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沒人比他更希望我不是廢柴
「殿下還有何事?」
「我要去一趟中元與西蜀交界的山林。」
「萬萬不可!」
陳慶之面色一變,語氣堅決:「下官雖與西蜀和北魏達成協議,他們也承諾在五年內會保護我們的安全,但這隻局限於帝落山區域!如今中元仙朝正在四處搜尋殿下蹤跡,若是殿下此時離開帝落山,太過於危險!」
商武跟西蜀、北魏的協議林燁聽甄宓說起過,帝落山周圍有西蜀、北魏的數百斥候。
這些斥候一開始的作用是清理商武殘留的遷移痕迹,此時的作用是警戒,一旦帝落山暴露,兩大仙朝便會在第一時間使用傳送陣來抵擋中元大軍。
林燁反問了一句:「陳相確定只是保護嗎?」
陳慶之皺眉。
林燁繼續說道:「恐怕除了保護之外,更多的是監視吧?說句更難聽的,我、你、眾官以及所剩無幾的兵士,甚至民眾,此時都已經被人家掌控在手心了吧?這些事情連我都能看得清,陳相又豈能看不透?」
陳慶之嘆氣:「看得透又如何?大勢之下,身不由己。殿下之前詢問下官既然不想來此地,卻為何要落腳此地,那是因為這個地方是北魏和西蜀挑選的,容不得我們自己做主。」
「難道陳相就不想改變這個現狀?」
「下官何嘗不想?但眼下局勢,下官已無力回天。」
「我可以改變,但必須得出一趟帝落山!」
「下官願給殿下半年時間證明自己,已是最大底線,還望殿下莫要咄咄相逼!」
陳慶之根本不相信林燁的話,畢竟連他都改變不了的困局,林燁又豈能改變的了?就憑他那詩文?憑他一盞茶入一元?
不,這還遠遠不夠。
「陳相,我問你幾個問題。」
「只要殿下不出帝落山,別說幾個,就算幾百個,下官也會如實回答。」
林燁大聲問道:「能得到西蜀和北魏的保護,陳相給出去了多少糧食?」
「十之八九。」
陳慶之雙拳緊握,這對於他來說是一種恥辱,若不是想為商武留下血脈,他定會選擇死戰到底。
林燁繼續問:「我們還剩多少糧食?」
「除去每年給西蜀和北魏的糧食,剩下的勉強夠這五年食用。」
被西蜀和北魏保護的這五年裡,人家也不能白保護你,你依舊得上貢。
「方才勉強食用,那又如何修鍊?不修鍊,又如何復國?如何強盛?」
「現已入春,民眾以及兵士正在努力開荒,定能趕在耕種前開荒完畢,殿下大可放心,若殿下想修鍊,下官定會全力籌備糧食。」
「開荒后呢?你們之中可有人能讓糧食產量增加?」
陳慶之搖頭。
「既然無人能讓糧食產量增加,那我們豈不是在苟延殘喘?」
陳慶之聽聞此言面色猶豫,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數息后,他深吸一口氣,對著林燁行禮,然後岔開話題,隻字不提出帝落山之事:「殿下能有如此見解,著實令下官感到欣慰,如今國難當頭,殿下可要加倍努力了。」
「如果我說……我可以解決糧食問題呢?」
語落,陳慶之一愣。
林燁的話可謂一針見血,刺到了陳慶之內心最薄弱的部位。
不待陳慶之回話的,林燁繼續說道:「若計劃成功,非但糧食足夠食用,同時還可以滿足所有兵士、民眾的修鍊需求,那時商武將會是全民皆兵的局面!有了糧食,我們便可以換購我們需要的東西,招募更多的兵馬,徹底脫離西蜀和北魏的控制!」
「殿下把事情想簡單了。」
陳慶之聽完不為所動,因為在他看來林燁的話太過於理想化了。
此時的林燁也無法解釋,只能反駁道:「是陳相的格局小了。」
陳慶之頓時失笑。
格局小?
竟然有人說他陳慶之的格局小!
林燁見陳慶之不言,便開口問道:「陳相可願隨我賭上一把?」
「賭?」
陳慶之面色一沉,道:「殿下,這國事豈是能賭的?」
林燁反問:「陳相不是已經賭了兩次了嗎?」
陳慶之沉默。
林燁大聲說道:「跟西蜀、北魏簽訂條約,前往天牢獄救我,此為一賭,畢竟在救我之前,就連陳相也不知道時間到底能不能趕上!願意給我半年時間來證明自己,此為二賭!陳相都已經賭兩次了,難道還差這第三次嗎?」
「差!」
陳慶之開口,道:「首賭,為商武血脈,為商武不滅!二賭,是因為下官在殿下身上看到了些許希望,願意一試!但這第三賭……跟之前那二賭不同,因為一旦賭輸了,那將會滿盤皆輸,再無活棋可言!」
若林燁死在外面,他給北魏、西蜀的那些糧食也就浪費了,商武也就亡國了!
