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2009年最後的一個夜晚,陳海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剛剛工作提前回家,微微的寒風吹亂了他的髮絲,但他卻有著愉快的心情,準備和妻子共同迎接新的一年。WENxueMI。cOm說起來,年近四旬的他擁有一個年輕漂亮的老婆,是因為他老婆王梅前幾年自己一個人跑出鄉村來找工作,卻被騙的一無所有,在路邊逮住陳海向他求助。此時剛剛失去母親的陳海在悲傷而空虛的心情之下,就把王梅帶回了家。
陳海出生在1972年,出生在那動亂年代的他經歷過許多苦楚。因為他爸爸陳向庭是教師,屬於知識分子,被批鬥了幾年。在那幾年他和母親飽受了鄰居的白眼和刁難,溫飽難繼,在他小的時候,其他小孩都不和他玩,還經常欺辱他,並以此為樂。年小的他已經在心靈里懂得了人情冷暖,直到1979年撥亂反正的時候,他爸爸才得以平反,過上了正常的生活。但是好景不常,他爸爸在那幾年受了苦,而且心情鬱結,就這樣過了兩年,在1981年時留下了他們母子兩,撒手人間。
陳海他母親王萍只好在廠里找了份工作做紡織工人,靠那低微的工資養著小陳海。小陳海讀書也很用功,讀書時成績總在班級前三。到了高中的時候,當他準備考大學時,他媽媽王萍由於長期勞累而得了病,無以為繼的陳海在十九歲的時候就自主輟學了。他也進了工廠里當工人,掙點錢為他媽媽治病。就這樣,陳海在奔三的時候還沒有幾個錢,談了幾個女的都沒成,但他母親的病總算好了許多。為了改變多年生活拮据的狀況,陳海就辭了在工廠當工人的職位下海,到了他現在的公司上班,才開始漸漸有了錢。
其實陳海還有一個親叔叫陳向前,是他爸爸的弟弟,比他爸小五歲,但是以前和他爺爺生活在農村,1980年前陳海的爺爺和奶奶都過世了。陳海他們一家在安陽縣城,而陳向前在76年時在安陽縣的安田鄉政府做了一個小職員,此時他才22歲,直到84年時才混了一個副科,後來被一個領導賞識,在88年當了鄉長。但在89年時『四五』運動時,賞識他的那領導被政敵陷害進了監獄,而叔叔陳向前也同樣進了監獄,被判了30年。陳向前在位時經常來看他們母子,幫助過他們良多,而陳海也和比他小六歲的叔叔的女兒陳玉很親近。在以後幾年裡兩家雖然都遇變故卻一直相互扶持。
在2005年時,王萍又是舊病複發,猝然長逝。精神低落的陳海空虛的生活了幾個月,在一次上班回家的時候遇見了落難的王梅,因此兩人就結合在了一起。說起他妻子王梅,其實她是一個挺不甘平淡的女人,從她敢於獨自出來闖蕩就可以看出來。在一起生活了幾年,但陳海卻沒多大疑心,上次公司里聚會,陳海就帶著她去,她卻毫無顧忌的和別的男人特別是公司老總的公子李基談笑,陳海不想因為一點小事而影響了兩人的生活,畢竟陳海比王梅大了十多歲,他可以包容一些。
快走到家門口了,陳海又加快了些步伐,他想看到他的小妻子和往常一樣飛撲入他的懷抱。但很意外的發現房門緊閉著,而小院子卻停了一輛白色寶馬。陳海緊了緊眉頭,拿鑰匙開了大門,此時一陣壓抑聲從卧室中傳入他的耳朵,接著又是一陣陣尖叫,有男的有女的。陳海面無表情,他走到卧室門口,一腳把門踹開,看見了兩個白花花的**緊貼在一起,在聽到聲響后急速彈開。在兩人的惶恐中,陳海看清楚了,正是他的妻子王梅和公司老總的公子李基。
陳海扔下了手中的皮包,兩個快步走上去,抬起手朝王梅甩了兩個重重的巴掌,然後抓住李基一陣猛打,不一會就把李基打得趴在地上,頭破血流。王梅看到李基的慘樣,從後面抱住陳海,對陳海喊到:「夠了,陳海。別打了,不然他會死的。」
陳海停了手,轉過身來,表情木然的望著王梅,低吼的問道:「為什麼?」王梅低下了頭,不敢去望陳海。陳海把她推到牆邊,頂著她再次吼出了聲:「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因為你給不了她更多的錢,給不了她刺激的生活,你看她手中的鑽戒,脖子上的項鏈,還有那對漂亮的耳環,都是我買給她的,她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給我看,你行嗎?」李基爬起身來,擦了擦嘴邊的血跡,得意洋洋的笑了起來。他看到陳海不做聲,以為陳海是他家公司的中層管理員,不會不顧工作而肆無忌憚的對付他,越發的無恥起來「如果你能就這樣把今天的事了了,我可以不計較剛才你打我的事,不然我就叫我爸把你掃地出門,那你這些年的努力就白費了。不過,若是你能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讓王梅和我繼續交往的話,那你就等著升職就可以了。」話剛說完,他就哈哈大笑起來。
