年少有為啊!」

文無第一,但科舉上水平相差太大還是能分出勝負的,這次鄉試解元孟陶陶的考卷便是無可爭議的力壓眾人,讓想為自家學生挑刺的祭酒都挑不出毛病。宴上他喝了不少,就算酒水清淡,最後回家時也生了醉意,他的妻子扶住他向房內走,聽著醉鬼的嘟嘟囔囔。

「唉……這孟解元,怎麼就是個女子呢!」

祭酒夫人終於聽清了他說的是什麼,臉色一變,將人往地下一扔,頭也不回地走了。被摔醒的祭酒捂著後背追了上去,卻始終沒得一個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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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簡月娘心性和之前皇后時代身邊的朋友組成到這裡應該挺明顯了?司老頭自以為愛她,其實是個傻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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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廚房通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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