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死瞬間

李哥在董庫喊聲中一打方向，沒有順著公路走，而是衝進公路旁側的草地。

這裡草原平整，遠比不全是直線的公路跑的快。

草地里車跟野獸都是直線奔跑，不存在被抄近路的可能；而公路上就不同了，轉彎，就等於給野獸拉近距離的機會。

最關鍵是路上和路邊周圍到處巨大屍骸，雖然擋不住車輪可也沒辦法加速。

所以只有離開公路速度才能起來。

此時，由於下雪氣溫持續下降，草地上的草葉多少有點凍結，打在車身上刷刷作響。

車駛過，灰白的草地上留下兩條漆黑的車轍。

嗵嗵爆鳴一直沒停。

身後，毯子一樣的野獸昆蟲縱跳如飛，顯然不吃掉倆人不罷休。

也有另一種可能，是跟在車後有豐富的食物，哪怕是同伴的屍體。

嗵嗵聲中，野獸的速度跟車不相上下，都有一小時大幾十，上百公里的速度。

讓董庫震撼的是，一小時大幾十公里的速度也就罷了，耐力還這麼好，這些野獸昆蟲追出最少五百米了，還保持著隱隱靠近的勢頭。

這讓他不敢鬆懈，嗵嗵聲就沒有停歇，體力迅速消逝。

這會，滿腦子的血腥畫面讓思維停滯，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讓後面的蟲子野獸追上。

就在這時，車頭前方突然出現幾個野獸和昆蟲的身影。

幾個野獸昆蟲看到卡車時連猶豫都沒，在半米深的草叢中沖開道道痕迹，跟利箭一樣直指疾馳的卡車，迎面撲來。

而此時，車鬥上的勃朗寧重機槍槍管已經通紅，實在不能再射擊了。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卡車速度已經達到最大，一小時一百一十公里左右，還隱隱提升。

董庫知道不能再射擊了，再繼續燒壞彈包後面的部件是小事，溫度過高會炸膛。

最後一發子彈出膛，董庫抓起苫布連續在槍管上纏了兩圈，濃煙冒出，火苗竄起同時抓住卸下槍管，扔在後箱板根部的彈殼堆里，踩滅苫布上的火焰，回頭在一堆的鐵盒中翻找。

在卡車跟前麵灰線快速接近中，他終於翻到備用槍管的木頭箱子，發軟的手略微哆嗦著打開箱蓋抽出一根槍管，踉蹌兩步來到機槍前，按著訓練時的步驟懟到槍身上，掛上彈盒，深吸口氣一拉機頭，嗵嗵的爆鳴跟著響起。

