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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開柴木,美人俯身單手解了莫竹嘴上的束縛,解開他的穴道。
「昏迷」中的莫竹登時睜開雙眼,緩了好久,他才看清眼前人——李沅。
處在陌生壞境中,身上又被束縛,莫竹想罵人,張開嘴發出的聲音卻嘶啞又低沉,喉嚨還隱隱作痛,就像是……
「為了防止你亂說話,我把你的嗓子廢了,說多話會吐血,你當心點。」
李沅單手提來椅子,拂去上頭的灰塵,端坐在莫竹面前,冷靜地說著叫人發寒的話,「如果你不聽話,我會挑斷你的手筋腳筋,你下半輩子就只能躺著任人擺弄。」
莫竹忍著喉嚨的疼痛低吼,「別以為我會怕,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接近小姐!」
說到玉容卿,李沅冷酷的表情就像融化了一般,臉上浮現笑意,微笑著在莫竹面前炫耀,「我已經和卿卿在一起了,她對我很好,你的期望落空了。」
小姐跟這個男人在一起了!?
莫竹又恨又怕,想到自己在巷子里撞見他把康家公子按在地上打得滿臉是血,一拳一個坑,下手完全沒有輕重,把康家公子揍到只剩一口氣還倒吊在河邊樹上放血——簡直就是個不講道理的瘋子!
表面彬彬有禮一副君子做派,在小姐面前裝的柔弱不能自理,背地裡卻是個有暴力傾向的瘋子。
莫竹早知道李沅不簡單,沒想到是個如此有城府的人。
「你惹了康家,以為自己還能活多久,我勸你早去自首,不要牽連到我家小姐。」莫竹坐起來仰視他,義正言辭:「你要是真的喜歡她,就不要害她。」
說起玉容卿,李沅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我不會害她,他們不會亂說一個字,我不放心的反而是你。」
「他們?」莫竹皺眉。
那天的酒席上有六個男子,康家公子被打成那樣,難道其他的也……
李沅輕易就看透了莫竹的心思,好心解釋:「我收拾了五個,剩一個陸雪生,下次見面的時候動手應該更方便。」
「你瘋了嗎!」
一天之內找到五個不認識的人挨個打一頓,還能確保他們不會報官,這哪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事。
李沅不理會他的呵斥,端了燭台步步逼近:「你若想告發我,我就殺了你拋屍荒野,卿卿會因為你的失蹤傷心,我只能安慰把你忘記,我不喜歡她傷心,可這是你的選擇,都是你的錯。」
「或者你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回到玉府,你可以告訴她這一切都是我乾的。」
「卿卿的心很軟,所以她會讓你留在身邊,那你猜猜,她會如何對待我呢?」說到這裡,李沅揚起嘴角,「她會自責,她會認為我做這些都是為了她,然後更加愛我。」
神經病!
莫竹在心中唾罵這個瘋子,竟然把自己崇敬的小姐把在手中玩弄,他一定要殺了這個神經病!
眼下需脫身,莫竹知道自己打不過李沅,不得不低下驕傲的頭顱,咬著牙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沒有見過你,你讓我回去,今天發生的事我絕不會對小姐說半句。」說著,真咳出了血。
李沅用燭台挑起他的下巴,直視他的雙眼,少年眼中的恨意毫不遮掩,可李沅不在乎,只要卿卿不討厭他就夠了。
繩子被解開,莫竹擦擦滴血的嘴角轉身離開,獨留李沅一人面對空蕩蕩的房間。
掐滅燭火,李沅走回卧房,坐在桌邊盯著玉容卿白日里坐過的位置,放鬆身子趴在桌上,伸手探向那個方向。
如果她在就好了。
「卿卿。」李沅輕聲念著戀人的名字,掏出懷中的玉簪握在手中,彷彿這樣就能平復他心底的狂躁。
他記不清楚自己發瘋時的感覺,身子不聽使喚,身體和意識分離。他只想教訓一下康公子,可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收不了手了,手上都是血,白底暈墨色的長衫也染了血紅。
等他冷靜的處理好半死不活的康公子,抬眼,躲在牆角偷看的莫竹闖進他的視線。