陳海猛的回頭,再次揮了幾拳把他打倒在地,哼哼嘰嘰的說不出話來。「王梅,看在我倆幾年夫妻的情分上,難道你不打算給我一個交代?」王梅撇撇嘴道:「是,我是和你過夠了,這幾年完全是看在你當初收留我的份上才和你一起的,不然你以為我年輕貌美的,憑啥和你這個半老頭在一起,況且你又沒有足夠的錢給我買珠寶首飾,行了吧?清楚了嗎?」王梅打定主意要傍著李基了,完全不顧他們的夫妻情分,繼續叫道:「現在你我已經兩清了,誰也不欠著誰的,我看我倆還是把婚都離了它,斷就斷的堅決點。」
「好,很好。我清楚了,那明天我倆就去離婚,以後各走各的陽關道。現在你們給我滾。滾!」陳海又一次吼出了聲。
王梅趕緊走過去把李基扶起來,摻著他走出了房門。李基在出了房間后,惡狠狠地說:「陳海,明天你就要滾出我家公司了,看著吧。」隨即面有得色,摟住王梅高叫了一聲:「走嘍,老婆,我們回家嘍。」繼而大笑著出門。
看著周圍冷清的環境,想起了剛才傷她的那個女人,陳海又想起了他的媽媽,想起她在自己小時候叫自己要堅強;想起她在工作回來后,依然帶著疲累的笑容對自己噓寒問暖;想起她躺在病床上的時候,略帶哭音的對自己說她對不起我,連累我了。回想起來,陳海又有點淚濕了。
關上門,陳海離開了屋,離開了這個傷心之地。看著路邊的霓虹燈,陳海越發覺得自己孤獨起來。他走進了一間酒吧,拿起了酒瓶狠狠地把自己灌了起來。聽著酒吧里刺激的搖滾樂,陳海徹底地放鬆自己,走進舞林中盡情的發泄悲傷、苦悶與孤獨。酒吧里混亂的嘈雜聲,是一群群青年男女大聲地宣洩,他們那無憂而洒脫的玩樂,彷彿在宣告自己與年輕時代的不符。他已經38了,又一個十年要過去了。
陳海就這樣一直在酒吧里坐到兩點,一直在斷斷續續的喝著酒,直到酒吧都打烊了,陳海才從酒吧里出來。此時寒風正凜冽,吹得陳海縮了縮脖子。他就這樣一直走著,沒有目的與方向,反正就是不想回到那個家裡。他有點心累,充滿了滄桑和疲憊,他準備過幾天就離開安陽縣,離開這個他呆了半輩子的地方。此時他的腦子裡不斷地放映著兒時的影像,他發現他都有點記不清他爸爸的模樣了,而他媽媽和他一起生活的情景卻越發的清晰起來。
他回憶起自己走過的路,除了比較累以外,發現還挺實在的,比較充實。至於和王梅的婚姻,也只能說是一個錯誤,陳海還是比較放得開的,他不會偏激。明天和王梅離婚後就真的自由了,就可以結束這個錯誤了。
陳海搖搖頭,醒了醒腦,想著以後的生活,想著去外面走走,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等玩累了,就再回來,回來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這個地方感覺離媽媽近些,離家近些。至於堂妹陳玉,由於叔叔進了監獄以後,嬸嬸張綉和她都失去了生活的支撐,早早的沒了書讀,也就將就著嫁了安田鄉的一戶人家,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小孩,而她老公卻有了很大的酒癮,經常打她,現在帶著小孩與嬸嬸張綉生活在一起,日子過得挺緊的,以後再幫幫她吧。
陳海把所有的念頭都從腦海里甩出去后,腳步變得輕快起來。忽然抬頭一看,原來已經快到東河了,東河是安陽縣最大的河流,是縣裡的生活水源。借著月光,看到此時橋上有兩個人在扭打,還有隱隱約約地傳來呼喊聲。陳海小跑過去,發現原來有人在搶劫,他跑過去想和那人把搶劫犯制服,或把他嚇走算了,就算是為自己離開安陽縣做一件好事。哪知他今晚酒喝多了,雙手都使不上勁,腳底都有些虛浮,扭打中突然被搶劫犯拽了一下,身體重心傾過了欄杆,往河裡掉了下去。陳海兩眼一黑,就什麼事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