半個多小時的緊張激戰，董庫體力近乎耗盡，全憑意志支撐沒有倒下，但也手足酸軟，氣喘吁吁了。

作為一個沒上過戰場的普通人，這半小時已經是極限，沒崩潰也算他心臟強大了。

草叢中迎面撲來的線條李哥早就看到，但他不能避讓，他知道一旦拐彎不但甩不掉這幾個，連帶後面的也會追上來。

他通過倒車鏡已經知道，車斗目前怕是只有董庫一人了。

「來吧！」

那麼多熟悉的人在眼前被撕碎，憤怒早戰勝恐懼，李哥瞪著眼咒罵一句，油門死死踩住，槍口隨時準備探出車門。

卡車發動機咆哮著速度不減，在幾個黑影從草叢中竄起剎那，咚的迎面撞上。

皮實的毛子卡車發出咚咚幾聲震響，短促尖叫聲中撞飛幾隻大老鼠，一隻體型豹子一般的貓科動物。

連續撞擊連風擋玻璃都沒碎，也就前保險杠有點痕迹，其他位置連個像樣的凹坑都沒留下。

呼……

李哥鬆了口氣。

可他濁氣剛剛吐出，車門那咚的一聲，一根閃著幽光，帶著很多細碎齒狀物的鏊肢刺破車門，扎進他肋間。

嗯！

李哥倒吸涼氣眼睛陡然瞪大，身體向後猛地撐住靠背，手裡的AK跟著探出窗口，噠噠，一串子彈打在探來的三角形昆蟲腦袋上。

那昆蟲被打的頭殼碎裂，汁液亂飛，節肢亂蹬，兩米多的身軀掛在車門上，節肢漸漸無力，被拖在車旁。

子彈打空，李哥眼中的生命之火也慢慢熄滅，AK，從手裡滑落掉在草地上，一閃，消失在車后。

但他後背依舊緊靠著座椅，腳，死死踩著油門，車並沒有因為他生命離去而減慢。

在李哥開槍的一刻，董庫正奮力扭動機槍，彈鏈抽打越來越遠的黑影，突然，一個黑影突兀出現在槍口那裡，跟著被巨大子彈打飛車下。

沒等董庫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又一個黑影從天而降，一下砸在槍管上翻滾掉落。

槍管猛地一沉，沒力氣的董庫猝不及防一下脫手，人踉蹌倒仰後退，離開了機槍。

這時，又是幾個黑影飛過頭頂掉落車后，翻滾著遠去。

這一刻，董庫耳朵里傳來一陣噠的密集掃射聲，但他已經無暇分辨聲音從哪傳來了。

倒退中，他已經看清那是一隻大老鼠，此時已經翻滾站起，蹬飛彈殼目露凶光，在他倒退第二步時，縱身而起，腳下彈殼猛地炸開，飛撲倒退的他而來。

董庫此時已經力盡，想伸手夠後背的槍，但大腦指令下達手卻無力伸出。

要死了嗎……

董庫死死盯著飛撲而來的大老鼠，似乎，要在臨時時看清殺死自己的是什麼東西。

老鼠，在他眼中迅速放大，前爪距離他連一米都無，眼見就要撲在他奮力倒退的身上。

就在這時，董庫眼前一陣虛幻，老鼠似乎定格空中，虛空中同時出現無數熒光，像星河，像星海，密密麻麻的熒光只是一頓，就跟飛鳥歸巢一樣，一下包裹住他。

沒等他明白怎麼回事，那些光點就迅速沒入他體內消失不見。

源源不斷的光點蜂擁而來，似乎取之不盡。

緊接著，一股暖流在體內突兀出現，疲勞盡去的同時眼前一行字跡徐徐冒出。

獲得魂力，升級體系開啟，魂力升級，星塵初期一級。

魂力升級……

董庫腦海里念頭閃動呢，眼前一陣虛幻，老鼠大張的嘴露出一顆顆利齒，正歪頭咬向他脖子。

同時，胸口感受到鋒利的刺痛。

老鼠的前爪已經搭在他胸包上，鋒利的爪尖已經刺破肌膚。

這一刻，董庫頭皮猛地發炸，頭髮根根豎立，大駭中奮力後仰避開咬來的利齒，同時下意識一揮拳。

意識到了拳也到了，他念頭沒落下，拳頭嘭的一聲砸在老鼠的鼻頭上。

吱！

一聲尖利慘叫，老鼠跟被車撞中一般，刺啦一聲撕破他的胸包倒飛而回，咚的一聲砸進后箱板下的彈殼堆里，炸飛大片彈殼。

同時，董庫也利索的一個後仰倒地。

但他的反應快的出奇，沒等後背落地，另一隻手反手按向箱板，身軀同時擰動，在手按住箱板發力的剎那一擰身，一個半跪穩穩跪在大箱上。

幾乎跪下的同時肩頭一聳AK就到了手裡，在老鼠四肢蹬動試圖掙紮起身呢，一串密集子彈嗡的罩向掙扎的老鼠，噗噗聲中打的它鮮血飛濺，呼吸間成了肉糜。

反應怎麼快了……

子彈打空，董庫頓了頓，不明白反應怎麼這麼快，怎麼就能那麼近一拳打飛老鼠？哪來的那麼大力氣？

但念頭閃過無暇思考，董庫一個前撲，AK甩向後背同時也把住重機槍，在卡車穩穩前進中控制槍口盲射，彈鏈來回抽動，試圖消滅在昏暗中可能繼續追擊的野獸。

直到彈盒打空，董庫才一屁股坐在槍跟前。

坐在那裡喘了幾口，摸索著摸到大桶礦泉水，擰開咕咚咕咚一陣狂灌，短短時間喝了個水飽。

喝飽了，略微清醒，擰上蓋，拽下AK換上僅有的一個彈夾，抽出手槍檢查下收起，視線又回到車后。

逃出來了？

看到身後視線盡頭除了兩條孤獨的車轍外並沒有動物的身影，董庫不確定是否脫險了。

這會，混混僵僵的腦海里並沒有害怕，沒有恐懼，同樣也沒有太多的思考，大多動作都是本能。

逃出來時還不到中午，這會也就下午那樣，他們已經狂奔一個小時開外了。

天空依舊昏暗，大片大片的雪片隨風飄蕩，開始蓋住世間一切，讓視線內一片灰白。

董庫抱著AK直打哆嗦，隨著車身晃動搖晃著，直到視線落在彈殼堆里露出的90壓縮餅乾的鐵盒上，這才感覺到餓了。

他並不知道卡車這會無人駕駛，要不是平坦的沒有溝壑岩石，甚至運氣好連土包都沒壓上，這會卡車是不是四腳朝天都不得而知。

董庫伸出手拉過鐵盒掏出壓縮餅乾，撕開包裝就著礦泉水大口吃著。

這會，他腦袋還生鏽一樣不轉動，視線落在幾隻大老鼠和一隻像是亞克提恩大兜蟲，一種在非洲大陸廣闊分佈的犀牛甲蟲科昆蟲身上，只是這傢伙體型太大，長就有兩米，怎麼看也不太可能是他熟悉的甲蟲，可偏偏樣子還是放大版，看著很詭異。