一不做二不休,他追上並打暈了莫竹,綁回私宅,收拾好一切,他燒了那件路邊買來的衣裳又擦洗掉身上的血腥味,剛穿上一件薄衫便聽到了敲門聲。
她的敲門聲,李沅分辨的出。
李沅害怕她會發現自己做的事,怕她會討厭自己,可她卻只擔心自己穿的少了會被凍到……她真好。
呼吸漸漸平靜,李沅握著玉簪躺到床上,想著她的音容笑貌,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安靜睡去。
——
月落日升,暖陽普照大地,給徐州城的寒冬帶來幾分暖意。
陸府中,卧病在床的陸雪生醒了。
一夜守著兒子的陸夫人見人終於醒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催促貼身侍女小荷去喊老爺來看看少爺。
睡了許久的陸雪生睜眼便看到母親拉著自己的手滿是擔心。陸雪生也生出些愧疚,自己讀書不中用還貪杯愛面子,如此無用,實在對不起爹娘。
陸雪生坐起身來要道歉,陸夫人卻搶先給他吃一粒「定心丸」。
「別怕,那小賤人敢看不起你,我就能讓她身敗名裂,到時候親自登門跪著求你娶她。」
陸雪生是昏迷不是死了,他記得自己在酒桌上暈過去,又聽舅舅說他「不成體統」,如今身在家中,便猜到自己是被玉家趕出來的。
分明是他心思齷齪,被母親攛掇著竟妄想染指表妹,如今被趕出來是自作自受,關表妹什麼事。
「母親,我不喜歡錶妹,您為什麼非得讓我娶她呢?」
聞言,陸夫人安撫道:「你不懂,她現在家財萬貫本事大得很,你同她吃酒惹了她不高興,說不準哪天就會對陸家下手,要想按住那小賤人,就得叫她知道我們的厲害。」
「表妹不是那樣的人。」陸雪生覺得母親魔障了,非要針對玉容卿。
他算是看明白了。
「母親嫉妒表妹活得瀟洒,自己卻被爹爹冷落,虛度半生,您叫我娶表妹不過是找個理由打壓表妹罷了!」陸雪生甩開她的手,不悅道:「明明是您眼紅表妹,幹什麼拿我當刀使!」
「啪!」陸夫人一巴掌下去,陸雪生猛然呆住了。
陸夫人也愣了,苦著臉大罵:「逆子!枉我為你謀划,你就這麼沒出息!」
陸雪生捂著火辣辣的臉,許久沒說話。
不多時,小荷小心翼翼推門進來,看他們母子對坐無言,低頭道:「老爺說他要陪著銀霜小娘,就不過來了。」
為了小妾連兒子都不管了,陸夫人氣上心頭,起身就去找陸有旺要個說法。
到臨霜軒外叫囂許久,院里的陸有旺懷抱著愛妾連門都不開,把正妻的面子裡子都踩在地上,毫不在意。
冬日的冷涼透了她的暴躁如雷,直到喊得嗓子干啞,陸夫人才肯罷休,撇下這對狗男女回去照顧兒子,可房間中早已經沒有了陸雪生的影子,只留下信紙一封。
「兒子去城外莊子養病讀書,母親勿追勿念。」筆跡潦草,是帶著氣憤寫下的。
陸夫人握著信紙悲從中來,就連兒子都不聽她的話。到底她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不在乎她的感受!
——
正午陽光和暖,街上行人也多了起來,孩童穿著喜慶的紅襖在巷子里奔跑,店鋪和門戶上都貼著對聯和福字,年味濃郁。
玉容卿讓車夫和小梨在街口等她,她獨自下車去接李沅。
今日去見賀老先生,又是與李沅同行,玉容卿早起精心打扮,不希望自己出身商賈站在他們讀書人身邊格格不入。
李沅開門時一臉開心,「卿卿,我已經把四書五經都溫習過了,任先生如何考我,我都能答上來。」
「又不是做學生,你還真用功。」玉容卿笑著,目光在他身上掃過:衣裳好歹穿在身上了,扎眼的是一條藍色腰帶胡亂掛在腰間,好端端一個月中君子看著跟浪蕩登徒子似的。
玉容卿輕嘆:還好是她過來,若是放了別人來可怎麼好。
將美人推進去,按在門后牆上,李沅不明所以,傻傻地跟著玉容卿的動作而動,乖乖靠在牆邊,她雙手放到他腰間,李沅便抬起兩隻胳膊。
感受到她在解自己的腰帶,李沅瞬間僵硬了身子,側過臉不敢看她。
指下的身子僵住了,玉容卿疑惑著抬頭看他,只見那白皙的脖頸浮上一層淡粉,連他清冷的臉都染了緋紅,玉容卿看向自己的手,握著他鬆開的腰帶,向下便是……
好像她更像個登徒子。
玉容卿微紅著臉輕咳兩聲,一邊系腰帶一邊解釋:「腰帶亂了,我給你重新系。」
美人輕「嗯」一聲,嗓音有些低啞。。