「在帝落山苟延殘喘當北魏和西蜀的階下囚,跟亡國又有何區別?」
「活著,終究有希望!而死了,便什麼都沒了。」
「你真是夠倔的……」
林燁無奈一嘆,朝著一旁的書桌走去。
陳慶之語氣堅決:「下官不是倔,而是不想讓商武最後的血脈消失!」
這裡是帥帳,書桌是陳慶之的書桌,上面的匕首也是他的。
林燁停止桌前,一把抄起書桌上的匕首,然後抵至自己頸下。
突然的一幕令甄宓臉色一變,陳慶之則是微楞。
林燁雙眼中閃過一抹狠厲,沉聲道:「若陳相不答應,商武最後的血脈,現在就會……消亡!」
「殿下……」
甄宓面色擔憂。
陳慶之再度嘆氣,面色複雜,妥協道:「殿下準備何時動身?」
林燁道:「一炷香之後。」
「需要帶多少人?」
「越少越好。」
「下官先去準備一下。」
語落,陳慶之便離開帥帳。
待他離開,甄宓跑到林燁身前將匕首放於桌面,輕聲道:「殿下,太冒險了。」
林燁瞥了一眼匕首,道:「沒辦法,我必須得賭。」
他知道,陳慶之妥協的不是這把匕首。
說句難聽的,現在的林燁,連在陳慶之面前自殺的實力都沒有!陳慶之若想阻止,林燁根本沒機會讓匕首刺入皮膚分毫。
但他沒有。
在他印象中,三皇子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如今林燁以死相逼,這讓他有些動容。
再加上之前的詩文、一盞茶入一元以及方才那席話中的見解,陳慶之覺得……這位曾經不學無術的三皇子,可能真的成長了。
故此,他才願意賭這第三次!
「若是賭輸了呢?殿下可有想過後果?」
甄宓還是有些后怕。
若陳慶之阻止了林燁,奪下匕首,再禁錮林燁的行動能力,那就徹底沒希望了。
林燁望向甄宓,嘴角浮現一抹輕笑,道:「這麼跟你說吧,商武的每個人都知道我是廢柴,但眼下這個局勢,沒人比陳慶之更希望我不是廢柴!」
甄宓思索了一番,道:「也是,殿下若真如國人所言的話,那定是沒有復國希望的,而西蜀和北魏只承諾庇護帝落山五年,就算殿下真的誕下子嗣,三四歲的皇子也做不了主,而此時的商武,根本來不及等皇子長大。」
……
一炷香后。
陳慶之來到了帥帳,囑咐道:「殿下,此事萬不可讓百官知曉,否則會很麻煩。」
林燁點頭。
甄宓莞爾一笑,道:「陳相放心,帥帳這邊有本宮頂著。」
陳慶之行禮,道:「皇子妃辦事,下官還是比較放心的。」
二人跟甄宓告別,便偷偷離開了帥帳,朝著帝落山山外而去。
路上。
「殿下,為了防止意外情況發生,此行下官將不再直稱殿下,而改口為公子。」
林燁點頭:「好,我喊你老陳。」
「民眾跟兵士們都在開荒,咱們出帝落山不難,但出去之後,外面是西蜀和北魏的斥候,他們雖實力不高,但卻極其擅長偵察與反偵察,為了保險起見,公子不可離我超過三米!」
「知道了。」
踏入一元境的林燁感覺全身都充滿了氣力,其五感也比先前提升了一個檔次。
儘管如此,他依舊跟不上陳慶之的速度,這還是陳慶之已將速度放慢的情況下。
在天色漸黑的時候,兩人即將離開帝落山。
陳慶之單手一揮,一道無形屏障將其跟林燁包裹起來。
約半個時辰后,林燁看到了北魏的斥候,那斥候穿著跟山林相似的衣裝,若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發現不了。
那名斥候卻沒看到林燁,這得多虧了陳慶之設下的屏障。
離開斥候偵察範圍后,林燁輕聲問道:「老陳,咱們都能突破這些斥候的偵察,若是中元的高手來,是不是也能突破?」
若真這樣的話,那可就太危險了。
陳慶之道:「公子無需擔心,你我沒被發現是因為有所準備,且目標性小,中元的人就算來此偵察,也定會大搖大擺的闖進來,如此一來定會驚動斥候!就算他們謹慎行事,真的發現了我們,就憑那少數人馬也只是送死而已!但當他們的大部隊來襲時,目標性太大,根本無法隱藏,斥候又豈能發現不了?」
「也是。」
西蜀和北魏都有傳送陣,大軍幾乎可以秒到。
也就是說,只要這五年內商武老老實實的給人家上貢,便是絕對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