董庫視線在那個甲蟲身上停留幾秒就挪開了，視線回到車后，盯著閃現出來的車轍機械吞咽食物。

正吞咽食物呢，疾馳的卡車突然一抖一抖驟然減速，發動機也出現斷續點火，緊跟著發動機熄火，車輪抱死，順著濕滑草皮向前滑行出去三四十米，這才站住，不動了。

沒油了？

董庫拎著槍攥著壓縮餅乾站起身來，隨即想起李哥還沒吃東西，不知道駕駛樓還有沒有其他人。

於是背好槍，一手壓縮餅乾一手礦泉水跳下車，視線在車大箱上吊著的巨大螳螂身上掃過，疑惑著走向車頭。

看到車門吊著的一隻叫不出名，有著鐮刀一樣鏊肢的昆蟲，董庫差點順下槍來。

見昆蟲一動不動，董庫這才放鬆點，隨著靠近隨著喊道：「李哥，吃點東西吧。」

可喊聲落下，視線里，李哥仰頭靠著椅背一動沒動。

一陣不詳掠過腦海，他手一松，任由壓縮餅乾和水桶掉落，幾步衝到車門前。

沒等伸手拉門他就看到車門那，順著刺進車門的鏊肢流淌出，這會已經乾涸的血跡，而車窗里的李哥眼睛瞪的大大的，臉色灰敗，看不到一點生氣。

「李哥！你別嚇我……」

董庫立時慌了，手忙腳亂拉開車門，帶著哭腔，伸手檢查李哥的情況。

可是，入手冰涼，李哥已經死去多時。

洞穿肋間那個血肉模糊的大口子，就是導致李哥斃命的主因。

「李哥……」

「你不能……」

「我怎麼辦啊……」

董庫抽泣著徹底慌了。

這一刻他相當無助。

諾大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他不是孤獨，是真的恐慌，對未知的恐慌。

抽泣著，強制不去想的畫面突然浮現。

先是二叔僅剩半截身軀，跟著是柱子就在眼前被刺穿胸膛，掉落車下，掉進緊追的獸潮中消失不見。

那些被甲蟲掃下車的熟人，還有一個沒出五服的親戚，一個個慘烈畫面閃過腦海，跟重播一樣一幀幀放過。

隨著畫面重放，董庫悲從中來，隨之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無助，哭的聲音立時嘶啞，手腳無力。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剛剛大學畢業，哪裡見到過這麼慘烈的生離死別，而且是短短時間那麼多熟悉的死在面前，自己卻無能為力。

哭著哭著人就無力坐倒，噗通一聲坐在略有點凍結的雪地上。

這一坐，屁股才挨地就一陣眩暈襲來，董庫眼前一黑，意識一陣陣渙散。

意識模糊中，一點光在腦海的黑暗中亮起，並慢慢靠近。

隨著靠近，董庫模糊閃頓的意識似乎看到一顆星星，隨即斷斷續續的意識又看到更多星星，就跟站到浩瀚宇宙中，環視周圍的恆星一樣。

可緊接著他感覺到不同，那些星星並沒變大，卻繼續向他靠近，靠近……

到了近前，還沒看清這些光點是什麼，一個個光亮卻如飛燕入巢，加快速度衝來。

這是……

意識越來越清晰，董庫也有了思考能力，看到光點沖著自己飛來，下意識一躲。

只是他忘記了這是意識里，念頭一動，那些光點飛蛾撲火，飛鳥入林一樣，一閃就消失在體內。

這是什麼？

董庫略有點慌亂，不是膽小，是對未知的恐慌。

可緊接著他感覺到一股暖洋洋的暖流開始在身體里騰起，隨著更多的光點進入身體，就跟泡澡一樣，舒服的汗毛孔都張開了。

這是……老鼠撲來時……

渾身暖洋洋中，董庫斷續的思維想起在車上九死一生的瞬間出現的畫面，只是那些光點比現在飄進身體的速度快太多，不像這還能數出個數。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一瞬，也許十幾分鐘，光點漸漸不動，最後一個移動光點飛來沒入身體后，董庫猛地醒來。

環顧一圈確認周圍安全，他坐在那裡一邊回想剛才詭異的畫面，一邊感受身體剛滋生的力量，感受疲勞盡去的舒服感，感受略有凍僵的身體舒展開的舒適。

將兩次出現的詭異現象一點點重放，他再次看到魂力升級，星塵初期一級。

但這次的一級下面還有個兩個進度條，上面的顯示百分之零點幾的進度，下面的滿值，不知道什麼作用。

這是可以修鍊積累的？

想起身體里爆炸般的力量，還有那神乎其神的反應速度，董庫有點明白了。

這個魂力是可以修鍊的，而且還能積累。

根據兩次的情況來看，應該是意識集中就可以看到那些光點。

升級體系開啟什麼意思？

琢磨著視線落在那句話上，隨即看到後面有個問號的圖標。

這是……

帶著疑惑，董庫點開問號。

升級體系共分星塵期、迷霧期、星球期、星雲期、星耀期等五個等級，每個等級又分初期、中期、後期三個小等級，每個小等級需要十級才能升級。

每個等級的名稱則是取自星球在宇宙中由塵埃變成迷霧，最終誕生星球演化出星雲……

能看到遊離星魂粒子的人，就是開啟星魂的幸運兒，而星魂開啟的人，自動成為星魂戰士。

升級方式：精神力鎖定遊離空氣中的星魂粒子，每天吸收存儲提高等級。也可以吸收更為精純的星魂能量，達到快速升級的目的。

星魂開啟的人，通過升級可大幅度提高身體強度、反應速度，到了高級別，還可以使用魂力灌注武器或者體外釋放來輔助戰鬥，修鍊到一定級別魂力無堅不摧。

達到星耀期，甚至可以跨步飄飛，脫離星球引力束縛，在有氧環境里自由穿梭。

原來如此……

看完所有信息董庫懂了。

精神鎖定好理解，有點冥想的意思，只要集中注意力應該就行。

至於直接吸收更精純的魂力能源是什麼，沒有信息提示，他也不得而知。

想到這，董庫閉目嘗試。

短短的時間「眼」前一陣虛幻，周圍就出現了無數光點，漂浮著，就跟身處星河中一樣。

這就是魂力來源？

看著那些飄蕩在周圍的光點，董庫漸漸明悟，魂力，可以修鍊，似乎有飽和，具體情況有待考證。

脫離星球引力……

那不是修仙嗎……

琢磨著，董庫眨巴了下眼睛，但並不懷疑信息里介紹的東西。

琢磨片刻思緒回到眼前的境況，一晃神，從星河中脫離出來，略一琢磨，抬手猛地擦了下還掛在眼角的淚珠，騰地站起，伸手拔下車鑰匙打開油箱。

一看，果然是沒油了。

還好，車上是礦場倉庫里的部分物資，不但有90壓縮餅乾以及09軍糧和礦泉水，還有四大桶汽油。

這輛毛子四輪驅動卡車正是燒汽油的，就算耗油量大，不用前驅動百公里可能三、四十個油，四大桶，一桶二百升多點，將近一千升足夠跑幾千公里了……

加完油啟動著車，這才把二叔從車上搬下，挖了倆坑，跟李哥一起下葬。

默默忙碌著，董庫再次悲從中來，但只是抽泣落淚，並沒有大哭。

他知道，就算礦場就剩自己了，就算已經跑出一二百多公里，依舊不安全。

要想活命，就盡量遠離詭異區域，不管那些昆蟲和老鼠啥的為啥那麼大個，遠離總不是壞事。

最後看了眼二叔和李哥的墳，扯下車門掛著的昆蟲本想扔掉，轉念一想，奮力扔進車斗。

這昆蟲這麼大個絕對不是記錄中有的，為什麼這麼大，為什麼襲擊人，這是樣本，聯繫上家裡可以用來研究。

既然要留樣本，董庫自然不會丟掉那隻巨大螳螂。

來到大箱那裡，費力拽出螳螂扎進大箱的的鏊肢。

這隻螳螂身軀兩米多長，節肢也有兩米長，重量二百斤都擋不住。

所以，要是以前想扔進車斗還真要費點力氣。

細細看了看巨大螳螂，跟著哈腰抓住，雙臂叫力，輕易舉起扔進車廂。

「哈！」

輕易將螳螂扔進車斗，董庫興奮一揮拳。

失去親人的悲戚在這一刻被沖淡不少，起碼不再頭暈沉沉的，精神狀態好了許多。

可就在他扯起苫布一角準備蓋上時，突然頓住，快速掏出兜里滿是血漿，疊起來的A4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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